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眼里,大哥的承受力很强,无论是从小到大的高体能训练,还是父母安排的各种事情,大哥总是笑意盈盈接受,从来不会反驳,更不可能自残。半年前,大哥忽然之间疯了、那玩意儿也没了,至今没人说出原因。
九月把宋天虎的所作所为,还有安暖死前的遭遇通通说了出来,宋罗惊愕,快步走到大哥身边,不可置信的求证。
“哥,这里真是你自己切的?”他指着宋哲的裤.裆。
此时的宋哲傻傻憨笑,看到弟弟落在某处的手指,以手为刀,重重砍下去,一边砍一边说:“不要、不要!脏东西、脏东西!”
宋罗彻底明白,九月说的是真的,父亲对安暖的暴行也是真的,大哥不是被南风纪泽修逼疯,是被亲生父母逼疯的。
当少年得知床照事件母亲也有参与之后,放弃了跟九月的交换条件,改为希望她不计前嫌照顾大哥,等自己独立赚钱之后,再把大哥接回来。
九月答应了,就算宋罗不提,她也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宋哲。
真相刚刚揭开,一队训练有素的特警破门而入,动作快到宋罗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九月赶忙大吼:“放开他,是他救了我!”
特警松开宋罗,厉声质问宋天虎藏在哪里,九月如实告知宋天虎出去买吃的,走了大概一个小时。
特警队长正准备拿对讲机开始布控,宋罗突然出声:“不用布控了,按照我爸的性格,现在应该回老家拿金条了。”
队长没听懂,疑惑地看向人质,九月这才反应过来,宋天虎抛弃了两兄弟。
她解释:“我骗宋天虎我家老宅里埋着金条,那里现在是个市内景点,他应该会扮游客混进去。”
警方立刻与当地取得联系,加派人手布控老宅。
九月伤势很重,两颊淤肿疼痛还能勉强忍住,下腹挨的那一脚却不轻,疼得她一直在流血。警方将她送去医院,宋罗和宋哲暂时去公安局说明情况。
重伤加过度惊吓,身体保护机能再次开启,用高烧的形式展露出来,浑浑噩噩间,好像很多人都来看过她,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来来往往,面容不详。
这一场高烧持续时间很长,整整烧了十天,高烧过后又是低烧,仍然头晕眼花、意识昏沉,彻底醒来时,已经是绑架事件过去半个月后了。
起初病床边只有萍姨,慢慢的来了很多人,主治医生、护士、贺教授和妻子、南风的父亲母亲、宋罗、还有纪泽修的“女朋友”。
她最想看到的两个人,没来。
医生先说病情:子宫由于外击轻微受损,需要一段时间复原。目前情况还算好,年轻人,恢复较快。
医生走后,护士抽了一管血拿去化验,屋子里的其他人静默着,没人说话。
九月忍不住问:“宋天虎呢?宋哲呢?”
宋罗说,宋天虎赶到老宅时便被抓了,宋哲已经转到精神病院,目前情绪平稳。
她松了一口气,把目光看向陌生的南风父母,想问问南风在哪儿。
南风母亲看穿了她的意思,主动告诉她,宋家还有一些人没抓到,为了保证南风的安全,在那些人落网之前暂时不能回来。
她又想问纪泽修,目光转到“女朋友”那边开不了口,半响才问出:“纪泽修没事吧,他也躲起来了吗?”
众人静默,说不出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心口砰砰直跳,不敢问,一句也不敢再问,怕答案让人无法承受。
贺教授看出她在逃避,圆场道:“没事的,等你出院再说。”
九月感激地直点头,紧紧闭上眼睛,对大家撒谎:“我好困,我想睡觉了,什么都别说,别说……”
人群配合离场,南风父母临走时放下一张卡,说是南风要他们务必交给她;贺教授夫妻俩走时叮嘱萍姨关注她的情绪;纪泽修“女朋友”离开时,说等她出院会说明一切。
宋罗没走,静静坐在病床边。
“九月姐,他们都走了。”
慢慢睁开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宋罗和宋哲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强迫自己挥散阴霾,挤出一抹笑问他:“你呢,今后什么打算?”
少年摇摇头:“学校是回不去了,警方说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我想先找个活儿干,等家里的案子完结再说。”
“你都还没成年找什么工作,这样吧,你先住我那里,等案子结了留一级,重新念书。”
宋罗眼中充满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九月姐,你不恨我?”
“别瞎想,你父母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你还救了我。”
“……谢谢你,九月姐。”
宋罗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不应为父母的过错背上愧疚,他有远大前程、美好未来,他……是宋哲的弟弟。
*
醒来第三天,医生允许出院,结账时,被告知全部费用已经结清。
九月看向萍姨,对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禁自嘲一笑:又是哪个施的恩啊?
回到家,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唯有沙发上的女人不太相称。
那是纪泽修的“女朋友”。
她能随意进出这道门,应该是纪泽修给的钥匙吧,这忘年恋挺深情的,从不避人。
“九月,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文曼,是小修的妈妈。”
一语惊人,不,一语惊雷,她是纪泽修的妈妈?九月愣了,站在原地惊得忘了说话。
萍姨给宋罗收拾次卧,把客厅空间留给她们,文曼坐在九月身旁,眸光暗淡,讲述着纪泽修不为人知的过去。
纪泽修的生父不是纪老爷,他是文曼和一位学长的私生子,当年学长意外去世,两人无名无分,生下的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
厄运连连,户口的问题还没解决,孩子丢了。
文曼父母偷偷将孩子送给纪家,谎称孩子生母是个有职称的科研人员,国家不允许二胎,影响进步,所以想给孩子寻个好人家。
纪家两个孩子智商都不高,其中一个更是先天性痴呆,当知道这个孩子的生母是科学家的时候,二话不说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