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安自外小跑着进来。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像刻意躲闪着自己。他担心她会因此怪他,担心她后悔。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害怕她出事。
苗国对君国大肆发兵,她身为君主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于他而言子衿不过是个女子,甚至还未年满十八!
他望见她坐在椅子上,就那样安静地存在于他的视线之内,多日浮躁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安落之地。
何德安捧住她的脸,细细描绘她的面庞:“阿...皇上,您现在怎么样?”
子衿几乎是顷刻间感受到思绪被打断的烦躁。他们哈齐这对皇兄弟,倒是有意思,一个前脚唱黑脸一个后脚唱白脸,真是有意思的紧啊,拿她耍很好玩是不是!
一把甩开他的手,抬眼看向他,神色平静且疏离:“殿下,希望朕怎么样?”
何德安神情一僵,敏感地察觉她情绪不对。捧着她的手逐渐放开,无力地垂落在一边。
“阿衿,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让朕变得心情不好的人是你,那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朕眼前碍我的眼?”
“阿衿...”
何德安睁大狐狸眼睛,对她不近人情的模样感到无措。
“或者说,”子衿埋头陷入思索,“殿下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好吧?如今的形势,苗国把仇恨转嫁给了君国,哈齐最大的威胁一下子消失了,曾经的局势、角色都一下子扭转。
你是不是还满心期待地等着朕开口,像一个落水狗,像一个乞丐一样,卑躬屈膝地乞求你们哈齐施以援手,就像曾经你们对君国一样...”
“君子衿!”
何德安抓住她的双肩,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胡言乱语,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他知道她说的大多是气话,可她...她就那么说他...
眼底满是受伤,闪烁着像几临破碎的琉璃:“难道你怀疑,我做的那一切,都是蓄意而为?就为了扭转危急存亡的哈齐如今的局势?”
如果她真的那样想,觉得他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那等同于她否定了与他在一起时的一切,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捏住她的手指不自觉手紧,
却还是出于本能地松缓几分力道,就怕伤着她。
子衿深吸一口气,思绪混乱地对着他的眼睛。他展露出来的情绪,已足以表示这个少年,已经把他的一切交托在她的手上。
可就是在那一刻,她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恶意。
子衿想要击碎他。
击碎这块珍贵的、晶莹剔透的琉璃。让这块琉璃上干净的色泽,染上阴暗负面的情绪。
诸如苦痛,例如绝望...
她正在承受他们所带来的不幸,她凭什么不能报复!她想要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不幸,凭什么承受着不幸的只有她一个!哪怕下地狱,她宁可拒绝那双援助的手,也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
“现在这种情况,谁说得准呢?”
她冷冷一笑。
“人心,最是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