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羡家小姐的心事
文剑之晶
紫染粉浸、香匀叶掠,满院虬藤花开簇围。
凫翘半隐、棕柱璃瓦,纤纤小亭塌几茗悠。
一名少女闭目静坐,她右臂支腮,左腕搭案,手中圆扇轻轻摇拍。
这是绿园城羡家后院花园。
羡幕烟嘴角微笑,那个阳光熹微男孩清晰了点滴;眼睫偶尔随息轻动,美好的回忆就悠扬弥漫进夏声。
日之将出未出,东方清冷幽静。
眼前,树叶婆娑无隙,远处,矮房白寥隐立。
尔后,缓缓慢慢,徐徐悠悠,泥融沙暖一般,柔柔的,稳稳的,先是含羞的嫩嫩抹红,再是遮面的重重圆圆。
最后,溢彩阳光,洒满天地,金边了叶叶脉脉,光辉了角角檐檐。
美则有之,可她却是不喜,尤不喜那位世家公子的邀请。
她拒绝了别人的提议,却扼不住自己的风雅,她要去看日落。
日出无限柔情,空灵让人感动,日落也有悸怀,轻轻对心头抚慰。
天已傍晚,日头仍高,虽不是中午那般灼热,却也清晰光明。
她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向后山走去。
脚边小草,路边樟树,也青翠墨绿了一天,静谧安详微微点点,在风弄轻响、响自回荡中等着夜幕的真正来临。
她轻拔了只狗尾草,绒绒的拂着下巴,边走边无法阻挡地想着心事。
白霜、世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亲情的怀念,友谊的牵挂。
敔山、学士、时断时连,以为消失却突然出现,甜蜜痛苦交织,爱情生活两难。
不想再想,却无法停止。想过多遍,却永远重复。
她劳累于白日的学习,却更疲惫于闲时的折磨。
所以,她决定去看日落。
日出,美好开始的同时,痛苦也随之而来。
日落,绚烂结束的一天,平淡会不会接踵而至?
脚下的路,方石铺地、青砖两边,绿荫遮盖下些许凉意,花草点缀中几多宁盼。
道旁的丛林,拱手相见、弯腰做辑,落叶累垫中见长远,灌木相扶里见淡然。
她停下操劳,却享不了倦怠,在思绪跳跃的折磨下,拍拍脑门,将狗尾草含在口中,缓步跑了起来。
日后晚散之间,路上空无一人,她慢慢跑动,林间风在发边逡巡,脚步声伴着喘息在耳旁。
她轻跑,慢走,慢走,轻跑,直到额上微微沁出了汗,看见了前方环型的废弃战壕。
战壕只余下坚壮稳硕的基座,战士早已不知在何方。
她停下来丢掉狗尾草,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呼呼喘了几口长气调匀气息,就拾级而上。
太阳已走远了更多,残存的光辉愈发引起虫鸣。
当她走上古壕,却见青石长椅上,早有一人已先登而坐。
阳光抛洒的金粉里,一个男子微微仰头看向西方。
精致异常的脸盘,既有春中浅绿的柔和,也有秋里纱帐的俊朗,像上帝梦中的杰作。
就这样,那几息,她呆呆而立,而他也沉浸在落日的温暖中,深深不语。
她想,他是深陷在落日里,而她则迷恋于上帝的神作。
“小烟?这边来”他发觉了她的到来,转过头面对着她。
额际一绺黑发在阳光中,云样轻擦余晖。
“嗯”她木然地回答,脚下自然走过,飘飘的像精灵轻踩着花蕊。
她是应该转身离开的,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字。
她听得到内心的警告,却没有惊惧的寒意,更没有折向而走的决绝。
她就那样,认识短短时间却被无数次欺负但仍拼命忘记,而且还绞尽脑汁自做多情想出许多他的好来。
不见他时,对他有咒骂愤恨。见到他时,更应咒骂愤恨的是自己。
因为她听话地走了过去,还顺从地坐在他的身边,并且非常没有出息甚至可以说自虐地。
当他伸手揽住她的嫩肩时,她的心里竟然咚咚跳个不停,蜜蜂快速转动它黄色的绒毛脑壳般。
非但如此,她还有晕晕的酸酸的幸福感晕眩,直让她枕到他的肩头。
一起看向西面,遥遥的远远的小小的晃晃的树梢楼尖,一洒千秋、锦瑟升腾的晚照阳晖。
原谅我,她轻言自语,也请谅解十五岁的年纪,心在流浪,情却萦绕,需要一份古木的坚强,更想拥有一份五彩的回忆。
就这样,望向西方,看向杳远。
一个白瓷对襟的女孩依偎着黑色瘦长文气的怀抱,侧耳他的呼吸,沁润他的体温,在竹虫物语里深深陶醉。
而他却在夕阳微风中扳转她的身体,慢慢托住她的下巴。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曾经有过霸道,却感动于他此刻的温柔。
于是,她在内心挣扎与情感呼唤中,慢慢杏红了脸颊,虽然早已闭紧了双眼,但烫烫的仿佛仍感受到了纤细绒毛的轻摆。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呼吸越来越急,热热的拂动了睫毛满是晨曦的早意。
终于,他轻轻地吻了上来。
感觉柔软,还夹杂着灵动,阵阵而过却无一丝一毫的肆意。
如夕阳,很慢很慢,血血的拖曳却能清晰而过出湿痕;
在纷叶繁枝间,伏山峭岩处,凉意熨过股股的舒缓。
像水纹,一圈一圈,亮亮的扩展却能梳理印象出风迹,在矮亭木桥那,在孤舟白桨前,纯真掠起朵朵的青春。
“小姐”一名侍女近前轻轻禀告“曹管家求见。”
少女仍余晕在回忆中,缓了数缓才神魂回位,“让他进来吧。”
“小姐安好!”鹤发童颜的曹管家施礼。
“李小剑怎么样了?”
“果如小姐所料,李三公子所向披靡,竟然夺得行省西部第一。”
羡幕烟怔了怔,脑中却是那位熹微男子的话:“此子非同一般,你的事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小姐?你……”
“没什么,曹管家谢谢你了,你先下去吧。”
蓝带束发之弱冠,蓝带束发之弱冠,流钟衣着隐昂轩;颌梦点黑唯清矍,卓睿有淡雅谪仙。
曹管家走后,羡幕烟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千兄,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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