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奸妇这件事毫无疑问落在上官九头上,不止是因为她现在是武皇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还有一点,便是她与宫中的大小女人交情都不错,有些是真喜欢跟她做朋友,有些是想通过她巴结武皇。
以纪淮南的性子,一定会把人藏得滴水不漏,只有上官九暗中调查,动用感情牌,才有可能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而上官九呢,这两年本就对纪淮南有些误会,此时一听说他还有别的女人,更是替武皇生气,满心应允下来,小脑袋瓜想着怎么找人。
纪淮南从侍从口中得知是她在负责调查,长长地嘘出一口气,稳躺在床上嘴角弯起来:总算是没有暴露她……
接下来的几天,宫中人心惶惶,听闻上官大人不小心弄丢了印鉴,兹事体大,以防有人冒充拟旨,通通彻查搜宫,还传了不少人问话。
只是大家奇怪的是,传去问话的人都是姿色貌美身材窈窕的宫女,还有一些模样俊俏的小太监,那些相貌平平,年岁小的宫人则是简单的盘问而已。
上官九查了几天一无所获,心里嘀咕:这些天已经把宫中有可能是姘头的人都查过了,她也在场,用自己那点心理学上的微表情仔细观察过,没一个人听到纪淮南的名字时,流露出半点不自然的神情,这也让所谓的“捉奸案”陷入僵局。
于是,她奏请武皇,想要从另一个角度下手。
“圣上,这些天我已经查过宫中不少姿色上乘的宫女姑姑,全都一无所获。”
“你是如何调查的?”
“我放出消息,说自己的印鉴丢了,用这个理由传唤模样尚可的宫女太监一百六十余人,在他们面前故意说是与纪少保偶遇谈话之后才丢的,以此来观察他们的表情,结果……”
“九儿,你是要来告诉朕,自己办事不利吗?”武皇神色不可捉摸,这句问责的话也是听不出喜怒。
“圣上,我想换个方向,既然找不出那个女人,那么从纪少保那里下手也未尝不可,微臣想与他聊聊,看是否能从中探知一二。”
“淮南已被软禁,你可以随时去审他,只是……事情未查清之前,先不要动刑。”
“是!微臣遵旨!”
武皇虽然生气,但很清楚她在意的是什么,纪淮南死不足惜,可与心上人如此相似的脸却不容易找到。
上官九领命,直接去了软禁纪淮南的房间,为了减轻他的戒心,女人独身一人前往,未带随从奴仆。
男人的房间是武皇特意命人建造的,与上官九住的地方属一个宫中,只不过中间隔了武皇睡觉的寝殿,绕过之后便能看到,清雅别致的小屋伫立在湖水之间,意境斐然。
两个侍卫守在岸边唯一的走道上,朝着上官大人行礼。
女人说明来意、亮出令牌之后,顺利放行。
站在房门口,思虑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两年他们都没有怎么好好说过话,就算是碰到了也只是点头一过,开口很少。
敲门声一长三短一长,用旧时的暗号放松他的戒心。
很快门开了,男人仍旧是一身黑袍,只是没有梳发髻,长发散乱在身后,有种破败的沧桑之美,下巴的胡茬也长了出来,浓浓密密地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收拾过了。
“九儿?”
“师傅,不让我进去?”
“不……不是,进来吧,屋里多日未收拾,有些杂乱。”
纪淮南说的有些杂乱,在上官九看来,无非是床上的被褥没叠,桌上掉了几滴灯油而已,其他地方一尘不染,比她想象中的杂乱好太多。
“九儿前来,是有事寻我?”
“嗯,师傅,你外面真的有女人?”上官九问得直接,但这话说出来怪怪的,眼前的男人本来就是武皇的男宠,这算不算给圣上戴了顶绿帽子啊?
纪淮南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来问案的,没有答案恐怕交不了差,眼眸一合,吐了一个字:“是”。
“你傻不傻?给圣上带绿帽子,是不是嫌命长啊?”上官九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这个答案,但是真听到那个“是”字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脾气朝他吼起来。
吼过之后,小手一拍桌子,继续问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你把她说出来,圣上那么喜欢你,肯会原谅你的,我再求求情,争取个宽大处理。”
“我纪淮南怎会让心仪之人陷入险境!”
“老大,你都快没命了知道吗?把那个女人说出来,再好好跟圣上认个错,她大不了被赶出宫,又不会死。”
“九儿,你在武皇身边两年,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吗?我的嘴里若是吐出任何一个名字,恐怕那人见不到明日的晨光了。”
上官九语噎,她知道武皇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可这两年来,从没见过武皇难为过谁,边国也好,罪臣也罢,都没有赶尽杀绝,处处宣扬以德服人,令她也产生了这个女人很好说话的错觉。
经过纪淮南这么一提醒,她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求情会不会有用。
这一次的谈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男人死活不肯透露一个名字,甚至让他随意编个不存在的人也不愿,摆明了一心求死。女人气得直跺脚,指着他的鼻子尖儿点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小脸气得鼓鼓的,留下一个“哼”转身走了。
男人盯着那扇半开半合的门,小丫头已经走了许久,可是空气里还有她的味道,以及那句带着点赌气的“哼”。
“十六了,真不知道谁会有福气娶到你,小丫头……”
*
捉奸案没有头绪,上官九不敢主动去向圣上复命,只好给自己找点公务忙起来,好分散武皇的注意力,可是前朝太平国泰丰收,真正的公务确实没什么可忙的,只能从后宫下手。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借鉴现代社会的发展规律——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