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首细腻柔婉、清雅秀丽的江南小曲,居然把天子听地喜眉笑眼。
等到一曲终了,余音尚在绕梁,天子便抑制不住心下的激动同窦太后感慨道:“您昨天说的时候,皇儿还真有些不信呢。“
窦太后便道:“你以为你母后老糊涂了是不是?”
不等天子为之辩解,她自己便先笑了:“也是,若不是孤亲自教的娇娇,只怕孤也会有些难以置信。”
天子又微微侧首同馆陶长公主商量道:“姊姊,阿娇如此天赋异禀,不若明儿让她随朕到宣室殿去,让乐府令丞在偏殿好好教教她。”
阿娇的眼睛一下便亮了,不等馆陶说话便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好。
馆陶被她逗笑了,“娇娇既然如此感兴趣,自然甚好。只是会不会影响陛下处置政务?”
天子摇头:“是在偏殿,又不是在正殿,能有什么妨碍的?”
窦太后亦说好:“让她独自去乐府,即便有宫人看着,孤也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便这么计议定了。
天子又转向刘怡和刘彘,同他们说起话来。
一时太官甘丞准备妥当了,入殿请移步偏殿。
左殽(yáo)右胾(zì),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
脍炙处外,酰(xiān)酱处内,葱渫处末,酒浆处右。
以脯修置者,左朐(qú)右末。
红木平头食案被摆地满满当当,阿娇以柶取饭,以箸夹菜,以匕匙取羹汤中食物,以勺舀取汤汁,有条不紊地用着膳食。
但是——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汤盅?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三汤吗?
可她的食案上却有五汤:鹿茸黄芪鸡汤、参须红枣鲈鱼汤、薏米冬瓜老鸭汤、虫草花首乌煲老鸽汤、红枣莲子赤小豆汤。
但阿娇也懒得去刨根问底,她执起绿釉龙柄勺挨个都尝了一遍。
嗯。
都还不错。
于是,各用了浅浅一小碗。
她不知道,太官甘丞会因此更受鼓励,且在接下来的膳食中让她的食案上汤色更加丰富多样。
她更不知道,本就在新环境中分外敏感的刘怡也留意到她食案上的特别之处了。
刘怡本就有些失落父皇只和他们姊弟说了寥寥数句,而把大半精力放在陈阿娇身上而倍感失落,再发现就连少府都偏心陈阿娇,越发觉得处处都受冷落。
她心下一堵,竟有些食不下咽起来。
但又怕父皇以为她是不高兴被窦太后照顾,到底没敢就此住箸。
她味如嚼蜡般地勉强自己又用了一碗菰米饭,见姑母馆陶长公主住了箸,才如释重负地跟着搁下了手中的青玉镶赤金筷。
她好想母亲和两个姊姊,她好想回漪澜殿去。
在这长信殿中,虽然是跟着自己的嫡亲王母,但有陈阿娇映衬着,让她总有种寄人篱下的不自在感。
唉——
希望从母早日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来。
天子见她仪静体闲,话虽不多但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还当她适应的挺好,也没多加关注。
至于刘彘——
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一叫他便朝你天真无邪地笑,天子更不觉得他会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