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果从她姊姊进宫时便算起,那便有十三年了。
但栗姬的怨气冲天,却并没有因为她们姊妹俩的退让而得到一丝半点的缓解,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陛下对此也不是没有察觉,但他说一句委屈她了,她便又觉得何必要和栗姬一般见识呢?
行吧。
继续忍吧。
左右也已经忍了这么久。
再忍个八年,好像也不是很难。
这糟心事一涌上心头,闹地小王夫人在这弹指一间中居然微微走了下神,反倒忘了紧张。
以致于窦太后的叹气声响起时,她才乍然一惊,连忙回拢了心神,屏息以待起窦太后的决定。
可窦太后却半晌也没有下文,馆陶长公主更是沉默不语地让人不能适应。
小小的堂邑翁主瞪大了眼望着她们,似乎很不能理解这诡异的局面。
小王夫人心下一沉。
那种极致的紧张又瞬时回到了她的身体中。
她来之前,便知道希望渺茫。
所以,无论窦太后是好言拒绝,还是厉声呵斥,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窦太后不先说话,她便连认错都不敢,只好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硬熬着。
终于——
窦太后又叹了口气后,终于开了口。
她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你这孩子,可真是给孤出了个难题啊。”
小王夫人心下狂跳。
她还没来得及思量这话中是为难多一点,还是责怪多一点。
太后的下一句话又飘到了耳边。
“是皇后让你来的吧?”
窦太后的语气还是一贯地水波不兴,但小王夫人却瞬时被这话逼出了一额头的细汗来。
怎么办?
她该怎么回答?
说是,那自然是不行的。
薄皇后是实在瞧她可怜,才会多说这么一句。
可说不是,窦太后就会信吗?
谎言一旦被戳穿,只怕要更加拖累薄皇后。
小王夫人正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响起了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外王母——”
是窦太后的心尖肉——堂邑小翁主。
窦太后嗯了一声,语气不自觉地低柔起来:“怎么了?”
馆陶长公主亦偏头望向她,紧随其后地问道:“娇娇饿了吗?还是渴了?”
堂邑小翁主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道:“舅母好,对母亲好,对娇娇也好。”
她停顿了一下,一脸认真地加重语气:“外王母不要骂舅母,舅母好。”
…………
天光漫长的夏日午后,骄阳似火。
汹涌的滚滚热浪,翻腾地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小王夫人甫一踏出殿门,流金铄石的暑气便迎面激来,滞闷地她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还好左右宫人始终牢牢搀扶着她,方不至于脚下一个趔趄。
小王夫人缓出了口气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天啊,可真是跟蒸笼一样。”
宫人也嗳了一声,说那可不,“这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小王夫人抬头望了眼海水般澄净碧透的天穹,笑了一下,“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但只怕,这几天是不大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