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青村,马跃悠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些地方在她看来甚至比大家族都严苛,比如村学堂,就是砸锅卖铁家里都必须送孩子进学堂,学费还不便宜一年要五两银子,还有就是这许家的人非常团结,若是哪里有活必定全村出动,而村里人会的手艺真是五花八门让人叹为观止,有传统的木匠,石匠等,还有会弹羊毛做毡的,会唢呐,会阴阳,会羊皮鼓等等,简直是人才辈出,放现代不一定在一个县城找全了。
你觉着它奇怪嘛?它又很普通,大家都穿着一样样式的粗布衣裳,一样在田间地头一年四季的忙碌,富裕的也没有天天吃肉日子过得还比普通人紧巴巴。
再说王婆子,她这辈子干过两件坏事,一件坏事就是将侄女说给了镇里的老爷儿子,结果娶了她侄女的偏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另一件就是喜欢替寡妇鳏夫说媒,像是大家族这就是丧德的事情,这年头寡妇可以得到牌坊的,再说妇子改嫁那可是极为羞耻的事。
所以青村的人一致认为王婆子是人厌狗都嫌的下作人。
是故,她大兄和阿弟都不愿意她与王婆子交往,可这事要是放在现代,那不就是点点小事,马跃悠甚至觉得王婆子是自己的老乡,不过这话她准备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阿悠,你怎么这么早进山?”说曹操曹操到,马跃悠还想问这个王婆子这么早进山做什么呢。
“王婆,你做什么去?”
原来王婆子汉子王老实进深树林采松胶王婆子不放心要上山陪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山顶分路。
马跃悠低着头在灌木里找一种植物,她见过村里的老人用这种植物做出过酒曲,长大了她便知道这也是先人们聪明捕获有益菌的办法。
这种植物没有名字,根部上面有绒毛,下部黑黑的,采挖下来只要根部,不淘不洗直接裹上面,在阴凉潮湿的地方搁置五到十天,再拿出来晒二十几天,之后研成粉沫,就是大家都会用的酒曲,这种植物马跃悠在此之前也见过并没有在意,这时候要找也很随意就找到了。
马跃悠弄好了酒曲的原材料,许父做的棉花糖机子也做好了,马跃悠被叫过去试用,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操作,村里跑去围观的小娃娃一个个手里举着棉花糖回家了,许父也没有隐瞒告诉村里人,这是马跃悠的创意。
一转过头马跃悠听说他一口气做了十个,第二天拉着做好的棉花糖机,就着村里送税收的村民,直奔环县,具体销售如何马跃悠不得而知,可至此之后村里人对她越发客气,她是深有体会的,想来,那十台机子虽不赚大钱小钱还是挣了不少的。
“阿悠,这是我父亲让我带给你的银两!”六月二十五这一天早晨,许昌林有些紧张的敲开了马家的门,这时候马跃悠已经借着看神将她称之为买卖幸福的棉花糖事业,做到了青村周围的八九个村子,一天最起码有近一百文的收入。
给她的钱?细算起来她们家还欠着许大叔钱呢。
“父亲说,他也算得上没有违约将多做出来的棉花糖机,卖到了比环县更远的江南地区,只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到底这是你设计的。”许昌林也并不觉得父亲的做法有什么错,虽然当初答应只做十台,那是因为马跃悠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现在也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阿叔聪明举一反三,我这个做晚辈的哪里再有收他劳动所得的道理,这些钱,你拿回去,将我的话也一并带给他。”马跃悠甚至觉得许父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不知道这个老是在自己面前傻乎乎的许昌林继承了他多少优良基因。
许昌林收回银袋子,却从身后拿出一个厚布包裹的包袱,微眯的眼睛含笑,道:“父亲说你绝不会收钱的,要我早准备了其他,你看可否中意?”
“是书?”马跃悠拿在手里一颠便知,原来许父竟对她有几分了解。
打开一看,一本儿童识字的《三字经》,还有些上等的宣纸,再加上一只写小楷的毛笔与一块黝黑闪着亮光的墨,这些东西连马跃悠都有些心动了。
“阿爸说,这些也就是他因棉花糖机挣的十分之一不到,你再不收下,就是对他心里存着不满,他会亲自来与你大兄说话。”
看微眯着眼眸一脸浅笑的少年,马跃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仁送他。
“这些我收下了,谢谢你父亲!”俗话说歹竹出好笋,也要记得好笋出歹竹这么一说,马跃悠心里咕嘟。
却见少年腼腆的掏出一块小砚台,递了过来。
“阿悠,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你不必顾虑什么,也不必担心,我——”少年的话在少女犀利的目光逼迫下断了。
“许公子应该知道什么叫私相授受,什么叫XX……”
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被迫听了三遍女戒的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许昌林笑着想,什么时候阿悠才愿意收下他送的东西呢?好在,那只毛笔和那块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墨以父亲的名义送到她手里。
“昌林,你回来了,怎么都没回家?”里正娘子正从许昌林家来,这时候在去马家的路上碰到他觉得格外奇怪。
“阿婶,阿爸让我给马家送棉花糖机的钱,这就家去了!”许昌林微微一愣,连忙应声道。
“是吗?我也要给马跃悠送钱去!”里正娘子随口便道,许昌林有些好奇,能让抠抠搜搜的婶子送钱,马跃悠又做了什么?
“阿悠,这是你的六十文,酒曲还有没有,上次十包我都卖完了,这次还想加点要二十包,一包还是六文钱给我吧!”马跃悠开门里正娘子叽叽嘎嘎说了起来。
马跃悠的酒曲里正娘子一包卖十文钱,不用吹灰之力就能白得四文,这次村里几个妇人早跟她商量好了要买。
“还给你算六文钱,阿婶到家里取吧!”马跃悠也没想到,随便的一个甜酒曲就能卖六十文,这样家里又多了一个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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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捕捉根霉菌做酒曲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