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可小姐用护照将她和名敬华的亲子鉴定报告从医院重新提出来了。”电话那头,0543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北冥夜轻轻捻动指间的香烟,没有说话。
得不到他的回应,0543又道:“先生放心,看了那份报告,她没有特别激动的表现,依然和昨天一样陪着她奶奶和爸爸。”
北冥夜还是不说话,0543也不祈求他说什么,这通电话不过是向他汇报名可现在的情况。
末了,0543又道:“我会继续看着可可小姐,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先生,我挂了。”
没多久,嘟嘟的声音从电话里头响起,北冥夜随手将手机让书桌上一丢,指间的香烟已经落在唇边。
袅袅烟雾生起,将他一张萧索的脸映得更为森寒。
这是名可到华帝斯城的第四天,北冥夜只是买好了来的机票,并没有买回去的,所以她也没想过什么时候回去,或者说,她究竟还要不要回去?
寒假特别漫长,二月底才开学,现在还是十二月中下旬,也许……也许她可以在这里留到开学前。
走的时候只拿了北冥夜留下来的机票,并没有从他那里拿一分钱,她之前自己赚了些,等剧本定稿,明年拿到龙楚阳那边的剧本费,应该可以给爸爸和奶奶支付一段时间的医疗费了。
只是,她支付不起帝斯医院这么昂贵的费用,问过主治医生,北冥夜已经支付了半年的费用,一问数额,顿时就被吓怕了。
这里一天的费用,光是名敬华的,居然就已经接近两万,不过,这里的医护人员和设备也确实很好就是了,一分价钱一份服务,让爸爸和奶奶在这里,确实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如今爸爸还没有醒来,奶奶的老年痴呆症却越来越严重了,这次过来,她好几回在安静发呆了一会后,想不起来名可是谁。
主治医生也明白跟她说了,现在开的药都是国际上最好的良好,价格贵但效果不错,可也是治标不治本,这病治不好的,只能想办法延缓大脑老化。
名可很清楚这点,也清楚如果不是用上这么好的药,奶奶的病情一定会发展得更迅速,更严重。
费用很大,按她现在和北冥夜的关系……这些费用,将来总是要还给他的,但她不会赌气让他们现在转眼,那不是清高,在她看来是矫情。
既然他已经付了半年的医疗费用,钱以后慢慢还就是,就算费用再高也不过是一个数额,有些东西,钱在它们面前显得太没有意义。
上午学习护士的手法给名敬华揉了两个小时的四肢,但发现自己的手法始终是远远不如这里的护士专业,最好还是安心将工作交给护士,她去吃了点东西回酒店休息了会,下午便去陪奶奶。
四天,基本上日子就是这么过过来的。
晚上奶奶要回病房吃医生配好的营养餐,她便从疗养部出来,看着快要天黑了,才离开医院往酒店返回。
酒店离医院还有一段路,虽然不长,但步行也得要十几分钟。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人山人海,明天就是圣诞,今晚街上特别热闹,到处都是平安夜的活动,男男女女结伴而行,唯有她一个人孤独走在路上。
平安夜,家里人不能陪在身边,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回了酒店,直接上了八楼。
酒店的环境很一般,为了省钱,她没敢去大酒店住,但这里胜在安静,也干净,对她来说环境已经很不错。
她现在,最讨厌热闹。
拿放开将房门打开,才刚迈进半步,人顿时就退回了出去,心也在一瞬间慌了。
房间里头有人,一股森寒的气息随着她的进入扑面而来,她退后根本就是潜意识的,那股寒气太过骇人。
但她很快就对这气息熟悉起来了,只是心里依然有震撼,没想到他会一声不哼来到这里。
在门外待了好一会,里头的人明知道她回来了,就站在门口,也没有开口让她进来。
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气压也似在一瞬间低沉了下去。
名可犹豫了好一会,才再次走了进去。
他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看着外头的夜色,萧索的背影比起他数天之前离开的时候更显孤清。
房间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他……又开始抽烟了。
一看到这身影,名可的心还是被揪痛了下。
她关上门,将手提包放在桌上,慢步向他走去。
很奇怪的一段关系,他走了一个礼拜,期间两个人没有通过一个电话,连短信都没有。
他没有在约定的时候回来,也没有给她交待过什么。
他们的关系,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似乎变了。
也许,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关系,只是自己一直看不清罢了。
从拿到自己和名敬华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知道北冥夜当初确实骗了她,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才是龙家真正的孙小姐之后,她有过震撼,有过怨恨,但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了。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连她都被设计进去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门,一直都没有。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走了过去,在他身后不到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北冥夜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应该说,他脸上根本没有表情。
将香烟掐灭,随手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才转身看着她。
平静的面容,依然深遂到让人看不透的双眸,一切还是他离开时那般,再见,名可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吃过了没?”北冥夜淡淡问道。
名可只是迟疑了下,便轻轻点了点头。
但没想到她才刚点了下头,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他低头,薄唇含住她的小嘴,用力啃了起来,那双大掌也没有一刻闲着,迅速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随手扔了去。
吻得很用力,也啃得完全不留情,名可有点承受不住他的粗暴,忍不住闷闷哼了声。
他却不理会,将自己的衣服也扯下来之后,用力将她压在身后的床上,滚烫的身躯随之覆上……
身体是热的,但他的唇,始终很凉很凉……
名可最终还是回了东陵,和北冥夜一起。
那天晚上他回来之后,一声不哼就抱着她亲热了起来,压下去之后就是最激烈的纠缠,全程连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
往常每次亲热总是会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虽然那天他和过去一样一点都不温柔,但破天荒的,他不过是用了十几分钟便完事。
十几分钟,简直刷新了他的记录。
完事之后,他趴在她的身上,埋首在她颈窝里,依然一声不哼。
名可以为他会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但没想到过不了两分钟,他均匀的呼吸便响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体还没有分开,他却已经睡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将他翻了过去,让他睡在一旁,就连给他收拾清理好,他也一直没有醒过来。
她不知道他出差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他很累,累得就好像过去的七天七夜,连一秒钟都没有睡过那般。
那天晚上,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明显带着倦容的脸庞,不知道看了过久,自己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名可起来的时候,北冥夜依然在沉睡,直到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去看爸爸和奶奶,他还是没有醒来。
想着就这样离开,却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犹豫了下,还是向酒店的侍应要了早餐,给他留了一份丰盛的早饭在桌子上之后,她才出了门。
离开酒店之前,她还特地交代过不让人去打搅,也不需要收拾。
她去了医院,和过去那几天一样,先去看了爸爸,然后去看她奶奶,陪她奶奶说说话,一晃,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一整个上午和奶奶有说有笑的,但她知道她其实心绪不宁,一颗心一直还牵挂着那个她出门的时候依然在店里沉睡的男人。
直到中午奶奶要吃饭和午休,她才独自一人在医院饭堂吃午饭,北冥夜还是没给过她半个电话,不知道他是醒来之后离开了,还是说直到现在依然睡在床上。
心烦意乱地过了一个中午,下午还是先看了爸爸,再去看奶奶。
只是没想到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北冥夜出现了,来了之后也没跟她说什么,关于他出差的事更是只字不提,只是和她一起陪她奶奶说话。
奶奶似乎特别喜欢北冥夜,甚至已经认定了他们俩的关系,缠着他一个劲地说话。
北冥夜话不多,但每句话都会让奶奶乐呵呵的,也许是帅哥的关系,魅力秒杀一切雌性,管他说什么,只要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对方便能满足了。
不得不说,他帮着陪奶奶的日子,奶奶的状态明显要比往常好不少。
之后那几天北冥夜每天都陪着名可去医院,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像过去那样,只除了交谈少了,北冥夜也似乎比过去更容易陷入沉默中,除此以外,一切都似没有任何变化。
出差的事情他不提,名可也没有问过,就这样在华帝斯城呆了三天,第四天,她跟北冥夜回了东陵。
至于自己为什么还跟他回来,连名可也不知道,她甚至曾经想过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帝苑半步,可她现在人却在帝苑,在北冥夜的床上醒过来。
他不在房间里,一大早便去了公司,离开这么久,公司里堆积了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名可下了楼,吃早饭的时候向佣人打听了下北冥连城的消息,两个人是一起出去出差的,但北冥夜回来了,北冥连城却还没有。
虽然有点好奇,可她最终还是把所有的好奇心都压在心底,不多问。
这些日子,除了进一步修改剧本,以及做校对工作,其他时间她基本上都在做一些兼职的事。
除了修改她的小说,还在网上找了一份兼职工作,给网站录制有声小说。
她发音清晰,声音柔和清脆,还会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录出来的效果确实不错,连连得到网站主编的赞赏。
后来经过那主编,她认识了一个网友,一个网名叫一叶轻舟的男人。
之所以在没有任何通话以及音频交流的前提下,认定一叶轻舟是男人,只因为他的谈吐让她感觉对方性格极为沉稳,话不多,却句句戳到重点。
名可录的有声读物,连网站的主编都赞不绝口,一叶轻舟却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不足:空灵,清脆,但空洞而乏味,初听似乎很完美,听不过半个小时就会让人想睡觉。
他说听得让人想睡觉,起初名可是有点不服气的,她对自己的声音很是自信,但某天中午吃过饭,没有午睡习惯的她却莫名冲动地将自己的录音截了下来,一边听一边趴在桌上睡觉。
她没有睡过去,不过,十几分钟之后就将耳麦从耳朵里取下来了。
空洞,原来,人家说的并没有错,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听下来。
也许这样的录音对一般人来说,要求不高的便算得上是佳作,但,对于挑剔的人,那是次品。
后来请教了一叶轻舟,对方只说了“放下一切,将自己融入到故事中”,回头她再次录制的那段发给他,总算得了他一个差强人意的评价。
评价不高,但比起头一回的“不好”,算是有进步了。
之后一叶轻舟给她介绍了另一份兼职,在一个儿童网站做网络主播。
网络主播的收入比起有声小说的要高一点,主要看点播次数,按点播次数分配收入。
收入虽然不怎么稳定,但做了两期,头一回就已经超越了一本有声读物,收入达到上千,第二回直接到了一千五,只是可惜,这主播的工作不是每天都有,偶尔才会有一次。
对于兼职来说,这些收入已经算是不错,所以她一直挺感谢一叶轻舟的,他不仅教导着她,还给了最实际的帮助。
但两人的交往只限于网络上,也仅限于录音这方面技术的交流,对于私事,基本上从来没有聊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元旦日。
北冥连城是在元旦那天清晨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名可正好吃过早饭,在院子里走了一转,打算回房间做事。
本来今天是公众假日,但帝国集团里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北冥夜才刚吃过早饭,便被一通电话给召回公司,连佚汤也跟着他出了门。
院子里除了花匠,只剩下名可一人,正要回主屋,却听到大门外车子回来的声音。
等车子进了车库,抬眼望去,只见那边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悠悠从车库出来,没过多久,人已经走在前院的大道上。
虽然距离有点远,名可却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出了他的疲累,以及那份更为萧条的气息。
出差一趟,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累成这样,名可其实真的很好奇他们都在外头做了些什么事,只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去问。
等北冥连城来到她跟前,她扯开一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浅声问道:“吃过早饭了没有?”
北冥连城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而复杂。
名可却不想去研究这样的眼神里藏这些什么,让佣人准备了早饭,她也陪着北冥连城到偏厅里用早点。
北冥连城吃起来有点狼吞虎咽的感觉,让她看着心里有莫名有几分不太好受,他和北冥夜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是不是连饭都没有吃好?
等北冥连城吃完早饭,她和他一起上了楼进了房间,便主动给他收拾起带回来的行李。
北冥连城则是拿了睡袍一头钻进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的行李基本上已经被收好,连笔记本名可也给他放回到书桌上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那一瞬间,北冥连城的眼底有些温热的气息缓缓淌过,可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眼间,那双眼眸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名可将他的箱子放回到衣柜里,回头看着他道:“你睡会吧,我回房间做事去了,有事你找我。”
虽然,帝苑里都是佣人,但她心里总是有一份奇怪的感觉,仿佛照顾他是天经地义那般……
临出门的时候,北冥连城却忽然问道:“老大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名可住了步,回头看着他,困惑只是在眼中停留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她笑了笑,摇头说道:“没有。”
说罢,便举步离开了房间,顺手给他把房门关上。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北冥连城还是有点呆呆的,理不顺自己的心思,也看不透眼前这一切。
不知道站在那里盯着房门看了多久,才被一通电话给惊吓了过来。
北冥夜的来电。
他把电话接通,淡淡问了声:“什么事?”
“帮我做点东西。”北冥夜淡然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
没过多久,北冥连城将电话掐断,看了下时间,便定了闹钟十二点起床,自己往床上倒去。
那件事情倒也不难办,今夜之前一定能做好。
他现在眼皮重得已经掀不开了,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神,刚才盯着那扇房门看了那么久,回过头来一看时间,才发现至少盯着它发了二十分钟的呆。
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搁,他趴在床上,不到两分钟人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中午十二点,北冥连城的闹钟才刚响起,他眼眸都没睁开,正要把闹钟掐灭,敲门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是名可来喊他去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多了一道羹汤,本来北冥连城没在意,后来听说是名可炖的,一锅汤居然大半锅被他喝了下去。
午饭只是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他匆匆上了楼。
名可也没问他去做些什么,这段时间不管面对什么人,感觉都是说不出的复杂,明明大家靠得这么近,就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总觉得似乎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那般。
除了做自己分内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做些什么。
那天,北冥夜回来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大堆人,还是他那一帮朋友,应该说是酒肉朋友,因为今晚过来是约好了大吃大喝过元旦的。
佣人们依然在天台上给他们围好了炉子,大冬天的,大家围炉而坐倒也不觉得冷。
今晚的北冥夜比起过去那几天似乎显得轻松了些,红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一开始名可还没注意到,毕竟他喝酒时给人的感觉那么优雅,一点都没有熏酒的意思。
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至少已经喝了十几瓶,就连两眼都蒙上了几分醉意。
今夜没有俞霏凡,也没有北冥黛黛,几个男人,再加上名可一个女孩子,气氛倒也还算可以。
大家吃吃喝喝,说一些年后的计划,也不介意名可就在身边,居然把这些商业秘密直接拿出来分享。
连北冥连城喝了几杯酒之后,一直紧抿的薄唇终于也愿意松开,偶尔和大家说上两句话,虽然不多,但比起一整日以来的死气沉沉却好多了。
见北冥夜又端起杯子,名可终于忍不住握上他的大掌,轻声道:“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不要再喝了。”
“没关系,你男人酒量好,再喝也不会醉。”长臂落在她腰间,把她搂在怀中,他和对面的慕子衿举了举杯,又继续灌了起来。
就这样,依然偶尔碰杯,偶尔说点什么,吃点什么,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北冥夜那双比黑濯石还要明亮的眼眸终于蒙上了浓浓的酒气。
他真的喝多了,红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近二十瓶下肚,酒量再好的人也会扛不住。
最后一次名可扶他去洗手间,他连步伐都不稳了,走了几步,竟差点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名可好不容易伺候他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坐在炉子边的北冥连城,不安道:“我看他真的喝醉了,你来帮忙把他扶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似乎喝得差不多,唯有佚汤一直没有碰杯,此时人还是清醒的,他站起来道:“那我把他们先送回去,可可小姐,先生就交给你了。”
名可点了点头,与有点微熏的北冥连城一起扶着北冥夜下了楼,将他扶回到房间,至于天台上那些人,就安心交给佚汤了。
回到房中将北冥夜扶到床上躺下,北冥连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名可进了浴室,用温水洗净了毛巾,出来给北冥夜擦脸的时候,他却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还泛着酒气的唇瓣缓缓扯开了一点浅浅的笑意。
那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妖娆,这么绝色,就连女人在他身边也自愧不如。
“我没醉。”他笑了笑,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给我再倒一杯,我得要把他们全都灌得趴倒。”
“他们已经全都趴了。”名可浅叹了一声。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的,偶有一两回喝高了,但也不至于连走路也走不稳,还差点摔倒在洗手间里。
她无奈,手被他抓住,只能用另一只手拿着毛巾,继续给他擦脸。
北冥夜却又把她另一只手都给抓上了,也不管湿毛巾还在她手里,将她两只手抓了起来放在自己胸前,他依然笑道:“丫头,你也来陪我喝,今天晚上大家都要喝。”
“好,我先帮你收拾一下,等会再陪你喝。”名可柔声安抚着,不想和一个醉汉说道理,轻轻拉下他的大掌,把毛巾放下,给他将身上的薄外套以及衬衫慢慢解了下来。
房间里开着暖气,赤着上身也不觉得冷,她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他将身体擦干净之后,再找了外袍给他穿上。
北冥夜真的很重,给他换衣服就是一件苦差事,好不容易给他收拾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北冥夜闭上眼,看起来像是睡了过去,可呼吸还是有点急促,依然没有安睡。
名可最后看了他一眼,正要从床上起来,他却又忽然睁开眼眸,大掌一捞,将她的手握住,把她往自己身上带去。
“夜,你醉了,先睡一会。”她吓了一跳,趴在他胸膛上,小手撑在床上,不想让自己压到他,怕会让他不舒服。
北冥夜却睁着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只是那焦距却有点找不准点,完全对不上她的视线。
这男人真的醉了。
看到他这模样,多日看似靠近、实际离得很远的心,在这一刻总算贴近了些,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会轻易心软。
小心翼翼又抬起自己的身体,她看着他柔声道:“我不走了,我陪你睡,好不好?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北冥夜却还是看着她,连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那双眼眸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气息,让人完全看不真切。
名可无奈,正要说些什么。
北冥夜却动了动唇,忽然哑声丢出三个字:“对不起。”
名可心头一紧,想要问他为什么说这话,他却已经放开她的手,翻了个身,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不远处的枕头拉了过来抱在怀中,下巴搁在枕头上,安静休息。
这姿势,分明已经把枕头当成是她自己了,如果换了平时,名可一定会觉得好笑,但这时,她心里纠结的却全是他刚才说的那三个字。
“夜……”她靠了过去,轻轻掰了掰他的肩膀。
北冥夜却不理她,挥了挥手,想要把她挥出去。
正因为这样,名可更确定他现在真的醉得不轻,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样推过她。
她鼓起勇气,加重了音量问道:“夜,我是可可,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能不能理我一下?”
北冥夜含糊不清地低喃了一下,眼睛都没有睁开,丢开枕头,伸出长臂,往她身上揽去。
名可顺势倒了下去,靠在他怀里,盯着他紧闭的双眼,只是迟疑了下,她便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北冥夜没有任何回应。
名可又凑近他的耳际,轻声呢喃道:“我是可可,你为什么说对不起我?”
这次北冥夜似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那双已经闭上的眼眸缓缓又睁开,想要看她,却依然对不准她的视线。
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里头很明显有几分苦涩:“想喝酒吗?我们再来。”
名可真的不想让他再喝了,可这时候心确实很乱,有些话平时不敢问,但如果他喝醉了……
想了想,她忽然轻声道:“好,我去给你拿酒。”
听说她要去拿酒,北冥夜似乎对这话十分满意,放开她之后,撑着身子,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名可在他的架子上把红酒取下来,拿起子将瓶塞打开,北冥夜一条修长的腿已经从床边滑了下去。
她回头正看到他想从床头上下来,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完全没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几分醉酒的狂野。
现在的北冥夜毫无疑问对女人来说更具诱惑力,可她不敢多看,把酒瓶放下,忙走了过去,在他两条腿都从床上滑下来的时候,立即将他扶住:“你要去哪里?”
北冥夜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颠倒众生的笑意又从唇角扯开:“不是说了要陪我喝酒吗?”
声音那么哑,哑得让名可几乎听不清楚,但酒这个字她却是听清楚了。
她扶着他回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你就坐在这里好好靠着床头,不要乱动,我给你拿酒来。”
见他没有异议,她才回到书桌前,本来想拿杯子的,想了想,还是直接把酒瓶拿了过去。
北冥夜将酒瓶接过,抬头又灌了几口,低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女人,他似乎有点不满,眉心皱了起来:“陪我喝。”
名可知道他的意思,跟他说了稍等,她回到架子前把另一瓶酒打开,搬来椅子坐在床边,与他碰了碰酒瓶,看着他灌了几口,自己也尝了一小口。
等他几口下肚,她忽然问答:“夜,你刚才为什么会对我说对不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北冥夜却不理她,只是把酒瓶举了起来。
名可还是和他碰了下瓶身,一连数次,一瓶酒就这样又被他灌了下去。
酒瓶子给他随意扔在一旁,如果不是名可眼疾手快将它接过,这酒瓶一定会碎在地上。
北冥夜扔了瓶子,又要往床下翻去。
名可立即把酒瓶收起,去扶他:“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