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不必在意那项青桓的什么无理言语,他身为乾清宫弟子,或许本来对我们就怀有一份莫名可笑的优越感。乾清宫本就与通岭原野几大宗门没有什么来往,因此更无须理会他。”
步霄云一边走一边轻笑道,“乾清宫虽强,但也离顶尖差得很远。因此项青桓也只有胆子在我们这边表露出如此姿态了,况且他的本身实力也与你我相差不是太远,只是借着背后撑腰的势力罢了。”
叶潇点头回应道:“我明白如此,只是觉得项青桓有些可笑而已,有些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应当……”
“仰仗着乾清宫或者自己背后家族的名头,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走得远?或许一两年之后,他对我们的态度会变得谦逊起来,不过那时真正变的不是他,而是你我……”
步霄云淡淡笑道,平静的语气却也蕴含着豪气干云的壮志,正如他的性格,平时不显山露水,可在生人勿近的气场之下,有着绝对坚实的修为来依仗。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谁能说得准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仍旧屹立在脚下这块土地上的宗门是哪个呢?若是乾清宫最终走到了衰亡尽头,那时的项青桓又能做出些什么呢?”
步霄云的有一段话,让叶潇开始惊讶起此人的气度来,此次玄冰谷一行,让他对步霄云的认识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观。
步霄云看了叶潇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远处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起伏山川,语气变得有些幽冷:“叶兄,关于那冰雪神川,实际上有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你与我意气相投,我也乐意将其分享给你……”
叶潇眨了两下眼,莫非冰雪神川中真如传闻所说的仙人栖居?
只见步霄云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那庞大的冰雪神川,千年之前,实际上是一座雄宗古派的盘踞之地,如今的冰雪神川,乃是上宗的遗址。这个在你我眼中遥不可及的上宗,名为冰雪神教……”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叶潇愣了一瞬,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拥有难以想象超卓实力的上宗古派,如今竟然只留下一片荒凉的冰川遗址。不过在回想起白犀村落和阴雷古域的残破遗迹,他也渐渐有所释然。
可即便如此,一个上宗的陨灭也实在太过震撼,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千年的岁月中又究竟改变了什么,让叶潇心中惊叹不已。
“步兄为何会知道此事?”叶潇忽而问道,莫非宗门内有关于此消息的古籍记载?
“哈哈哈,之前跟叶兄说过,我曾为了冰凤精魂来这里探索过好几趟。有一次在冰雪神川边缘,我碰巧发现了一块残破的冰石碑,上面标识着那蜿蜒的雪山乃是冰雪神教的领土……”
步霄云笑道,刚开始发现时他也像叶潇这般震撼,不过由此而带来的一系列感悟,才让他生出刚刚那样的气魄,潜移默化中慢慢扩大了他的眼界和心胸,加上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由此所塑造起来的精神信念,也是让他在灵潮碑幻境中有那样表现的原因之一。
跟着步霄云越过雪山,跨过冰河,最终来到了一座冰山脚下,类似这样的冰山在玄冰谷并不少见,山坡上光秃秃的,空无一物,纯粹是由冰雪堆积而成。
叶潇看不出这座山的奇异之处,而步霄云也没有急着解释,他一步步走至山顶,指着眼前的冰雪大地看向叶潇。
在这里却又看到了另一幅景象,此山背后的地势,明显要崎岖很多,一座座丘陵雪坡上下起伏,不过整体地势,要比山的这一边高上一些。
“怎么,地势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叶潇皱眉问道。
“眼前的这一片区域,像极了一块小小的高原,整体感觉,是凸起在水平线之上的。里面多为矮小的冰雪山丘,寥寥无几的几座矗立冰山也是高耸入云,甚显巍峨……”
步霄云转过头来,目光深邃:“我们能否做出这样的猜想,这里的地势曾经和其他区域并无差别,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一些相对脆弱矮小的冰山一一崩毁坍塌,无尽的冰块坠落堆积,从而令这里的地势,硬生生地拔高几分……”
这一番解释,让叶潇眉头渐渐紧皱,如此猜想并非没有道理,漫长岁月的风雪吹袭,将所有存在的痕迹掩埋,最终造就出眼前的场景。
“能令如此之多的冰山塌陷,那力量该会是何等惊人?莫非是地震?”叶潇惊叹不已。
“若真是地震,既然能造成如此震撼的破坏力,那范围应当更大,其他区域可并未出现这样的景象。”步霄云摇头,他不认为这是地震,除去猜想外,他还有着另外的发现。
“叶兄,你所拥有的白犀残魂应当并非是以灵魂相融的形式掌控其力量的吧?”
步霄云说道,他与冰凤精魄是以此种方式关联,因此气息也带上了冰凤的冷,而在叶潇身上,除非叶潇主动释放,否则他根本感受不到白犀残魂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如此肯定。
叶潇点头,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如此,我想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叶兄你并未从白犀残魂中得出有关此处的讯息吧。”
步霄云说道,灵魂相融的感觉很是奇妙,他也是误打误撞之下才做到这般,侥幸自身的灵魂并未因此而崩灭。
“实际上一来到玄冰谷,我便能时不时感受到冰凤精魄传来的一阵阵隐晦的振奋情感,尤其是来到这里,那种感觉愈发强烈。”
步霄云轻声一叹,“或许,冰凤精魄中所见到的幻象,指示的就是这里,不过却被漫天的冰雪掩藏,看不出丝毫痕迹……”
“是这里么?未尝没有可能……”叶潇点头,轻声说道,那一人一犀一凤,既然来自异族,在这修士的领土上,势必会遭遇到阻挠与战斗,白犀神力他有着亲身体会,或许就是它们爆发出的力量,导致了冰山的塌陷。
“它们,的确拥有着那样的力量……”
叶潇在心里一声叹息,既然如此,或许就意味着那一人一犀一凤最终陨落在了此处吧。
“不过,玄冰谷中似乎并无寒涟石珠中所呈现出的景象,那神秘的女子,来到的不是这里么……”
叶潇微微有些黯然,他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更多关于寒涟石珠的线索,连阿瞳都向他传达出意念,对此地并无任何印象。
不过有所收获便是不虚此行,叶潇平静下心绪,步霄云的意图他已经明白,步霄云是想让自己借助白犀残魂来感应这里是否会隐藏有其他线索。
“灵魂相融……换做以前我还不敢轻易尝试,不过如今我已修炼出第二分魂,未尝不能一试!”
叶潇眼中闪烁精光,当即盘腿坐下,口中道:“烦请步兄暂先为我护法了!”
……
实际上无需做到灵魂相融那一步,当第二分魂中闪烁出从冰凤精魄那里看到的记忆残片时,叶潇便感受到了白犀残魂隐隐有所触动,借助这一缕契机,如剥丝抽茧般,在漫长的等待后,白犀残魂骤然在叶潇的脑海中发出了一声嘶鸣。
从这嘶鸣声中,叶潇听到了痛苦,听出了哀怨,感受到了愤怒,这让他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轰鸣不断。
许久,叶潇才渐渐回复过来,内心的波澜却始终难以真正平静。他从未在白犀残魂身上感受到那样的一股情感,怨念之深,实在让人胆寒。
他看向步霄云,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所蕴含的莫名意味,让步霄云立即明白过来,叶潇刚刚所感受到的,与他之前从冰凤精魄中所感受的,恐怕并无差别。
靠着白犀残魂所传达出的模糊意念,叶潇带着步霄云走下冰山,经过长时间的来回奔走,他们最终停在了一道雪坡前。
这面雪坡异常高大,或许就是曾经坍塌的一座冰山的底部形成的。相比其他地方,这里叶潇能感受到的白犀残魂的意念最为强烈,白色光犀在他的脑海中躁动起来,想要冲出去的感觉。
“是这里么?”步霄云问道,随即苦笑一声,冰凤精魄并未在这里表现出过多异样,或许这里仅仅是有着白犀的线索罢了。
“这附近,应该有着蛛丝马迹……”
当叶潇环绕着雪丘绕了半圈,终于是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冰洞,洞口处被四散的飞雪掩埋住,但那并不光滑的表面与周围如冰境一般的雪块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个洞,显然才被风雪掩埋不久。
清理掉雪块,洞口刚好足以容纳一人通过,不过却呈现出向下倾斜的趋势,如同一条幽深的隧道,不知究竟通往何处。
“这洞是如何形成的?”叶潇心里冒出这样的疑惑,回想起不久前被雪崩掩埋时破裂的冰面下喷涌出的一道冰泉,莫非这洞口是被地下间歇式的冰泉喷涌冲刷形成的?
无论怎样猜测都是徒劳,不亲自下去看看永远无法知道这冰隧道究竟通往何处,思考良久,竟是阿瞳跟叶潇提出了先独自下去探路的想法。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况且以阿瞳的本事,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在阿瞳的再三要求下,叶潇只好同意,自己步霄云在外面暂先等待着。
以阿瞳瘦小的身躯和光滑的鳞片,直接一路滑下去即可,周围的冷气对它更是造不成威胁。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冰洞的大小也似乎渐渐开始变大,不知滑了多久,视野骤然开阔起来,瞬间冲入了一个庞大的洞穴之中。
阿瞳反应机敏,身体立马蜷缩成球形,在地上滚了好一会儿后才停了下来。
晃了晃脑袋让视线不再晕眩,阿瞳环视四周,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它震惊不已,身体呆滞下去,它看到了一副骨骸,一副庞大无比的,被封印在蓝色冰层中的森白骨骸!
这是一头四蹄巨兽的骸骨,阿瞳所在的位置,就在其腹部的正下方,换句话而言,这一座冰雪山丘,实际是在这一副巨大骸骨的基础上慢慢形成的!
回过神来的阿瞳急忙传递给叶潇一道念头:“主人,没有危险,快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