因为大女儿坐牢而饱受折磨的江山生老了不少,这一天也容光焕发,脸上多了不少笑容。
刘淑萍倒是在酒席上看到了前不久刚大学毕业的一个学法律的大学生,巴巴的凑上前去问。
“就是,我家有个亲戚犯事了被抓进去,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早点出来吗?”
那大学生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
“唯一能让他早点出来的办法就是在里头好好表现,坚持自我改变,只要真心悔过表现良好的话,一般都会有减刑。”
“减刑?能减多少年?”
“这个说不准,有些立了大功的说不定直接就能放出来了。”
“立大功是啥意思?”
大学生觉得刘淑萍认真的样子有点好笑。
“表姨,立大功很难的,犯人如果在某方面能力特别突出的话,做出了对国家有利的事情,这样就会酌情减刑,不过一般犯人都没有这个能力,想要减刑就老老实实的在里头接受改造吧。哦对了,他判了几年?”
刘淑萍眼神躲闪,低低来了句。
“七年。”
“七年不长的,就是这世界日新月异的,出狱之后的人可能会适应不了新的生活。”
最后刘淑萍也没问出啥有用的东西来。
探视的时候,江山生和她一块去了,看着玻璃对面那个被剪短头发,脸色惨白,身形消瘦的女儿,刘淑萍泣不成声。
她不断嘱咐江渠要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来。
但江渠并没有多少感动,反而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爹娘,探视时间到了的时候才冷冷来了一句话。
“哭什么?我变成这样不都是被你亲爱的状元女儿害得么,现在有她了,还要我干什么?”
说完她漠然转身离开,留下夫妻俩表情呆滞,心如刀绞。
自那之后,江山生也不来看他了。
只有刘淑萍一个人,每年都会去看她,劝她要想开,好好表现。
七年一晃而过。
江来大学毕业又出国读了个研究生回来了,在一家顶尖的医院成了一名外科医生。
与此同时,江秋河因为他创建的梁溪手工制品厂在广交会上大放异彩,吸引了不少外国客户的青睐,现在已经成了市文化协会的副会长,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专做一些手工编织物和地毯一类的东西,出口世界各地。
此外在一场国际交流会中认识了个来国内学习的外国姑娘,姑娘对他一见钟情,狂追猛打之下成了江秋河的媳妇,两人在梁溪村举办了婚礼,市最大外贸企业,龙恒公司的董事长程烈充当证婚人。
很快,江山生卸任了大队长,和刘淑萍一块去县里生活,顺便去照顾已经怀孕快生的儿媳妇。
七年对于江来来说,挺长的。
她其实在大学毕业后就想离开了,后来没想到程烈那小子买了个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和她求婚了。
那钻戒太漂亮了,江来太喜欢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没办法,答应的事就要说到做到,在她研究生毕业回来之后,他俩就结婚了。
婚礼现场布置的格外豪华,一向低调节俭的程烈,在江来的事上从不手软,村子里大操大办了一场之后又去了市里头最贵的酒店里又办了一场。
期间十八辆标志505在前头开路,总价数百万,惹得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各个惊叹不已,算是给足了江山生的面子。
这一辈子最看中脸面的江山生,在这一天成了市首富的老丈人,一向爱喝酒的他当天更是喝的酩酊大醉,两个人扶着把他送回去睡觉。
那一天,也是江渠出狱的第三天。
外人看来,她只是个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亲戚,甚至因为容貌变化太大,不少人根本就没认出来她。
当一袭白纱手捧鲜花的江来缓缓走在铺满花瓣的高台上时,江渠一时恍惚,刚刚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嫉恨突然间化作了绝望和悲哀。
这样的婚礼她也曾想象过。
可惜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有得到过。
明明老天爷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为什么她反而沦落到这一步呢?
江渠怔怔的看着,默默想着,她在想,是不是怪自己眼光不够好,挑里挑去挑中的男人却是个没出息的穷光蛋。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该有多好,那眼前这个英俊又高大的男人就是自己的。
听说他父辈就积攒了数不清的财富,他现在的成就也不过是在父辈基础上获得的。
是啊,挑男人,就要挑这种条件本来就好的。
这么一看江来可真虚伪,当年说好了靠自己,现在呢?还不是嫁给了有钱人。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就在这时,新娘抛捧花了,一个姑娘冲上去一把抢了捧花,转手送给了台下的一个男人。
男人笑着拿着捧花走上台,动作流畅又自然的手捧鲜花单推跪地,向女孩求婚。
这一幕惹得周围宾客一阵欢呼。
男人的脸在灯下是那么的熟悉,江渠看了,忍不住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一颗心狂跳不止。
贺行。
是贺行。
他这是在做什么?
向别人求婚吗?
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幸福那么温柔?他不是说过,最爱的人是自己么?
接下来程烈的介绍更是让江渠一颗心,如坠冰窟。
程烈说,贺行是公司的副总,是他成长路上最好的伙伴,是公司的灵魂人物。
贺行是副总……
几乎和程烈平起平坐。
所以他很成功。
他获得了比上辈子更巨大的成功。
江渠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劈成了八瓣。
婚礼结束后她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
“你不值得我的爱,我很庆幸,当初的失败当我更早的认清了你。”
说完,他转身上车,背影都充满了决绝。
江渠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眼前的世界陌生极了,她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才应该是今天的主人公,我才是老天爷眷顾的人啊……”
“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江渠疯了,她这辈子都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