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的下人手脚很利索,出去游街这一个来小时的功夫,便把梅九的屋子装扮一新,清新淡雅的帷幔床铺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桌椅家具也换了新的,贴着大红囍字。
梅九正在观察新家具的时候,身后传来敲门声。
“姐姐,我是萍儿。”
白莲花终于登场了,不过,这次梅九留了个心眼,把这几日练枪的家伙式放进宽大的袖笼里。要是她记得没错,里面至少还有三颗子弹,以她的命中率,对付邱萍之足够!
“来了!”
开门一看,真是婊中之婊,就连丫鬟老妈子今天都穿红色,再不济砍柴的下人,胸前也带着红花,腰上系着红绸,这邱萍之居然穿着一身纯白的旗袍,比平时的装扮还素淡。
“姐姐,萍儿想与你说说话……”
“进来吧,有什么话快说,我今天没太多时间。”
“姐姐,你当真要嫁给少帅?”
“这不废话吗,你以为这么大阵仗是闹着玩儿的?”
“萍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说今天在街上……”
“你是想说邱子明吧?”
“……是,萍儿也没想到师傅会突然出现……”
“没想到?我还以为是你叫他出现的呢。”
邱萍之眼神慌乱,极力挤出一抹笑容:“怎么……怎么会,我也是刚刚得知师傅没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邱子明没死,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姐姐,萍儿只是怕你会后悔,你现在撞到了头,不记得过去的事,如果有一天想起来……只怕师傅撑不到那一刻了。”
“得得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换衣服了,你可以回去了。”
“姐姐……”
“拜拜!”
梅九说着就开始解衣襟,赶人之意再明显不过。
“好吧,既然姐姐已经做了决定,萍儿就以茶代酒,祝姐姐百年好合。”
“算你识相!”
邱萍之双手递茶,脸色和动作都充满诚意,梅九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算是打发她。
离开之后的邱萍之嘴角露出一丝得逞,几日里阴霾的心情也见了晴,哼着戏曲小调回了别院。
而梅九这一边,刚刚换好平时的衣服,突然觉得脑袋有点闷,继而天旋地转,跌坐在床边大口喘气。
这种感觉,怎么跟网络上说的迷药一样,难道,那白莲花给自己下药了?
靠!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怎么办,她敢下药,肯定还有后招,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应对?
办法还没想出来,梅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前来婚礼贺喜的人,除了军队里的大小长官,还有城里的一些富甲乡绅,以及各个乡镇里的头头儿。宴席开了几十桌,坐的满满当当,南云起也毫无意外地喝多了。
南啸天为一军之主帅,抽空几日来参加婚礼已经压了不少公务,所以等新人拜完堂之后便带着武宁离开了。
临走之前,武宁交给南云起一枚黑玉戒指,要他寻机会送给梅九。
回到装扮一新的洞房之时,大金毛已经醉得身形不稳,几个下属扶着他走到门口,被他打发掉,一人推开了门。
“阿九,我回来了!”
男人看到床上拱起的被褥,以为是梅九先睡了,晃着步子走到跟前,正想温存之际,眼中的枕头上竟然有两颗脑袋。
“真是喝多了,看你都重影了……阿九……”
大红的喜被一掀,满满的酒意瞬间清醒,哪里是眼花,这床上分明就是两个人。
一个赤着上身,仅着亵裤;一个朱红鸳鸯肚兜裹在雪白的胴体上,红得刺眼。向上看去,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因被汗湿而显得漆黑如瀑。
“邱、子、明!”
南云起双眼通红,恨不得把床上的男人一枪崩了,环腰一摸,这才想起配枪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床边的铜盆里留着撒花瓣的水,气愤至极的男人端起泼向床上的两人,之后又把铜盆扔在邱子明鼓起的某地。
梅九被水一泼,渐渐醒了过来,脑子昏昏沉沉的,潜意识叫出了南云起的名字,等她睁开眼睛,看到窗前站立的男人怒发冲冠的模样,心里竟然升出几分胆寒。
刚想起身坐起来,手边碰到另一个身体,低头一看,竟然是邱子明,而且还满脸痛苦地捂着下体,蜷缩成个虾子。
再看了看自己,只穿着肚兜长裤。
她很清楚,在现代社会这样的装扮顶多算露背装,连性感都不一定够得上,可在三十年代,跟赤身裸体算是一个级别的吧,毕竟,这只是一个刚刚摒弃裹小脚的时代啊。
“内个……南云起,你先听我解释!”
男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脚把虾子踹下了床,脱下身上的军装裹在女人身上。
“先穿件衣服再说吧。”声音冷冷的,温柔不再。
“我说我是被陷害的,你信不信?”
男人没有回答,虽然心里对这件事充满了疑惑,但他被刚才那一幕刺激的肾上腺素飙升,若不是极力压制怒火,根本做不到这样沉默。
“不管你信不信,刚才邱萍之过来,敬了我一杯茶,我就晕倒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梅九很清楚她和邱子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作为深受21世纪熏陶的新女性,就算她从没有过男朋友,也知道男女那回事,做了和没做,她分得出。
现在只有搏一把了,跟南云起解开误会的唯一关键,就是邱子明。
“南云起,我想问他一句话。”她指着地下的人。
男人双目用力合住,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忽然睁开,朝着地下那人的后背又是一脚。
“邱子明,给老子醒来!”
赤裸上身的男人慢慢起身,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长发垂在两侧,不愿抬头看。
梅九问:“我就问你一件事,邱萍之说咱俩成过亲,我跟你……”古人那话怎么说来着,肌肤之亲?还是什么云雨的?想了几个词都不太合适,索性直接一点,“咱俩有没有做过?”
地上的男人也愣了,他想着以梅九的性子,一定会哭诉天地不公,人心险恶,没想到梅九会问这个,还问得这么直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