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名单。是近三年,跟随秦潜出任务的所有人的名单。包括三年前,秦潜受伤,在医院躺了半年那一次。
秦宿拿着笔在名单上圈了几个人名。
秦宿对秦老爷子说道:“这几个人,是我们重点调查的对象。”
接着,秦宿又圈了另外几个名字,“这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掉。但是他们身上都有解释不清的地方。目前还在排查。”
秦老爷子看着这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问道:“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秦宿表情严肃地说道:“特勤局已经被人从内部渗透。根据我们的调查,有问题的人很多都是干了十年以上的老人。我怀疑,这些人被招进特勤局之前,就带着双重身份。
秦潜接管特勤局只有几年时间,针对这些老人,没抓到证据之前,秦潜不会贸然动手。这就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秦潜的想法我清楚,他想放长线钓大鱼,钓出潜伏在特勤局里面最深的人。可是还没等他将人钓出来,对方就率先对他下了毒手。这次的事情,对秦潜来说,算是一个教训。”
秦老爷子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说道:“秦宿,你没有想过,如果几年前秦潜没有被人种下蛊虫,这次秦潜被人下了归乡,会是什么后果?”
后果很严重。
如果秦潜身体里没有蛊虫,秦潜中了归乡,立时三刻就会死掉,死在巫州。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州。
秦宿看着秦老爷子,心跟着往下沉,“父亲,你的意思是?”
“给秦潜下蛊虫,还有归乡的人,很明显是两伙人。秦宿,有两伙不同的人想让你儿子死,你想到了什么?”
秦老爷子看着秦宿,目光饱含深意。
秦宿皱眉,说道:“给秦潜下蛊虫的人,明显是想折磨秦潜,让秦潜尝尽痛苦后再杀了秦潜。给秦潜下归乡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弄死秦潜。父亲,你的意思是,下蛊虫的人是秦潜的仇家?而下归乡的人,则有可能是特勤局的人干的。”
秦老爷子眯着眼睛,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秦老爷子说道:“秦潜在特勤局干了几年,仇家结了不少。这么多仇家里面,有本事靠近秦潜,种下蛊虫,而且对秦潜恨之入骨,想要看着秦潜活生生遭受折磨,这样的人不多。或者该说,这世上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秦宿,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想到什么吗?”
九头鸟?
秦宿看着秦老爷子,“父亲的意思是,给秦潜种下蛊虫的是九头鸟?”
秦老爷子微微点头,“有极大的可能是九头鸟。云深说了,蛊虫应该是在三年前种下的。三年前,秦潜执行的最危险的任务,就是捣毁九头鸟在帝国的据点。也是那一次,秦潜受了重伤,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伤势痊愈后,左腿却无法正常行走。”
说到这里,秦老爷子感叹一声,“这几天我一直翻来覆去的想这些事情,发现我们对九头鸟的认识实在是太片面。以前我们都认为九头鸟是一群科学狂人,疯子,一心追求前沿科技。但是这次的事情给我了启发。
你想想看,都说九头鸟那帮人是疯子,你说那群科学疯子见识了巫术,蛊术,这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术法,能不动心?只怕那帮疯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研究巫术,蛊术。至于秦潜,我甚至在想,秦潜会不会只是他们的的一项实验数据。”
实验数据四个字,让秦宿偏体生寒。
秦宿一脸严肃地说道:“父亲,我们不做无根据的推测。”
秦老爷子冲秦宿笑了笑,“老大,你心里是不是在害怕?九头鸟出乎想象的强大,而且拥有我们难以企及的尖端技术,看着秦潜被他们害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在担心,在恐惧?”
秦宿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无论九头鸟有多强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摧毁这个组织。”
秦老爷子不留情面的反问;“你确定有那么一天?”
秦宿皱眉,不解地看着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摆摆手,示意秦宿别着急。“有决心是好事,心里头害怕也不丢人。你老子我活了几十年,一想到九头鸟神鬼莫测的手段,想起秦潜这些日子遭的罪,我心里头也难免发怵。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别逞能。未来是年轻人的,九头鸟不妨就留给秦潜,让秦潜去解决。”
秦宿皱眉,“父亲,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秦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看着病床上的秦潜,用着沧桑又低沉的嗓音说道:“老大,秦家年轻一代,秦潜是公认的最优秀的人才。你在他这个年纪,远远比不上他的成就。秦潜的未来,无可限量!”
秦宿紧皱眉头,对秦老爷子的言下之意,有了很大胆的猜测。
秦宿不由得靠近秦老爷子,压低声音问道:“父亲,你是想让秦潜攒够资历后改走仕途吗?”
说完,秦宿还指了指北边,星河台的方向。
帝国首相办公居住的地方,被人们称之为星河台。那里是帝国的权利中心,是整个蓝星最瞩目的地方。
秦老爷子眼睛猛地睁开,闪烁着一道利芒,“难道你对秦潜没有更多的期望?”
“我没想过让他弃武从政。”
秦宿老老实实地说道。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嫌弃秦宿格局太小。
秦老爷子说道:“秦潜是秦家最优秀的人才,他的未来不应该停留在现在的位置上,他有更好的未来。如果这次秦潜死了,我也死了心,秦家的未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操心。
但是秦潜命大,被云深救了回来。我这些天就在想,秦潜坐在特勤局局长的位置上,得罪了那么多人,碍了那么多人的眼,仇已经结下,维持局面不过是重复过去。不如就让秦潜继续往上走。只要秦潜能够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得俯首称臣。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谁还敢对秦潜下毒。”
秦宿微微张开嘴巴,惊讶于秦老爷子的野心。同时,这番话狠狠地冲击着秦宿的内心。
秦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秦宿激动得脸色涨红,“父亲,秦潜真的有机会走到那个位置上吗?”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为什么要怀疑你儿子的能力。秦宿,将九头鸟交给秦潜处理。只要秦潜摧毁九头鸟,就等于是立下了不朽功勋。到时候名正言顺的弃武从政,改走仕途。有功劳在身,秦潜的仕途会走得比任何人都顺畅。坐上那个位置,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秦宿很激动,“父亲说的对。等秦潜好起来后,他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能摧毁九头鸟,立下功勋,我会全力支持他。”
“摧毁九头鸟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秦老爷子看着秦宿,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九头鸟给秦潜种了蛊虫,云深将蛊虫从秦潜的身体里取出来,九头鸟那边迟早会知道。接下来九头鸟会采取什么手段,谁都说不清楚。所以你保护好秦潜,还有云深,以及你自己。”
秦宿皱眉,“父亲,你放心。九头鸟不出现就算了,一旦出现,定要他们有去无回。”
顿了顿,秦宿关心地说道:“父亲,你也要注意安全。”
秦老爷子哈哈一笑,“不用担心我。我一老头子,做做吉祥物还行,干别的可不行。老大,秦潜不死,给秦潜下归乡的人,肯定也坐不住。接下来你还有硬仗要打。”
秦宿顿时笑了起来,眼中却带着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杀意。
“父亲放心,打仗我从来没怕过人。”
秦宿摸着腰间的武器,一脸渴望。
秦老爷子暗暗点头,秦宿雄心不减当年,非常好。
秦老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秦浩那边怎么样?”
“死不了!”
秦宿的语气非常嫌弃。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糟心透了。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你自己养的好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没别的事,那就去见云深。将该说的话当面说清楚。”
“是,我这就去见云大夫。”
秦宿带着人,来到一号楼后面的别墅见云深。
云深打开门,见到秦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秦宿永远都不会踏进这里。
马秘书替秦宿说道:“云大夫,你好。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关于车祸的调查情况。”
原来是为了车祸而来。
云深笑了笑,她还以为车祸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前几天,云深很自觉地没提起车祸。没想到,一转眼,秦宿亲自上门通报车祸调查情况。
云深客气地邀请秦宿还有马秘书进来。
李思行就守在云深身边,因为他不放心。
“秦将军,马秘书,请喝茶。”
秦宿嗯了一声,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气势十足。
马秘书说了一声谢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云深笑了笑,问道:“车祸调查清楚了吗?”
马秘书赶紧从公文包里面拿出资料,“云大夫,根据我们的调查,情况是这样的。越野车司机……”
马秘书将调查情况一一告诉云深,还将调查报告给了云深一份。
云深看着调查报告,笑了起来。正如她之前想的那样,两位司机的线索都断了,正常情况下事情到此为止。
云深放下资料,朝秦宿看去,“秦将军特意过来,应该不光是为了这一份调查报告吧。”
秦宿冷哼一声,这小丫头,不仅脾气大,还傲得很。难怪和秦潜没谈成,估计就是脾气太坏了点。
秦宿看着云深,“云大夫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
这么配合?这可不是秦宿的风格啊。
云深狐疑地盯着秦宿。
秦宿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说,有问题就问。
云深低头一笑,“秦将军,我出车祸的时候,到京州才几天,也没接触什么人,更不可能得罪谁。唯一的理由就是,我给秦少治病碍了某些人的眼,有人希望我死。
秦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碍了谁的眼?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想做到心里有数。以后万一在某个场合碰到了这位惹不起的主,我也好有个防备。”
秦宿朝马秘书看去。
马秘书当即起身,走出了别墅。
秦宿又朝李思行看去,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李思行也出去。
李思行刚起身,云深伸手拦住。
云深对秦宿说道:“秦将军,这件事情我不会瞒着我师弟。就算我师弟不在这里,等你走后,我也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我师弟。”
秦宿脸色僵硬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李道长就留下吧。”
李思行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秦宿对云深说道:“这个人你的确惹不起,不过你应该没机会碰到这个人。这个人具体是谁,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秦宿手指蘸了茶水,直接在桌面上写下‘皇’。写完后,也不管云深有没有看清楚,秦宿直接将字迹抹去。
云深和李思行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没看错?
李思行摇头,没有看错。
云深诧异,盯着秦宿,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要杀她的人可能来自皇室?
皇室的人为什么希望秦潜死?
秦宿对云深摇头,这些问题他都不能回答。这里面的纠葛,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云深紧皱眉头,“秦将军,我以后还会有危险吗?这个人还会派人对付我吗?”
“云大夫放心,这个人以后不会再针对你。”秦潜肯定地说道。
云深松了一口气。被皇室的人盯上,真的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好在,她目前只是一个小虾米,还没有重要到让人时刻惦记的地步。
云深点点头,对秦宿说道:“谢谢秦将军告诉我真相,我都明白了。以后,我会这对这家子人敬而远之。”
“云大夫不用太紧张,这次只是意外。”秦宿正儿八经地说道。
云深嘲讽一笑,没死人就是意外,死了人就是谋杀。文字游戏玩的很溜。
云深没有和秦宿争论。有些事情不用争论,大家心里头各自明白就行了。
此时,别墅的门铃响起。
战壕打开门,告诉云深,秦夫人前来拜访。
云深意外,朝秦宿看去。
秦宿皱眉,对战壕说道:“让她进来。”
唐妙茹走进别墅,神情激动,“云大夫,你现在有空,能不能……老秦,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妙茹很吃惊,显然没料到秦宿会在这里。
秦宿板着脸,显得很不高兴,“我正和云大夫谈起车祸情况。你怎么过来了?”
唐妙茹闻言,松了一口气。“我来求云大夫一点事。”
“什么事?”秦宿盯着唐妙茹,威严十足。
唐妙茹不怕秦宿,她朝云深看去,说道:“云大夫,我家秦浩一直喊痛,总怀疑身体里还有虫卵没有清理干净。云大夫,你能不能给秦浩做个治疗。就像是给秦潜做的那个治疗一样,吐几口血,虫卵全都出来了。”
哈哈!
云深忍着笑意,正儿八经地问道:“秦夫人,你确定要给秦浩做这个治疗?七七四十九口鲜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做完了这个治疗,秦浩下不了床,到时候秦夫人又该来找我,让我对秦浩的病情负责。”
“不会的。这次我保证不会。”唐妙茹非常肯定地说道。
“荒唐!”秦宿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斥唐妙茹,“秦浩那小子根本没病,整天在那里又吼又叫,分明是你惯出来的毛病。多抽打他几次,他就老实了。”
唐妙茹突然爆发起来,“秦宿,秦浩也是你的儿子。你就不能对他耐心一点,多关心他一点。”
“啪!”
秦宿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云大夫已经说了,秦浩没病。你还惯着他,让云大夫给他治病。唐妙茹,你这是在毁儿子。”
唐妙茹寸步不让,“秦浩身体上的确没病,可是他心里头有病。心病一样是病。不让云大夫给他治疗,他永远都好不了。就算要吐四十九口鲜血,我也要让他将这个心病给去了。”
唐妙茹的态度非常坚定,对秦宿那是半点不让。
秦宿气得脸色发紫,“唐妙茹,你到底有多荒唐?”
唐妙茹发狠,“秦宿,秦浩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秦潜才是你的儿子?你说啊!难不成你心虚。”
秦宿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云深和李思行纷纷站起来,远离战火。
秦宿掷地有声地说道|:“唐妙茹,你听好了。秦浩,秦潜都是我秦宿的儿子。我对他们一视同仁。但是如果秦浩继续丢人现眼,就别怪我不念父子情份。”
唐妙茹扶着椅子,脸色煞白,“秦宿,你不如直接说,不顾念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这样,我也能死心。”
“你不要胡搅蛮缠。”秦宿气急败坏。
唐妙茹低头,冷冷一笑,“好,我不胡搅蛮缠。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秦宿很挫败,敢情说了这么多,全都是白费功夫。
“随便你。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懒得管你们。”
秦宿气呼呼的离开了别墅。
唐妙茹呵呵一笑,没有掉头追回秦宿。
唐妙茹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冲云深抱歉一笑,“云大夫,刚才让你看了笑话,真是不好意思。”
“秦夫人客气。”云深招呼唐妙茹坐下。
唐妙茹摇头,“不了。我来,就是想请云大夫给秦浩做一次治疗,让他安心。”
云深笑了笑,“秦夫人坚持的话,我可以给秦浩做一次治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治疗有可能让秦浩的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这个责任我不承当。到时候秦浩叫痛,或者身体变得虚弱的话,秦夫人千万别来找我负责。”
唐妙茹皱眉,“给秦潜治疗,也会出现这个情况吗?”
云深点头,“当然。不过秦潜的身体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所以就算秦潜受了伤,比起他以前所承受的痛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于秦浩,自小养尊处优,只怕吃不了这个苦。”
“不,他吃得了这个苦。云大夫,你尽管给他治疗。任何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唐妙茹的态度非常坚定。
云深点头,“既然秦夫人坚持,那我就答应你,给秦浩做一次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