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下人都是摆设吗?”怎么奇勋进来都没人通禀一声,这也太没规矩了。
“那倒不是,我跟令兄一起来的,大约是看在你哥带我进来的份上,大家没为难我。”奇勋抬脚走进来,“这里又不是大燕,女儿要娇养闺中,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我说他们方才的提议很不错啊,真的不要考虑我?”
“我不想早早的当*。”
奇勋:……
摔!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这话一出,当真是满室皆静!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奇勋你也有今天,被人噎回去的感觉如何?”皋雁凌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奇勋这样的奇葩还能在嘴皮子上吃亏,今儿个真是没白来。让他以前总是欺负别人,这次真是现世报,爽快!
淳于珊也是囧了,*什么的,会不会太……咳咳,不太好。
瑞祎话出口了,也觉得有些过分,就看着奇勋颇感受伤的脸十分尴尬的说道:“你看我说话也这么任性了,奇二公子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今儿个是心情有些不好,倒是连累您了,我这里给你道歉了。”
“对着我都能随意发火了,是不是说,岂是你把我当成自己人看了?”
这……还能这样解读吗?
瑞祎看着奇勋,关注点不是这个吧,这话题怎么就歪了呢?
“奇二公子帮我良多,如今又提携家兄,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瑞祎酌量的说道。
奇勋看了瑞祎一眼,重重的叹口气,“你这人真是心硬,算了算了,我又不是纸折的,身体不好也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瑞祎越发不好意思了,抿了抿碎发在耳后,就道:“我让家兄给你的养身方子你给穆子安看了没有,他怎么说的?这些方子都是一代代的传下来的,我虽然没用过,但是滋养身体确有功效,你别不当回事儿。”
“看了啊,他那狗脾气你知道的,不研究个清楚是不会让我入口的。不过,他说应该问题不大,回头我会喝的,你这舍不得我早殇,我也努力多活几年才对得起你这片心意。”
淳于珊跟皋雁凌真是二次无语,当着她们的面,奇勋你这样*人真的好吗?
奇勋没脸没皮起来,一般人都招架不住,瑞祎不跟他胡搅蛮缠,就直接问道:“二公子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不会也是为了湛意蕴进宫的事情吧?”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你说谁无聊呢?”
“你才无聊!”
皋雁凌跟淳于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看着奇勋喷火,嘴皮子真欠,方才的同情什么的,她们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他可怜啊!
奇勋:……
淳于珊知道奇勋来肯定是有正事儿,就索性借机站起身来,“眼不见为净,雁凌我们走,去找大夫人要好吃的。我跟你说这里的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可好吃了,我经常来蹭吃,那个烤羊腿比我烤的还要好,你今天沾我光了,我以前就让大夫人给我烤上了,我带你去吃。”
“谁还没吃过羊腿,不过真的有你说那么好吃?”
“废话,你是在质疑我的味觉吗?虽然我正事儿办不好,但是吃东西绝地比你强……”
听着两人不着调的对话渐走渐远,瑞祎也是醉了,原来进府后淳于珊居然先去找母亲给她烤羊腿,然后才来自己这里告状的,这个吃货!
“淳于珊倒是在你这里很随意啊。”奇勋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之前我让她过来给家里人分析了一下京都各家的情况。她性格好,嘴又甜,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来这里就跟自家人一样了。”瑞祎解释道。
奇勋觉得就很不公平,“我对你也很好啊,鞍前马后费心劳力,怎么不见你把我也当自家人的。”
这能一样吗?瑞祎觉得今儿个的奇勋有些奇怪,忙转开话题,“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瑞祎转开话题,奇勋也就顺着她的意说起了正事儿,“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一次,大燕荣家那边跟你关系不好吧?”
其实何止是不好,奇勋心里明白的。
瑞祎就看着奇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的确是有件事情。”奇勋想了想,这才恢复正经神色,看着瑞祎,“我这边的人无意中发现了荣家的踪迹,想起你跟荣家的事情来,就想来问你一句。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令兄提,毕竟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知道该不该说。”
嫡庶毕竟是有区别的,就算是瑞祎跟嫡兄的关系很好,但是奇勋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瑞祎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我哥哥那边你可以说,这些事情没什么好瞒的。”瑞祎直接说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的?”
“就在前几天,不过当时还没查清楚,我也不好过来跟你讲。再加上你现在不在马场那边,来这里总是要注意些的。”
说得好像在马场那边就不注意一样。
“那现在查清楚了?”瑞祎问。
“至少确定了身份,的确是荣家的人,所以来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瑞祎低头沉思,之前才给大嫂说让她注意金姨娘的事情,没想到这边还没有消息,倒是奇勋先发现了荣家的踪迹。从这一点看来,奇家的势力可见一斑。
“这事儿有些些复杂。”瑞祎心里也有些犹豫,毕竟关系到渣爹的姨娘,家丑说出去真够丢人的。“是跟我家里的一个人有关系,还请二公子帮我盯着荣家的人,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奇勋看了瑞祎一眼,这才说道:“这个没问题,荣家之前跟成安王有勾结,如今成安王逃跑到绰吉汗王的地盘上,我听闻湛意蕴这次回戎都之前,就曾经路过绰吉汗王的领地。这事儿还不知道真假,需要核实一下,如果是真的话,这事儿有些复杂。”
如果把这根线串起来,荣家-成安王-湛意蕴-绰吉汗王,荣家之女做了大燕的皇后,荣家的行事是不是周沉毅允许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想要跟狄戎重新开战?
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细推敲,也许是想得太多了,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奇勋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就看着瑞祎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跟汗王禀报,我想这也许事关两国外交,所以还请见谅。”
瑞祎看着奇勋,“我不能阻拦你为国尽忠,你做你该做的就是。我也好,裴家也好,跟大燕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现在落得这个地步,如果他们还穷追不舍,就连我对故土最后一丝眷恋也斩断了。”
周沉毅,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瑞祎不知道。
她如今刻意不去打听大燕的事情,未必也没有侥幸的心理,她不愿意听到任何有关周沉毅跟荣家的事情。
可是,她不去招惹他们,去没想到他们又自己跑到她跟前来生事,不知道登上皇位的周沉毅,如果这事儿真是他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至于荣菁……
瑞祎失笑一声,她已经贵为皇后,两人之间也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惺惺相惜。
奇勋看着瑞祎嘴角的那一抹无奈的笑容,沉默一会儿,这才主动又开口说道:“以你现在的处境,就算是能管也不要管,大燕无你立足之地,总不能连狄戎你也呆不下去,所以立场这东西虽然很讨厌,却关系到你们一家的安全。”
这话便是真心实意才能说得出口了,两人相识这么久,瑞祎还是第一次听奇勋这么说,“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只是故土情深,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真的要断的一干二净宛若切肤之痛,总得给点时间是不是?”
“是。”奇勋道,“荣家的事情我会继续盯着,不过我想你还是提前准备下,这件事情瞧着像是来者不善。”
“我知道了,若是方便的话,还想劳烦二公子把知道的荣家人的落脚地透露一二,不知可否?”
“这个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会告知令兄,你放心。你现在也不出门,就算是与你说了,你也还是要让令兄出面,我直接说给他就是。”
“好,多谢。”看着奇勋起身,瑞祎也跟着站起身来。
“湛意蕴进宫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奇勋看着瑞祎一本正经的问道。
怎么看的?
瑞祎看着奇勋,“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汗王怎么做。”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奇勋定定的看着瑞祎,良久才忽然说道:“我发现到现在我也不是很了解你,这事儿若是换做别的女人,只怕是早就闹起来了,偏偏你跟无事人一般。”
“我这叫胸有成竹。”瑞祎笑,怎么会不在乎呢?只是像疯婆子般大哭大闹,除了丢人还有什么?更何况,这样的把戏对与呼赤炎来讲根本就没有用处。再说了,乞讨来的爱情,她也看不上。
“不知道你是太有信心,还是太过盲目。”奇勋失笑,“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在感情上如你这般沉稳如山。”
“大家所求不同,所以行事方式就不同,我要的从来不是施舍。”瑞祎不再看着奇勋那带着疑惑的面庞,转头看向窗外,“花开百种,各有心仪,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一种,且不会更变。”
奇勋低头浅笑,“既然这样,我真是瞎着急了,就此告别,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有事情就让人给我送信,让令兄转告我也可。”
“多谢了,二公子。”
“客气。”
奇勋转身离开,瑞祎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语。
淳于恒的回来就像是一场宣战,作为御史大夫,短短十天之内接连上折子弹劾朝中数位大臣,而这些大臣都是早些年跟国师有些来往之辈。
自从那日大家见过面之后,瑞祎就一直在等,等呼赤炎。
等他来告诉自己,他跟湛意蕴之间谈了什么。没等到他的人,却等来了朝堂上的腥风血雨。
对于这样的朝堂争斗,那是瑞祎无法涉及的圈子,而她也不愿意去涉足。作为一个旁观者,瑞祎反而看得很透彻,呼赤炎不跟她解释,却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心思。
看来国师那边果然很有些问题,不然不会淳于恒一回来,朝堂上就这么大的动作。
而与此同时,还有件事情令人唏嘘,奇家二公子进宫的路上,在马车里昏迷过去。经御医诊脉,乃是中毒。
一时间,哗声大起,本来奇勋身体就不好,鬼门关前都踏进去半只脚了,现在还有人嫌他命长,居然在背后推了一把,奇家瞬间就怒了。
好似*之间,整个戎都都披上了一层腥风血雨般的阴霾。
而现在,随安公府也正热闹,金姨娘有孕的事情终于爆了出来,随安公一定要抬她为贵妾,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了风。大夫人不过是劝了一句,就被骂作“妒妇”,九姨娘护着大夫人,大着胆子上前为大夫人辩护两句,金姨娘捂着心口一副深受打击无法苟活寻生觅死之态,随安公一怒之下,将九姨娘给踹了一个窝心脚,当场就昏过去了。
瑞祎赶到的时候,大夫人正黑着脸让人把九姨娘抬到厢房,又让人去请郎中来。金姨娘伏在随安公的怀里悲悲戚戚的在哭,柯知秋神色凝重的指挥着人收拾厅堂,里头的东西碎了一地,奴仆们个个都紧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裴季霖跟璟新都不在家,奇勋中毒的时候,裴季霖正好也在,此时正在奇勋身边帮着破案。璟新跟着淳于恒鞍前马后弹劾人,这两人一早一晚都不见人影的。瑞祎一来,满屋子里的人瞬间都安静下来,就连金姨娘都捂着帕子,从缝隙里偷看瑞祎的神色。
瑞祎看着九姨娘,蹲下身子凝视着她,这么一折腾,九姨娘此时也醒了过来,看到瑞祎来了,当时就一下子抓着她的袖子,她怕女儿冲动。当着随安公的面,又不敢乱说什么,只得忍着心口的疼痛,对着女儿使眼色。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就先开口说道:“九丫头,先把你姨娘送到厢房,让郎中给看看。”
瑞祎平静的抬头看着大夫人,“是,我听母亲的。”随即又低头看着九姨娘,“姨娘,你好好的去休息。”
九姨娘怕极了,看着女儿的眼睛如深潭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死抓着瑞祎的袖子不松开,恳求的看着她,“九姑娘,别冲动。”
瑞祎拍拍九姨娘的手,“我知道,您放心。”
看着女儿的笑容,九姨娘就被抬走了。
瑞祎看着她离开,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大夫人看着瑞祎一时间有些陌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是水波不兴的面容,却从骨子里头透出令人紧张的锐利来。还是大家认识的那张脸,只是这张脸上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透出几分杀气,没错,是杀气。
柯知秋脚下一颤,下意识的扶住了红蕉,紧张的后背上的毛孔都觉得颤抖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是却发现自己张开口却不敢发出声音来。
满屋子的人,除了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再无他声。
随安公坐在上首,看着女儿这样子,惊慌过后,却是黑着脸望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想要问父亲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瑞祎看着自己这个父亲,从出生后对于他的印象里最多的就是,今天身边是谁,明天又换了一个,总是在女儿人堆里打转,好像他人生所有的精力都在女人身上转悠,没见他光大祖宗基业,没见他悉心教导子女,没见他为这个家付出什么,可是现在却还能这样耀武扬威的对着辛苦至极的大夫人骂一声“善妒”,对着伏小做低十几年的九姨娘一记窝心脚,当着儿媳的面还敢这样的荒唐护着一个金姨娘,丝毫不把祖宗规矩家法人伦放在心上。
她到底是为什么还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到底是个完整的家呢?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随安公被女儿质疑,顿时恼羞成怒,对着瑞祎斥责起来。
“哦,原来父亲大人还知道有规矩两个字,我还以为您给忘了呢。”瑞祎轻笑一声,“母亲为这个家辛苦操持,您纳的姨娘都能伸满一双手,到底哪里看出来母亲善妒?我姨娘先后生下一女一子,与裴家子嗣有功,辛苦服侍您这么多年,也抵不上您这一记窝心脚啊。”
“放肆!”随安公被女儿这样指责到脸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已,“你这个不孝女,我要请家法!”
“家法?您以为这里还是大燕吗?这里是狄戎!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守狄戎的规矩吧。”瑞祎轻轻一笑,双手轻轻一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门外以尉大娘袁于华为首,冲进来十几个戎装打扮的女子,个个腰间佩刀,面容刚毅,动作井然有序,进来后对着瑞祎弯腰行礼,“属下参见大姑娘!”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大厅里回响,越发的令人心神发颤。瑞祎就看到金姨娘的面容上出现惊恐的神色,她却对着她温柔一笑。
金姨娘惊恐的抓着随安公的衣裳,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唇色乌青。
“都说母以子贵,那么在父亲眼睛里,因为我才有了这随安公府的爵位,那么你是怎么对待母亲跟我姨娘的呢?是不是在父亲眼睛里,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根本就比不上一个在你身边才一年多的女人?既然你如此无情,你可曾想到,我能给你这些,也能收回,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随安公气炸了,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被一个逆女给恐吓了。
“是又如何?”瑞祎神色顿变,“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是!”袁于华带着两人上前,如同老鹰般把金姨娘从随安公身边提溜出来,另两名侍女抓住她的双臂禁锢起来。
“公爷,救命,救命……”金姨娘吓死了,没想到裴瑞祎居然敢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动手,整个人恐惧的狼嚎起来,“我肚子里可还有裴家的孩子,九姑娘你是不想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吗?他这么小还没生出来,你好狠的心……”
“放手!你这个逆女,你这是要反了吗?”随安公气的胡子都颤了,伸出手指着瑞祎大吼。“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你去给我跪祠堂,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