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睡吧。
睡着了就不觉得渴了。
她又沉沉闭上了眼。
可渴,实在是渴,渴地根本就睡不着,渴地她觉得她像是一条被风浪卷到沙滩上搁浅的鱼,再喝不到水就要窒息了。
她晃了晃脑袋,艰难万分地让自己清醒一点后,刚拨开了帐幔,便听背后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嗯?怎么了?想喝水吗?”
是刘彻。
于是,她又打着哈欠缩回了被中,心安理得地使唤起他来:“倒水。”
他笑着应了声好,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上迈过去,赤脚下地倒了水递过来。
就着他的手连喝了三杯水后,她终于从要命的干涸中缓了过来。
外面的雨下地更大了。
电闪雷鸣,风声狂躁,滂沱大雨肆意冲涮着天地间,庭中的树木在撕扯中发出声声怒吼,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起了一般。
等他落帐上了榻,她忙滚到他怀中,一把抱住他。
他却促狭:“这要打雷劈着人,可一劈就是两个。”
她:“……我是怕冷”
他笑地更厉害了,也搂得更紧了,“冷你还踢被?”
她:“……大夏天的哪就冷了?”
他拿下巴轻轻点了点她:“那就得问你了。”
是哦。
她之前好像说冷来着。
于是恼羞成怒,想要从他怀里再滚出来。
他忙伸手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毛,“好了好了,快睡吧,再不睡明天我该起不来了。”
嗯。
他要上朝。
不能像她一样赖床。
行吧。
这次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她安安静静地闭了眼。
雨还在下,只是已经小了许多。
她窝在他怀里,听着淅沥沥的雨声,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入地睡。
等晨光洒上帐幔时,她又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刘彻小心翼翼地挪走压在她身上的手和腿,又给她掖好被子,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榻上少了个人,立时变得宽敞起来。
于是,她从外滚到里,又从里滚到外,自觉能睡地更舒服了。
可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了。
但睡不着也不想起来,一直在床榻上磨到天光大亮才昏头昏脑地起身。
胡乱用过平旦食后,她推开了锦牖。
轻烟笼罩住亭阁楼台,隐隐有些仙境的感觉。
天被痛痛快快地洗过一场后,湛蓝清澈极了。
她想出去走走。
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于是出了殿门便一路信步而走。
左转右转,忽然瞧地一架绿意盎然的葡萄架。
翠绿的葡萄叶密密麻麻地结成一大片,在炙热的阳光下宛如绿宝石般熠熠生辉。
时有风来,刮得这叶子波浪般地滚动起来。
人一到这架下,立时觉得阴凉无比。
一串串碧玉般晶莹剔透的葡萄密密匝匝地倒垂在架下,诱人无比。
她吩咐身后的宫人摆上案几和坐席,又叫拿了六博来玩。
茂密繁盛的葡萄叶遮蔽了重重暑热,把葡萄架变成了一把浑然天热的大凉伞。
人坐在下面,凉意满怀。
偶有几缕光线落在案上,还叫人觉得怪可爱的。
宫人们本还抬来了风扇车用来纳凉,谁成想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