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观星塔。
白泽一直有关心外界的事,尤其是鸿初书院的。
最近,鸿初书院发生的两件大事,白泽自然也都知道。
北洲大司徒的事情白泽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其中缘由白泽却不能告诉君月澄,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虽然泠风国末帝璃生前只是个凡人,甚至是个傀儡皇帝,但他是世间罕有的圣人。
他的一生太苦,甚至称得上不堪,所以哪怕他已身死,哪怕他魂飞魄散,随意透露他的过往仍是一种罪过。
所以这件事,哪怕他知道,却不会告诉别人。
至于另一件事,无疑就是鬼月君愤然离开鸿初书院的事了。
这几天鸿初书院并未对此解释什么,那只能说明,就算是鬼月君与鸿初书院之间存在什么误会,也必然是鸿初书院理亏,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任这一盆污水泼在身上。
所以向来很会做人的鸿初书院这次到底做了什么,竟得罪了鬼月君?甚至被其毫不客气地称之为“恶心”?
这件事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但是当时的当事人,除了鬼月君之外,一个是鸿初书院院长,一个是鸿初书院副院长,一个是北洲大司徒,都不是能撬到消息的人啊。
所以白泽虽然凭直觉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他并没什么门路能探知其中详情。
白泽叹息着拆开了新的信件,是君月澄寄给他的。
看到信件的第一眼,白泽就狠狠皱起了眉。
坤舆六界全图?
白泽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荒谬的笑话。
且不论制作这么一幅坤舆图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单是探知六界全貌这一项就几乎能难死所有人。
六界之间素有屏障,就算有能力穿过屏障,能穿过这层屏障的人不少,但没谁能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任意走动。
但君月澄不会骗他,萧镜水也不至于撒谎,所以,这张地图切切实实存在的。
这个事实令白泽胆战心惊。
能绘制坤舆图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主人,另一种是获得主人允许的人。
能算得上六界之主的,唯有天君。
而天君的唯一亲近的,是神渊。
所以……
白泽闭了闭眼,若这幅地图是真的,它的制作者无疑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天君,二是神渊。
若这幅坤舆图是天君制作的还好,毕竟身为六界之中,制作一份坤舆六界全图很正常,天君消失后,这幅坤舆图机缘巧合下被别人得了去也很正常。
但若这是神渊所制……只怕是麻烦大了。
毕竟这世上,跟神渊有关的人和事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当年神渊还在的时候,这六界间只怕没几个没被他算计过的。
所以若坤舆六界全图真的为神渊所制,那么它流落到鸿初书院,是不是巧合还很难说。
而且……
白泽也曾猜想过,当初站在神渊身后的,不止有天君,更有天道。因为身为天道意志的执行者,天君对神渊的宠爱实在是太过了。
若这个猜测成真……
估计六界劫身后也有着天道的影子。
若真是如此……六界劫只怕是避无可避,只能尽力减少损失。
毕竟,这世间应当还没有谁能与天意相抗衡。
这个可能令白泽心情沉重。
但是关于天道,天君,甚至是神渊的事,都轻易说不得。
因此,白泽眼下也只能提醒君月澄万事小心。
白泽心底叹息,又去看君月澄信上还写了什么。
“桃夭?”
白泽有些难以置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明明白白就是写的这么两个字。
白泽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一首恭贺新娘出嫁的诗。
书名《桃夭》,内容也是将男欢女爱,所以,这么一本书为何会放在鸿初书院藏书阁顶楼?
不是白泽对这种话本有歧视,而这本书所处的地方真的很不合时宜啊!
书主人将这样一本书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欢?不太可能。
睹物思情?或许是吧。
那么问题来了,睹谁的物?情郎吗?思什么情?恨嫁吗?
一系列不靠谱的猜想成功令白泽神色愈发一言难尽,白泽也意识到了这些猜想的离谱,停止了发散思维,开始仔细思考这本书的背后,是否有什么意义。
然而思来想去,这本书出现的地方诚然很不对劲,但也找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不过想到《桃夭》是首有关嫁娶的诗,白泽眯了眯眼睛,走到观星塔的露台上。
今夜是晴天,星象一览无遗。
很好,陛下那边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白泽忍不住心中纳罕,虽然六界劫的事情很重要,但是妖帝的婚姻大事也很重要啊!毕竟是事关子嗣的大事啊!
六界劫虽然眼下还没个动静,但说不定哪天就发生了。
虽然君月澄是自上古时期之后出现的第一个血统纯正的大妖,更是九尾狐,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若妖帝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这些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妖界又要动荡。
若那时能有少主在,他起码能稳住妖界。
所以白泽最近对君月澄一直是恨铁不成钢。
虽然白泽不否认他一手带大的妖帝陛下可能还没开窍,但是那可是真命天女啊!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动吗?
天天夜观星象,却发现毫无进展,白泽都替君月澄着急。
所以新的一封信,白泽除了打着擦边球给出一些隐晦的提示之外,大篇幅又在对妖帝陛下进行思想教育。
白泽不知君月澄的处境,也不知君月澄正对自己真命天女的存在感到怀疑,所以洋洋洒洒一堆催婚盼少主的话,成功让君月澄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对白泽的来信产生了心理阴影。
远在中洲的君月澄此刻还不知道白泽的举动,除了要偶尔上课之外,堪称无事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