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家小心,这香味一定有毒,他们不现身,我们就静观其变,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铁英麒异常镇定地说。
“丁大哥,你们古代有这种奇怪的幻术吗?”铁云慈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依然不能警醒,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婚娶,只不过不好意思问出口罢了,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糊涂,用在这里一点不假,其实丁瀚杰在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早已言明——借了双珠人家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难道,她也愿意跟着去千年之前?
“云慈,我只是个掌管天文历象的文官,江湖上的奇闻异事知之甚少,像这种左道旁门的邪术,亦是头回见识哩!”
“丁大哥,快看……下雪了!”
铁云慈的声音又兴奋起来,不觉挨丁瀚杰又近了几分。
这边的光景温情而惬意,底下陆元甲、铁摩勒二人却是如临大敌,那满天梅花尚未开尽,忽又仙女散花一般洒下半天皑皑白雪……
少时,那絮絮的飞雪飘散开来,一片片银光闪烁,一时夺了梅树的光彩,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连五彩缤纷的梅瓣也变成美丽的雪绒花了。
“哇……真的是好美,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你说对不对,丁大哥?”铁云慈半仰着脸,含情脉脉地盯向丁瀚杰,清凌凌的眼睛有如一汪山泉。
“云慈,世上的事情自古难全,有时明明觉得是最美的东西,可它偏偏就是最危险的,你愈是喜欢它一分,其实就是离危险愈近一分!”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丁瀚杰,根本不晓得这多情的姑娘对自己早已生出好感。
这几句话本是他随口讲来,铁云慈却以为是话里有话,索性硬着头皮,悄声问:“那,要是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她也是……做一件危险的事吗?”
这句话一说,即使隔着一层黑巾,铁云慈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像着了火,顿时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丁瀚杰就是个傻子,也多少能明白些姑娘的心意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如针扎一般,再不敢扭头看铁云慈的眼睛了……
“元甲、摩勒,快上厅台!”
正在此时,铁英麒猛然喊了一声,再看天上,“啪啪”传出几声爆响,然后发出几声阴阴的怪笑,那梅花、雪花瞬间变了样子,它们既像绽放的烟火,又像拖着尾巴的彗星,燃烧之后,混在一起,宛似细密的冰雹极速向下坠落,密密麻麻地洒落一地。
陆元甲和铁摩勒二人刚好蹿到檐下,陆元甲心道一声好险,再看皮袄上,却已多出几个窟窿。
“好歹毒的贼人,用的竟然是磷光弹!”
大家围过来查看,幸好没有伤及皮肉,铁英麒皱着眉头道:“这个下马威,是做给我们铁腿门看的!”
刚刚还无比璀璨热闹的天,转眼之间便黯然沉寂,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周围的一切又复归平静。
大家静静地等待着,谁都不相信,黑雾门的表演会就此轻易结束。
“铁师叔,铁师叔……”
隔了不久,那谭家的长子谭飞突然惊慌失措地飞跑过来,“不好了,我家小林子不见了!”
5
中院里,谭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都起来了,里里外外寻了个底朝天,就是不见谭飞的儿子谭林。
谭照年训斥过号啕哭喊的妻子和儿媳,请了众人回屋。
据谭飞回忆,他半夜里起身出屋后,小林子还曾从自己屋里跑出,死乞白赖地要跟自己去抓贼,后来谭飞一顿呵斥,才把那小子劝回去,没想到,就在刚才,他想看看这个不安分的孩子到底有没有睡着,谁知一推门,房门竟然虚掩着,进去后,才发现人已不见了……
“那在此之间,中院有什么动静?”陆元甲问。
“没有,中院、后院都没有,”谭飞摇摇头,“我们都在过道上注意前院里的异象呢!”
“好个调虎离山之计,”陆元甲又说,“贼人并不晓得小林子住哪间房,想来是他自个跑出来,才被捉走的!”
“也只有这种解释了,”谭照年长叹一声,“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疏于防范,贼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谭师兄,令孙之事,看来必是黑雾门做的手脚无疑,”铁英麒劝慰道,“不过您也不必忧心,那贼人求的是青铜兽尊,断然不会对孩子为难的,明天一早,老朽就让元甲出去打探一番!”
“不不不,”谭照年接连说了三个“不”字,“铁师弟的好意谭某心领了,那黑雾门若以为谭某会就此折腰可就失算了,我谭照年又不是被吓大的,甭说是一个孙子,就算是豁出老朽的全家,也不会将青铜兽尊乖乖交与他们手上!”
谭照年放出这段狠话,铁英麒半天沉默不语,他可能是尚不能断定谭照年这么说是否真心,然而谭照年随后的一个举动,却把铁英麒推至了风口浪尖。
“铁师弟,老朽现在就带大家去看青铜兽尊!”谭照年出其不意道。
“不不,这怎么使得!”铁英麒慌得直摆手。
“铁师弟,实不相瞒,这祖宗传下的宝贝,除了老朽,还没有一个人看过哩!”谭照年神情庄重地说,“但是现在,它已不是我谭家之物了,白日我跟陆贤侄商定,等这次风波一过,就由他全权代办送交国家保管,所以这宝物已是国之所有,既然大家拼死为国护宝,总得看看这宝物的模样吧!还有——”
谭照年故意一顿,目光在场中一扫,接着说,“看过之后,你们就知道为何此物死也不能被黑雾门得到的缘由了!”
谭照年把话说得如此慷慨,铁英麒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以他对谭照年的了解,此人虽有仁德之名,但绝非胸襟豪壮之士,此时突然狠下心来,其实亦是经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以谭照年这个老江湖,这点事情早已想得通透,设若缴械认输,谭家以后便不会在江湖上立足;要么誓死抵抗,刚刚已经丢失一个孙子,再继续下去,这一家老小的性命还不晓得会怎样!
所以说,谭照年此举实则是将了铁家一军,意思是如果从前我谭家遇到的麻烦还是一己的私怨,那么从现在起对你们铁家也一样了,既然大家都是为国护宝,那么不论对手有多强悍,势必同进共退了。
关键是,铁腿门的本事要高于谭家拳,这一点谭照年心知肚明。
谭照年想要的结果是:既能保得名声,又能使自家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青铜兽尊,大难当前,只能顾得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