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朱元璋难得的露出赞许之色,他望着朱标,笑道;“咱朱家儿郎,就得有这等气魄!”
“吕氏只是一名侧妃罢了,就算她是太子妃,又能如何?”
“敢戕害咱朱家的血脉?”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眼神睥睨着漆黑的窗外,“等毛骧查出确凿证据,证明是她干的,老子灭了她九族!”
“万万不可呀,父皇!”
朱标急忙阻止,“这件事可关乎着咱皇家的威严与体面!”
“再说,还有允炆呢?”
“就算吕氏再有不是,允炆可还是咱的孩子啊?”
朱元璋一愣,这才醒悟过来,都怪自己随话赶话,将吕氏灭九族的话都说了出来,而没有想起朱允炆。
“那你说,若是她,你该怎么办?”
他依然面色平静,对朱标问道。
“儿臣是这么想的。”
朱标一脸狠厉之色,“若毛骧查出她是主谋,就算偏殿之中的婢女不是她杀死的,儿臣也会将她打入冷宫,让她生不如死!”
“等这阵风声过后,儿臣就命令毛骧,将她秘密处死,然后对外就说吕氏是暴病而亡!”
“这样一来,咱皇家的颜面也有了,儿臣心中的一口恶气也出了!”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的道;“标儿,你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回去好好歇着吧。”
“儿臣不困。”
朱标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饱满,脸上再也不像初进房间时的灰白色,而是透出异样的光泽。
朱元璋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只轻轻的说道;“好吧。”
说着,又对门外喊道;“吴迁!”
吴迁躬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帮端着洗嗽用品、捧着朱元璋上朝时穿的衣服的小太监。
…………
散朝之后,毛骧躬身跟着朱元璋与朱标来到了御书房。
朱元璋端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才望向毛骧,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手中可有吕氏主谋折磨允熥,亲手杀害婢女的确凿证据?”
毛骧垂手站在御案前,恭恭敬敬的道;“回陛下!”
“微臣现在手中直接的证据没有,可间接的证据都指向吕妃娘娘。”
“待微臣……?”
哪知毛骧的话刚说到半截,便被朱元璋打断。
他厉声质问道;“等!等你细细查,慢慢查吗?”
“你没看到早朝时,朝臣都用什么眼神看着太子?”
毛骧慌忙跪下,冷汗霎时浸湿了衣服。
他惶恐的道;“臣知罪!”
“臣立刻就带着锦衣卫前去东宫,一定在傍晚之前查出有价值的线索!”
“那你还不快去?”朱元璋又换上了淡淡的口吻。
“微臣领旨!”
“微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的门,毛骧才感觉身上传来一阵阵凉意,伸手一摸脖梗,发现手上全都是汗。
“妈的!”
他暗暗吐槽,“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古人诚不欺我。”
略一回头,看见太子朱标正跟在他的身后,他顿时吓了一激灵,慌忙垂手退到一边,让朱标走在前面。
进入东宫,他抬眼一望,见东宫之中只有护卫还在各司其职,再有几名太监在扫着落叶,偌大的东宫,寂静无比。
空气中隐隐还散发着桂花幽幽的清香。
天空依旧湛蓝,朵朵白云在空中飘荡,阳光和煦的照在身上,让这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看到朱标冷若寒霜的脸,再加上东宫死气沉沉的光景,又想起自己在陛下与太子殿下打了包票,毛骧的心情一下就跌落到谷底。
“微臣这便去查找线索去了。”
见已经来到了景仁殿的门前,毛骧于是对朱标说道。
朱标摆摆手,神情落寞,没有吭声。
毛骧暗自叹息一声,挥挥手,带着昨天的原班人马,前往吕氏寝殿的偏院。
进入院门,几名看管这些宫女与太监们的锦衣卫忙上前见礼。
“从咱们走后,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这些人当中有谁有异常的表现?”
问完,毛骧自觉这话多余,走之前都已经是深夜了,虽有宫灯照着,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谁又能发现这些人有异常的表现?
再则,现在虽然是白天,可昨晚已经由他们审问过了,该知晓的都已经知晓了,谁还自讨没趣呢?除非是他们闲得慌?
“没有发现有人异常。”
果不其然,一名锦衣卫番子抱拳回道,证实了自己的问话是多此一举。
“你们先在此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毛骧淡淡的道,又回头对马德才问道;“马德才,昨日在此院中的婢女你都关在哪个房间?”
马德才指了指昨日死者隔壁的房间,回道;“都堂大人,卑职把她们都关在这一间房间,也好管理与看押。”
“可昨日卑职已审问过她们,她们所说的都是一些没有价值的线索。”
“难道大人还想亲自审问一遍吗?”
毛骧瞥了他一眼,骂道;“本都堂做事,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不敢,不敢。”
马德才急忙道,说着,对一名锦衣卫番子喝道;”还不快些将门打开!”
随着门吱丫一声被那名锦衣卫推开,屋内的婢女们吓得蜷缩在仅有的一张床上,她们有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有的在低声抽泣。
她们自从昨夜被锦衣卫审问之后,就被关在这间房间。
在这一夜里,她们就没有好好合过眼,因为她们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会是咋样。
时间越长,她们就愈发煎熬,内心的恐惧就愈发强烈。
毛骧领着马德才与萧九幽走进了房间,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婢女们,又看见她们憔悴的脸,丝毫没有因她们害怕而同情。
他拉过屋内仅有的一把椅子上,缓缓坐下,冲那些挤作一团的婢女们问道;“你们昨日是谁听到隔壁死者屋内有凳子倒地的声音?”
一名婢女惊恐的抬起头,声音稍微有点嘶哑,又有点哽咽,“是咱。”
“好!”
毛骧看着那名婢女,以少见温柔的态度轻声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从你听到有凳子倒地的声响发出后,可曾见那间屋子有关门的声音?”
“你可曾偷偷的看过有何人在此时间段在院内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