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瑞祎已经收到祝彦章在祝平关写的信,看到他对祝平关这个名字的调侃不由微微一笑。
将信收起来放进旁白的抽屉里,里头已经放着几封信,每隔十几日都会收到一封信,算算日子这个时候该进了平夷关了。
拜祝彦章所赐,瑞祎这段日子不绣嫁妆的时候,就会把大燕国志搬出来看,里头有关于每处地方的舆图,虽不甚详细,却也能瞧个大概。后来裴季霖知道她在看这个,就笑着许她回头给她找一套更为详尽的地域志来,那上头所画当地舆图不仅清晰而且全面。
此时瑞祎手里拿着的正是裴季霖给她找来的那一套地域志,伸手打开了关于祝平关的那一段,细细研读下来,顺着舆图看过去,眼睛就定在了七壶口那里,这个地方倒是有趣。
从祝平关的信里祝彦章讲,听闻七壶口之名皆因其七道瀑布汇聚山底,其形宛若七壶出水,若过此处,必然一观,人生难得奇景。
舆图上所画果然如祝彦章所言,脑子里不由得想描画出这么一副精致的画面来,唇角含笑,目光盈盈。这舆图是裴季霖从翰林院的一好友那里索要来的,上面有先人笔迹寥寥数语解读地形要略。她酷爱读书,既是前人之笔,自当好好研读。几番读下来,倒是对纵横谋略因地制宜之术产生了兴趣,托了裴季霖帮她买了些兵法要略之书籍,还被裴季霖取笑这是夫唱妇随。
国学精髓,一时无法身得,偶有不解之处,瑞祎给祝彦章写回信之时便寥寥数语留于纸上。
本来瑞祎是不写回信的,奈祝彦章那厮每来一封信都要长吁短叹一番,倒是让她不能无视,因而与之回信。手下这封信,便才是第二封,对于七壶口瑞祎表达了向往之意,谢了他神笔之恩,让她不出门便能赏尽天下景。并写了自己查书观图对于七壶口的感叹之意。
信不长,尾处问安,落笔。
九月九落雪庵之行并未成行,大夫人病了,瑞祎亲自侍奉榻前,半月之后这才病愈下榻。经此一病,大夫人待瑞祎越发不同,便是连回来探病的诸女见瑞祎如此行事也连声赞叹。
朝廷派兵前去边关之后,京都似乎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瑞华带着齐哥儿回来看母亲,四个多月了养的白白胖胖,瑞祎抱着不肯撒手,齐哥儿去扯她的坠子,连忙摘下来放到一边生怕伤了他的手。一大一小玩的乐乐呵呵,大夫人跟瑞华在一旁说话,看的满脸是笑。
瑞华就说道:“眼看着天就冷了,抱过来给您看看,以后就不带他出门了。孩子太小,经不起风寒。”
“要我说今儿个也不该带着出来,女婿怎么就由着你的性子来,你这孩子。”大夫人看着女儿有些不悦的说道。
“日头高了才出的门,没事的。吃完午饭让他小睡会儿,日头高着又走了,一点事儿没有。”瑞华看着儿子说道,脸上全都是柔和的笑容。
大夫人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齐哥儿有些闹腾,就知道是饿了,忙让奶娘进来抱到隔壁屋子里去喂奶。大夫人久病初愈,就回了内室歇息,外屋里只剩下瑞祎跟瑞华两个。
瑞华起身坐到大榻上瑞祎身边,可看着他就笑道:“倒是没想到有些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这鸿雁传书倒是挺有意思的。”
瑞祎被瑞华调侃一番,面色微红,就说道:“大姐姐怎么也跟别人一样。”
听着瑞祎这话,瑞华也不闹她了,就低声问道:“没想到这个祝彦章倒是深藏不漏的,之前让人恨得不能把她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现在又让人觉得颇有种一见周郎付终生的心甘情愿,别人看着再怎么好也没什么用,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瑞祎老老实实的回答,就对上了瑞华有些惊讶的眼神,就连忙解释道:“大姐姐,不是说他好或者是不好,而是怎么说呢,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瑞祎没有办法形容心里的那种滋味,别人都看着祝彦章好,生的是玉树临风,做的是丈夫行径,行的是为国尽忠,可是不管是哪一样放在她这里都有那么几分的无法融合。
祝彦章之前再不好,但是后来的行为已经足够洗刷了。
她也很感动他的执着,行军途中那么劳累辛苦,还会抽时间给她写信描述沿途风光。但是就好像总缺了点什么,就好像炒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忘了放盐。
瑞祎的意思瑞华没有听明白,就笑着说道:“能有什么不真实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真实呢?要我说啊还是他之前给你的印象太糟糕了,这会儿你才觉得不真实呢。没事,慢慢的就真实了。”
“是,大姐姐说得对。”瑞祎没有反驳,笑着应道。
瑞华是觉得一个男人能放下身段来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对这门婚事还是很看重的。之前的事情祝家那边也解释了是有些误会,小人作祟。虽然没有讲明是谁,但是后来的态度已经证明祝彦章的心意了,这就已经够了。
对于男人,还能苛求什么。
天气一日一日的冷了下来,大燕帝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忽然传来惠王殿下骑马摔倒导致腰椎受伤的事情。
伴随风雪而来的是朝廷中那暗中汹涌而来的厮杀。
顺安侯府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巨大的优势,作为一个只顶着侯爵无权的人家,这种时候朝中台风尾也扫不到他们。就算是这样,顺安侯府也是紧闭大门,顺安侯府是没什么权势,但是好歹也连了几门姻亲都不错,大夫人是不想惹那个麻烦,无辜卷入到党争里头去,索性闭门谢客。
裴季霖在朝中只是一个小官儿压根就不起眼,裴璟新还在读书,本来今年是要让他下场试一试的,结果天不遂人愿染了风寒。
大宅门里过日子,琐碎事情极多,大夫人不得闲,瑞祎倒是只安心备嫁别的一概不用管。九姨娘没事儿的时候就来与她作伴,日子过得安逸从容,一道院墙,隔开风雨,外头任凭搅得昏天暗地,里头依旧如故。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腰椎受伤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可大可小,若是一个不好就要弄得下半辈子行走障碍,所以说这事儿惠王这边的人赌心那是应当的,想要讨个说法也是能理解的。从贴身伺候的人,再到管理马房的人一路查上去,然后就查出了有慎王那边人的影子,这事儿一下子就变成个人骑马不小心,演变成夺嫡谋杀案。与此同时慎王那边反击,称是惠王自演苦肉计欲要加害于他,一波三折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外头闹得天翻地覆,顺安侯依旧沉迷于酒色之中,只要他不惹祸大夫人是睁只眼闭只眼,于是府中就新抬了一个姨娘进来,顿时热闹了。
新抬进来的姨娘并不是之前顺安侯在外头安置的外室,也不晓得俩人是怎么搭上的,此人姓金,年岁比瑞祎才大一两岁,一进府里就不消停仗着顺安侯*,已经跟九姨娘吵了好几架了。
这一日,九姨娘气呼呼的跑到瑞祎院子里,一进门就抱怨起来,“那个姓金的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蛋都没生呢,还敢在我跟前蹦跶,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瑞祎扶额,这样的事情三不五时的就上演,这位十姨娘也厉害,竟挑着九姨娘下手,可不就是因为九姨娘对她最有威胁,倒是个有心机的。
说起来慎王跟惠王斗起来,瑞祎感受最深的害处就是她爹抬了个不消停的姨娘进门,还把战火烧到了她的门前。
“姨娘坐下喝口茶,你也知道跟她没什么好计较的,做什么还生气?”瑞祎扶着九姨娘坐下徐徐劝道。
“那怎么一样?自打我进了侯府的门,这些年来除了在夫人面前矮一截儿,就是八姨娘在我这里也讨不了好去。一个底子不清的践人,还以为进了侯府就是她的天下了,我呸!”九姨娘是真的气狠了,多少年没这样骂人了。
瑞祎看着她就问道:“这个金姨娘底子不清?是个什么意思?”
“家世清清白白的姑娘,就算是进府给别人做妾,那也得有正正经经的文书不是?你姨娘我就有的。可她屁都没一个,问她娘家也说不上来,一副妖媚样儿,骚给谁看呢,我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存的什么心呐。”九姨娘骂道,“我跟你说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说话都带着三分骚,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这样做派,指不定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只是若是这样,夫人怎么就点头答应进门了,这可是个搅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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