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说我们俩就这样走了,阿父会不会伤心?”七八岁的小胖墩敲打着自己臀下的毛驴,胖嘟嘟脸一双眯缝的眼眸闪着精光。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儒衫做书生打扮的少年,一张精致的脸庞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美,剑眉下却生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见过的人单凭这双眼睛就知道他像极了他的舅舅。
少年坐在一头大红马上,此刻正弯弓对着天空飞过的大雁。
“大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嗖!只听一声长啸,箭离弦飞出直直的往天空而来。
“大兄——”少年回眸一个厉目射来,那聒噪的胖家伙立刻噤声,面上似带着委屈。
“怎么了?”
清冽的童音让人这才真正注意他的年龄,他的话里带着疑问但是却也充斥着威严。
这不是他的大兄,小猪觉得,他的亲大兄怎么会这么冷漠的对待自己。“大兄,我刚刚与你说话呢?”
少年莞尔一笑,风华无邪,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是你要死要活的要出来找娘亲,你还管爹爹会不会生气?”
小猪听着大兄的讽刺,给身下的小驴就是一鞭子,“哼,你不想娘亲,你就不要跟我来啊,谁叫你来了的!”
少年听着弟弟无赖的话,要不是他长大到现在都一无是处,他会跟他出来才有鬼。
“去捡大雁,听说此时的雁肉非常肥美!”
闻言,小猪踉跄着从驴背上下来,呼哧呼哧往大雁落下的位置寻去。
少年也就是长大了的萧南生小狮子是也,郎笑着下马,取下腰间的水壶猛灌,还有一天就能见到自家娘亲了。
没多久从远处传来几声争执。
“这大雁明明是我大兄射下来的!”是小猪的声音,少年立刻警觉可身形未动。
“什么你大兄射下来的,那是什么东西,这大雁明明是我姐姐射下来的!”一个清越的小姑娘声音传来,警觉的少年突然一笑,摇了摇头,萧南生觉得是他自己紧张了,也不知这是因为快见到阿母还是什么。
萧南生转头便见着与自家小猪一样高的小女娃,嘟着嘴很可爱的样子,两只小手拼命的抓着大雁,向着自己走来。
“大兄,大雁明明是你射的,她非要说是她姐姐!”
“大哥哥,就是我大姐刚才射下来的,我大姐箭法可准了,在这中州地界还没有一个人射箭能比得过她!”小鬼很是骄傲,但礼数还算周全,看那一身粉裳便知道这是位有身份的小丫头。
“萧南城,你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抢不过?”萧南生挑起眉角,被叫到的萧南城小朋友望着自家大兄眼里的调侃,气势一顿,扔了手里的箭,就往自己小驴上爬。
“分明就是你射的,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萧南城一脸不高兴的催着小驴往前走了,不要了,他不要大雁了还不行么。
萧南生淡笑着跃上马背,朝着小丫头朗声说道:“小姑娘以后可别一个人出来,你再也遇不到想我弟弟这般善良的人了!”
小丫头嘟着嘴,看着约见走远的大哥哥,嘴里咕嘟着:“本来就是我大姐射的大雁,怎么他们都以为是他们射到的!”小姑娘手里也抓着一只描绘着花纹的银箭。
“阿嫣,你在咕嘟什么?”一匹黑亮的宝马飞驰,上坐着一个扬眉浅笑的姑娘,也就比这个叫阿嫣的姑娘大不了几岁,一身紧致男装发在空中飞舞。
“大姐,这明明是你射的大雁,刚刚有人硬说成是他射的,不过那个小哥哥只是生气并没有动手打我!”
听到阿嫣小姑娘的诉说,马上的姑娘立刻附身下马,仔细的查看起她手里的大雁来,半响,才道:“阿嫣,是你弄错了,这箭确实是我的,可你看看这只雁身上可有伤口?”有人改变了她箭羽的方向,并且吓死了这只大雁。
“那我不是……”小姑娘快急哭了,明明是大姐的箭,可为什么。
“阿嫣别急,没事的,我们阿嫣这么漂亮,小哥哥是将大雁送给我们阿嫣了!”少女轻声低哄着。
“大兄,阿父会不会很生气?”走了老远,小猪又开始找话,刚刚大雁的不快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萧南生摇头,除了娘亲,他家第二个没心没肺就数着这位镇南王小公子了。
他明明很在意的事下一秒就能忘光,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阿父不会不高兴,阿父等的头发都白了,阿母要是再不要他,他可是生无所恋了,你就放心吧!”离家十几日,这还是萧南生第一次安慰弟弟。
“真的?”小娃娃明显的愉悦写在脸上,“阿父真的不怪我?”那真是太好了,他也觉得阿父要是聪明,一定会追来的,毫不同意他替他找了个借口——寻找他私自离家的不孝子,呵呵!
“你又笑什么?”
小猪这么笑恐怕又在谋算着什么。
“没有哥哥,我很认真的在走路,顺便数数蚊子,您不要打扰我!”小猪煞有其事的看着天空,萌萌哒。
却说,马跃悠在驿站里一住就是九天,这期间真正的是无人问津,连一日三餐都是她自行解决的,而且她不被允许上街,只得叫了门外的小二给她送过来,这憋屈,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
“马小姐,你的晚饭送来了,要二百两银子!”小二从门缝里将碟碗递进来,趁着月光,马跃悠一看,一个清炒豆腐,一个清炒土豆丝,一碗又黄又黑的米饭。
“多谢小二哥了,这是二百两银子,你收好了!”
小二立刻贪婪的接过银子,“您慢用,明天想吃什么,我还给你送来,可是这个价钱,你也知道,物价都再涨,你这个价怕是不行的!”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马跃悠过得什么日子,连文人墨客都编了诗文讽刺她,顺带的他这个送饭的小二也扬名了,并且得到了大官的封赏说他做得好。
又过了几天,深夜寂静,没了月光。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片打杀声,整个帝都闹哄哄的吵了一夜,第二天睁眼一看,我的天,这盛京变天了!
白底黑龙旗插满了大街小巷,城楼高处,而原先那象征着大晋的金龙旗不是被烧就是随意的倒在原地。
城楼,街道,传来一股股浓浓的血腥味。
“圣上,张炯左珩带着少帝往北逃窜了,需要我等派人追击吗?”整肃完毕,迎接陆湛进皇城的李锦将军,如是说道。
高坐帝位,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略显疲惫的斜倚着,闻言,淡笑出声:“这事不急,自然有人会去追,你且与许爱卿张罗好朕的登基大典便是!”要不是被张炯惹糙了马跃悠不会临时决定搞着突袭,也不会动用她暗藏在帝都的人,就不会给他发现秘密的机会。
说实在,他期待着看她一步步能走到哪里,可惜,没人相信他,甚至连马跃悠本人都不会相信。
看着年轻的帝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五十开外的李锦突然不敢冒进,各位诸侯王爷都忌惮他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喜怒无常,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果然陆湛猜得没错,稍后白痕来报,在驿站确实没有找到马跃悠,他开始想,马跃悠肯定是追着少帝去了,至于没找到的传国玉玺,应该是在少帝那里。
似乎这么想的人并不是他一个人,过了不一会儿各路诸侯王爷带着他们的亲随来正元殿给他请安道喜。
“圣上,微臣听说传国玉玺不见了?”岳阳王韩国荣,率先说道,其他人点头附和,“传国玉玺可是大事,圣上还需三思!”他们更知道马跃悠追着少帝一伙儿去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取而代之之心。
“诸位王爷不必担心,这几年大家都累狠了,朕这就给诸位赐府,安顿好家眷之后,我们再行商议此事!”还没等众人提出自己的要求,陆湛一棒子挥了下来,赐了府邸,安顿家眷,这是不让他们各自回封地了?众人只觉背脊冷风嗖嗖,面面相觑之下,竟然无一人再敢开口。
诸侯王爷回到驻地,便见着皇帝亲信举着封封圣旨而来,半日功夫这些人便被安排在了前朝贵族居住过还能闻到血腥味的锦绣华庭,并且各个门口都站着身穿铠甲的皇帝亲卫。
“老夫错信陆狗!”
“老夫,错信陆狗啊!”
“……”
是夜,数家王府,都见得一中年男人仰天长啸,恨冲云霄。
没过三日,陆湛在点将台宴请人,当场杯酒释兵权,自此大齐的军权归于年轻的帝王,三十五岁的陆湛走上了他的人生巅峰。
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是他开创了盛世蓝图,也是他奠定了后世数百年的和平。
对他本人,更多的史学家认为他最突出的人格魅力就是拥有过人的勇气。
世家公子出生,却智勇过人,发于微,成于忍,一路谋算坚持最后成王,再到一步步走上帝位,破旧之心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