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在一间寒冷的屋子里,没有点灯。
蓬无情坐在冰凉的铁块上,忍受着腿上带来的疼痛。羊碧男就坐在他的旁边,心情比蓬无情还要沉重。
这屋子还是项生的。
蓬无情一直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藏在这里绝对不会被发现。
羊碧男还是想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把事情告诉南山王吗?”
她有一些同情蓬无情了。
无论是他以往的不受待见还是如今的遭遇,都是值得同情的。
“不。”蓬无情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绝不能告诉他们。”
他总是这样逞强,就算失败甚至没了性命,他也不会去求他的父王。
“我还有办法。”他说。
“什么办法?”
“若有必要我会出动阴兵。”
阴兵这两个字显得诡异,特别是在他这句话里听起来非常突出。
在这大千世界中除了武修者,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职业叫阵法师。
阵法师分为三层:意思、入味、传神。
每一层高于一层。
蓬无情就处在意思这一层,手拿阴兵令可以调动一千阴兵。准确来说这是一种邪术。他有一个弟弟在阵法师里算是天分极高,年纪轻轻就到了入味这一层。
最可怖的是他这个弟弟有一个比狗还要灵的鼻子。
但出动阴兵是禁忌,每一位出动阴兵的阵法师都将折去十年寿命。
“这里会血流成河。”
“我也不想。”他看向羊碧男,“你应该很了解我。”
他拿出了阴兵令抚摸着。
这是一块黑色的令牌,正面是一个令字背面是一个骷髅头。没有发功时它是黑色,发功后它就变成了红色。
“我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两人相对。
羊碧男知道蓬无情要做什么,她摇摇头,“不可以。”
两人还在为要不要出动阴兵而表示出不同意见的时候门被吹开。
一股莫名其妙的风。
但蓬无情知道这不是风而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蓬断义。他凭着灵敏的鼻子找到了这里。
看向门外时,就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的脸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黑色,一对眼睛像是熊猫眼漆黑一片。
他穿着用布条做成的衣裳,有红有黄有黑。他的脸很长下巴很尖。
他把手抬在胸前,那一对手也是黑色瘦得皮包骨,指甲却是红色像是染了鲜血看上去特别锋利。
他笑了,“别来无恙啊哥哥。”
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平静,可是谁要是听到他说话一定会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蓬无情想不到蓬断义会这么快赶来,这说明南山王也来了。
“父王呢?”
“在后面马上就到。”他留意到蓬无情的腿,“真是可惜了,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伤到你?”
蓬无情不想和他这个弟弟说话,就沉默了下去。
他对南山王还是有些恐惧的,凭他对自己父王的了解在看到他失去一腿后不会关心他。只会责怪他办事不力,这刚好会让他在自己弟弟面前失去权力。
蓬无情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地面震动,他知道南山王要来了。羊碧男早已跪在地上等候着,就连这两个兄弟也跪在了地上。
片刻间大路上出现了一顶红色的轿子,四个穿着红色的衣裳脸上抹着艳粉的男子抬着轿子轻飘飘向屋子走来。
轿子停在门口。
那四个红衣男子一动不动。
是南山王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冷,“废物。”
能够听到语气里的愤怒。
“告诉我是谁废了你的腿?”
“路正。”
“逍遥王的人?”
“是。”
南山王沉默片刻,“找到了吗?”
“找到了。”蓬无情说:“在一个叫项生的年轻人身上。”
“人呢?”
“还在找。”蓬无情说。
“凭你的手段竟然能落到这个下场,不止路正吧?”
“田园村还有高手,应该是在武皇一品迈步境。”
“几楼?”
“二楼入室。”
南山王是在武皇一品三楼入神,听到这个高手是在二楼入室他就放心了不少。
“先不管他,长生剑最重要抓紧找到项生。”他说:“至于路正怎么伤的你就看你的本事了。这件事我不会帮你。”
蓬无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听到这句话时没有意外。
但南山王考虑的还是逍遥王,现在的他还不能与逍遥王正面硬刚。
“断义。”南山王说:“你鼻子最灵,找项生的事你帮你大哥。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
“是。”
南山王与轿子飘进了屋子里,“好了你们都退下吧,现在就去找。”
他们向门外走去。
南山王道:“碧男你留下。”
羊碧男听后身子抖了抖。
门刚被关上就看轿子里伸出一只黑色的手一把抓住了羊碧男,直接把她抓进了轿子里。
轿子跟着摆动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女人又进入到了噩梦之中,但她脑海中奇怪的想到了项生的脸。
项生还在槐树林里寻找伏由。
他很清楚自己再找下去也不会找到伏由,“伏由会到哪里去呢?”
伏由不可能回到家中,因为那里有路正和宁风。田园村里伏由也没有亲戚,除了项生没有玩的要好的朋友。
正走着项生感觉到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子把雪扒开,就见到了两具尸体,是李老汉和他的儿子。
两个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胸口处是黑色的掌印。项生第一个想到的是路春。
“是路春杀了他们。”
他可以确定。
事实上这两个人就是路春所杀,他们为了让伏由全心去找长生剑,就为伏由杀了这两个人。也正因于此李老汉才一直没有找伏由,因为他和儿子死了。
“好毒的路春。”
“这个人必须要杀。”
有一种预感,田园村会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他感觉到唯有自己能阻止这一灾难的发生,自感责任重大。项生用手挖了一个坑,把这一对父子埋上了。
毕竟同为一个村的人,总不能看着让野兽给吃掉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子笑声,他回头一看就见到了嵇柔。
嵇柔靠在一棵槐树旁,身子微微弯曲。
她的脸上满是笑容,“你在干什么?”
项生感到很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嵇柔。可是为她买的冰糖葫芦早不在了。
看到她时项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他心中开心就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语气里不难听出很是激动。
“怎么?不想见到我。”嵇柔站直身子,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眼看去很是乐观,“练的怎么样了?”
她是指项生对长生剑气的感受。
“有点眉目,只是它很抗拒。”
嵇柔不笑了,她的脸沉了下去,“这么说来你感觉到了?”
“是。”
“这埋的是什么人?”她早就看到项生把李老汉给埋上了。
项生告诉了她。
嵇柔听后陷入到沉思中,她说:“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得尽量掌握长生剑气。”
她的神色显然有些不对头,“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
“有更厉害的人来到了田园村,你再不学会如何运用长生剑气,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是谁?”
“南山王一位武皇一品迈步境的武修者。”
项生早就听过南山王这个名字,“他来了?”
“是。”她说:“现在和我去麦谷场,我需要一个既安全又安静的地方帮你提升实力。”
“嗯。”
项生就和嵇柔去往麦谷场。
另一边的路正与宁风还有路春,也正往麦谷场赶去。就在南山王刚到田园村路正就感觉到了。
四个人赶着马车去往麦谷场。
但到麦谷场就一定会从项生门前经过,因为麦谷场是在东面。为了不遇到南山王,这几个人还特地绕了路。他们打算从南边的槐树林绕过去。
此刻马车行走在槐树林边缘,左面是槐树林右边是一条河。
寒风凛冽,那匹马被冻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他们不得不抛弃马车,路正背着自己的女儿,宁风扛着万休兵,右手拿着一根棍子当做拐棍。他的脚踝被夹得还没有好,走起路来更加吃力。
此行田园村他遭受了太多的罪。本来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暖和的屋子里喝着暖和的水。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个处境。
“快一点。”路正说:“我好像看到了麦谷场。”
他走的就明显要快一些。
可是他的心里很疑惑,南山王都来了为什么逍遥王没有来。按理说逍遥王的是要高于南山王的,他应该比南山王更早一些到才对。
他说:“宁风你确定信送了出去?”
宁风绝对想不到路正在这个时候,会问起这个问题。他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确定,而且我亲眼看到鸽子飞到了空中。”
“可是逍遥王一点消息没有。”
宁风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路春突然开口,“爹我好冷啊,要不我们回去吧离开这里。我不想待下去了。”
路正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心里不免难受起来,“再坚持一会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一定会把项生抓到你的面前,交给你处置的。”
然而他们绝对不知道麦谷场已经有了一行人,正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