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孤岛再一次默默在心底推翻了之前的定论:阿娇姊没有不喜欢我。
她……她只是没有我喜欢她那么喜欢我而已。
但无所谓的啊。
她虽然是姊姊,但我是男儿,所以我就多多让着她吧。
而阿娇的感觉,自然是要比小刘彘复杂地多,微妙地多。
她的手,有在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连血都凉住了。
手心里,也泅上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黄昏的阳光,好刺眼啊,灼地她眼中痒痒地,像进了沙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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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太官园,汤官所。
双耳瑞兽釜里炖着滚开的酸笋老鸭汤,热气氤氲中酸香扑鼻,蹲在灶前打下手的小黄门被烤地热汗淋漓。
他往灶中又添了一把柴火后,终于腾出了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热啊,太热了。
后背的衣裳就那么湿乎乎地贴着肌肤,那怎一个难受了得啊?
真想去洗把冷水,好好凉快一番。
彼时虽近黄昏,宽敞的厨下四面还敞着窗,但架不住在这熊熊灶火前坐着啊,简直都能活活把人烤熟了。
但做奴婢的能安安生生地混有口饱饭吃,不挨打挨骂就是福气了,这点苦算什么?
所以即便热地满身都起了痱子,委实没有什么胃口用饭,但也从不曾浪费过一口饭食。
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时间久了其实也是件挺没意思的事情。
现下枯坐在灶门前,嗅着那馋人的香气,小黄门单是想象那酸笋的脆爽都能吃两大碗白饭了。
至于鸭肉——
他的口水吞咽的更多了。
他还真没吃过鸭肉,他只在年节时吃过贵人们看都看不上的猪肉。
他想,鸭肉的味道应该会比猪肉更好。
小黄门连连吞咽口水的时候,庖人甘宁左手托着和好的面团,右手快速地撕成面片往汤锅里飞。
须臾之间,釜里就滚上了雪白的面片。
而后取过釜盖盖上,让汤饼在汤里咕嘟着。
他看了一眼案上的刻漏,现在正好是巳时正。
这煮汤饼也是有讲究的,煮半柱香后再焖一柱香便是刚刚好。
他在铜盆里洗过手擦净后,又拿起磨地锋利锃亮的菜刀切起要配汤饼的小菜来。
这些活其实叫小黄门来干就行了,但他不放心。
他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了庖人,又好不容易才进了太官甘丞的眼,被许可专给堂邑小翁主熬汤。
这可是莫大的机遇,若是伺候地翁主满意了,以后就专门只伺候翁主一个人,在这少府中一下不就有了地位?
可若是伺候的哪不对了,那就等着馆陶长公主叫人砍脖子吧。
但翁主是这天下最尊贵的贵女,什么没吃过?又什么没见过呢?
让小黄门干表面看好像省事了,可要哪出了差错怎么办呢?
所以一点都不能假手于人,全要亲力亲为地好。
甘宁唰唰切完小菜后,又俯身从水缸里捉出一条活泼乱跳的鲫鱼。
他用菜刀背一下便敲晕了鲫鱼,而后在砧板上飞快地片出一片片雪白的鱼肉。
待装盘后,又调了一碟酱油和芥末搁在盘子边上用以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