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搭好没几天,这天马跃悠起来听着屋外淅沥淅沥的跑出来一看,真的下雨了,细雨蒙蒙落在远山,小河,雾蒙蒙笼罩着,整个农庄一片祥静。
幸好大兄做了屋顶,她才有这闲情逸致看雨。
“大兄,下雨了!”
“今天没事,外面的泥也沤好,我准备将灶台先垒起来。”马月明淡淡说道,提起两只木桶到村里提水。
有了灶台,离买锅的日子还会远吗?马跃悠期待着,打算明天就多装些天麻卖了,怎么着也要买口锅,面也不太够了,她得再存点儿,只是大头她准备等到五六月新麦新稻下来,那时候粮食贱屯粮最好。
如此想着马跃悠打算只熬些粥,等中午垒好了灶再做野菜面条吃。
马月明提水回来,身后跟着预料之中帮忙兼蹭饭的徒弟胡汉三,也跟着出乎意料之外的许昌林。
这让马跃悠不由得皱眉,大兄不是最讨厌以许昌林为首的这一伙人?
“阿妹,在路上碰到许兄,他来帮忙,中午你多准备一份饭菜!”对于突然凑上来的许昌林,马月明自己更不自在,可也没有伸手打人脸的道理。
“嗯!”低应一声马跃悠将眼睛落在黑罐里煮着的稀粥,如此早的时间,他们有吃过早饭吗?除了胡汉三自己拿来的碗筷,他们家根本就再没添置过,谁知道许昌林没脸没皮赶什么热闹?是巴巴来衬他们家一穷二白就差揭不开锅的。
没有锅,没有案板,没有菜刀,甚至连个碗都没有,中午饭要怎么做?这时候马跃悠不得不佩服自己她,居然就这么做了半个多月的饭,而她的兄长和小弟还顿顿夸她做的饭好吃,可事实是没油没调料根本做不出什么美味。
“阿姐,又没有鸡子吃吗?”小萝卜没看到旁人,小声嘟嘟。
对啊,那只灰野鸡不是三天没产蛋了,要不,今儿中午杀了解馋?马跃悠心思复杂的出来蹲在早就做好的鸡舍旁,看着灰野鸡懒洋洋窝在窝里。
还是算了。
“是呢,今天你只有粥吃,等会儿阿姐到玉淑婶子那里去问问,看村里谁家有多余的小鸡仔,阿姐再买几只养着。”
“好吧!”小萝卜双手杵着脑袋,看着火苗。
马跃悠悄悄取了些面,又烧水泡上晒干的蒲公英让小萝卜照看,自己急匆匆往玉淑家走,她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擀好面条,并且买几只小鸡仔回来。
马跃悠几乎是逃了,马月明等粥煮好也不见她回来,自顾领着许昌林用了早饭,这个年轻人推拒了许久喝了一点点稀粥,嘴上只说自己吃过饭才来。
“里正娘子,给我买四个碗,就这种大的多少钱?”马跃悠擀好了面,走遍村里,才从王婆子那里好不容易买了鸡崽,这会儿眼见快中午有些着急。
又是碗里最难看的大土陶碗,一个一文钱的便宜货,这个马跃悠真会过日子,里正娘子摇摇头拿了四只。
“五文!”
“给!”马跃悠没讲价给了银子就走,把里正娘子惊了一大跳马跃悠今儿是怎么了,若是往日……不提也罢。
“阿弟,蒲公英发好了?”老远的看到小萝卜在门口等她。
“好了,大兄洗了好几遍,现在捏干了水正等你拌。”小萝卜视线转到她手里的小竹篾上,那里面正有十几只绒绒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动来动去。
汗!马跃悠赶忙将小鸡仔放进鸡舍里,牵着小萝卜进屋,三个灶眼的雏形已经垒好,大兄和许昌林正商量着怎么弄烟囱,火塘、风箱,挨着里墙的大石板上放着装有野菜的黑罐,被移到同一边的火堆里放着一个散发着米香的小罐。
来不及吃饭,也舍不得吃掉变稠的粥,马跃悠在野菜上淋上适宜的盐水,取来小不点罐子,这罐子一开始是小萝卜的,后来放了熬好的猪油。
重新将一个广口的罐子偎进火里,等罐子烧热拨入一大块猪油,以小萝卜目测估计有他们平日一顿饭的三倍还要多,等油热了,马跃悠将油一下泼在野菜上,野菜发出刺啦刺啦的清响,伴着油香,蒲公英青油油的极是勾人食欲,偷看的胡汉三嘴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等马跃悠做好了杂面饭,灶台已经垒好了,一共三个灶眼,从可以安放最大的锅一直到最小的,甚至挨着竹编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灶,应该是用余热来烧水的,以后若有土糊基垒炕也可以跟里屋的炕直接连在一起。
马跃悠将煮好的饭盛在三个大土碗里,上面再盖上蒲公英野菜,马月明取了罐里的热水嘱咐许昌林胡汉三洗手端饭,引着两人到隔壁的大间用餐。
“阿弟,吃饭了!”马跃悠拨了罐里的稠粥,同样盖上菜,嘱咐小萝卜来接,她蹲下添了些柴,开始烧另外一个罐子里的水,等着马月明几个再来盛饭。
“许兄,多亏你们帮忙,下午就我自己扫尾,你和汉三趁着雨天好好歇歇,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喊我一声便是。”
吃过饭,马月明将许昌林胡汉三送到大门口,淡淡说道。
细雨霏霏中许昌林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阿妹,今天的饭很好吃!”马跃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现在才吃饭的马跃悠,道:“胡汉三在咱家混吃混喝你都是一视同仁,不管吃的是稀粥还是野菜拌汤,你是不是从没觉得不好意思过,可许昌林突然出现在我们家之后,你特意去村里擀面不说,还当着我们面撒谎说只是去买鸡崽,这是为什么?”
“胡汉三跟我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他有什么可讲究的!许昌林就不一样,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啊!马跃悠防备的吼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马跃悠,我们家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没再站起来之前,有谁会真正在乎我们的感受,大兄不得不提醒你管好自己的心!”
不就是自己好面子以至于弄巧成拙,大兄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告诫?目送马跃明甩袖而去,马跃悠为自己得来这没来由的一顿心里委屈。
下一次她一定破罐子破摔得了,她想,她跟这个许昌林上辈子肯定有仇,她因为他,每一个举动都能被大兄理解为危险的。
你唯一在他面前要面子,马跃悠你觉得这还正常吗?静静地注意着隔壁动静的马跃明,眼神晦暗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