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快步上前越过了御撵的仪仗,一路小跑着进了御花园,这满园的鲜花不论时令季节是
否相应,都如春日一般齐齐的盛放着。不过绿萝可没心思留意这些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花卉和绿植,只赶紧的往前走,穿过御花园的正心庭院。
沁芳轩那边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王公大臣府上的千金和公子,不过因着男女有别,沁芳轩内苑和外苑之间的隔墙上的那一道门,也挂上了竹帘以作隔挡。
进到内苑后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些妙龄的少女,她们三三两两的待在一起,尚未入席。
绿萝提裙绕过这些少女,走到沁芳轩位于碧波潭岸边的雅室,看到里头已经坐着了德妃和贤妃。
哦,她仔细的看了下原来里头还有一个王昭仪。她给三人行过礼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德妃和贤妃各自望了一眼对方,淡笑着不语。
绿萝想着既然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先从雅室退出来准备迎接帝后,恰在此时裴昭容和她的侍女金鸾也进了雅室。
绿萝朝裴昭容行礼的时候,金鸾从裴昭容的身边走过,用力在绿萝的脚上踩了一下,绿萝脚指头吃痛仍然淡定的行完了整个礼。
过了片刻之后,绿萝才重新走下雅室外面的台阶,下到庭院穿过去过了小门,外苑里的一条小溪左右两侧,已经都摆上了案桌和软垫。绿萝没时间看那些吟诗作赋的伪君子,快步的朝着沁芳轩外走着,没几步就看到了淑妃和灵犀公主的仪驾。
灵犀公主今日穿着一身水红的石榴裙,绿萝认得那是前些天自家主子,赏赐让她在今日穿的,脸上戴着一块同色的面纱,两鬓的垂鬟上戴着一对蝶翅珠花。
绿萝朝灵犀还有淑妃福身行过礼,又听灵犀公主问她:“绿萝,母后和父皇到了吗?”
“回公主的话,陛下和娘娘还在后头呢,奴婢这就要去迎。”绿萝说。
灵犀公主点了点头,迈步上前和淑妃走到了一起,母女俩一进内苑,外苑里这些个男子们差不多都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毕竟今日这场赏花宴到底作何用意,他们这些被邀请入宫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不过还是很好奇那灵犀公主的相貌。
虽说公主似乎就没有丑得太离谱的,但灵犀公主今日的打扮用面纱遮住了大半的容颜,谁又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丑了,才会到了十四岁都没有定亲呢?
没多久帝后也到了沁芳轩,众人看到这位新后的容貌时,都情不自已的咽了一下口水,这这也好看了吧?!
这样好看的一个仙女,居然嫁给一个都能当她父亲的老皇帝,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啊,可惜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样一个尤物呢!
和庆和帝一道下了御撵后,便一直是和他十指相扣的嘉懿,余光一扫就注意到这跪了一片的人当中,有那么一两个色胆包天的。
她心下暗暗笑了笑,面上依然温温柔柔地和庆和帝一道往里面走,过不多时太子和太子妃也带着燕长安来了。
太子今日主要就负责外苑里那些男宾,贤妃负责内苑的女眷,嘉懿和庆和帝直接上了雅室的二楼,居高临下地观望到外苑里的人。虽然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这个位置也是不错的。
不一会儿,淑妃和灵犀公主也上来了。
哪怕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或是在玩什么。灵犀公主就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其中几个人,看到他们推杯换盏,似乎是在吟诗作赋?
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脚踩木梯的动静,回头一看,却是太子妃牵着她小侄子燕长安上来了。
燕长安抱住灵犀的腿,糯糯地问她:“灵犀姑姑你在看谁呀,那些人里真的有我未来的姑父吗?”灵犀弯下腰来把他抱起来,让燕长安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把燕长安抱回到了室内来,她坐在了太子妃的身边,顾婉音问她:“紧张了?”
“没,没有呀。”灵犀公主说着就低下了头,她紧张是有的,还很害羞。
顾婉音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怕,要是自己觉得喜欢就说出来,总归还有父皇和母后跟你的母妃在呢。要是没有,过些时候再替你另外张罗就是。”
“怎好让母后她们这样为我操心呢,今日来的这么多人里,我想总该有个人是合乎我的心意的吧,贤母妃和德母妃的面子,我不能不给。”这一点灵犀很明白,虽然是父皇下旨让贤妃娘娘替自己张罗的,她也知道这本是她母妃的差事。
顾婉音正想和灵犀说什么,听到嘉懿喊了灵犀一声,便起身和灵犀公主一道往嘉懿所在的位置过去。
庆和帝和嘉懿还有淑妃三人坐在一块儿,面前一张圆桌子,上面放着一堆的画卷,嘉懿冲她们两人招了招手:“都过来坐下,瞧瞧。”
“灵犀,这些都是金鸾送上来的通过了贤妃德妃那一关的人选,你仔细看看其中可有合乎你心意的。”淑妃对于女儿的婚事看上去并不太上心的样子,这些画像虽然之前也有一些送到长秋宫让灵犀选看,但是近日又有一些是新呈上来的。
灵犀望了一眼庆和帝,又看向身边的顾婉音和嘉懿,不太好意思。
嘉懿朝她勾了勾手,灵犀凑过去之后,嘉懿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一番,灵犀的脸霎时就红透了。半晌之后灵犀才点点头,冲庆和帝和淑妃福身道:“父皇母妃,灵犀想下楼去走走。”庆和帝有些纳闷,但还是允了她的这个请求。
淑妃在灵犀下楼之后,才问:“不知皇后娘娘方才和灵犀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说这些画像画得再好看,也只是表面上的。将来能够陪伴她一生的是人,又不是画像,光靠这些画像来判断,万一遇到一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将来岂不是要饱受煎熬?”嘉懿的话让庆和帝浑身一颤,越听越不自在,像是在说他。
淑妃与顾婉音都先愣了一下,嘉懿把燕长安抱起来给他手里塞了一块桂花糕,然后抱着燕长安去到了窗边,看了看底下那些人的情况。不多时后又有两个宫女上来了,是专门来送今日那些才子们所写的诗词,让皇帝和几位娘娘鉴赏的。
嘉懿才没兴趣看那些文绉绉的诗词,只带着燕长安东转西转的,趁人不留意的时候带着燕长安悄悄地到了三楼。
三楼已经是这间雅室的最高一层了,燕长安和嘉懿坐在面临碧波潭的一面的栏杆上,抱着一大盘的桂花糕,你一块我一块。
绿萝发现嘉懿不见了之后,便开始到处瞧,最后跑到三楼来:“娘娘,原来您在这儿呀,奴婢还以为您又趁奴婢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呢。”
“跑什么?本宫带小皇孙上楼来看看这碧波潭的风景不行嘛,你上来坐什么,皇上她们不是在品评那些诗词么,结果如何?”嘉懿笑着问道,这么说着她还不忘记拿手帕替燕长安把手上的桂花糕的粉屑给擦掉,还让他自己去另一边玩。
绿萝说:“陛下和淑妃娘娘看着呢,裴昭容来了,还有王昭仪。奴婢方才让金鸾踩了一脚,脚趾头到现在还痛着呢,不想看到金鸾,就上来找娘娘了呗。”
“你被那个金鸾踩了一脚,怎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和我说?算了过一会儿我帮你讨还这笔债,这个裴昭容还当自己是皇帝的心头肉呢,她的宫女既然连我的人都敢针对,那我也不必留着她们了。”嘉懿轻声细语的说着这番话。
绿萝俯下身来悄悄地在嘉懿耳边说道:“昨日奴婢收到了消息,沛王妃撞见了沛王和盈香的好事,气得一下子晕厥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让盈香好好把沛王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法子,让沛王离不开她才好。”嘉懿抿着唇笑了笑,手上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燕长安跑了回来:“皇祖母安儿还要吃,安儿也要桂花糕。”
嘉懿轻笑着拈起一块桂花糕来,她递给燕长安之后又说:“安儿,你都吃了六块桂花糕了,过一会儿你还想不想吃饭了呀?等会儿开宴的时候,会有很多好吃的哦,吃完这块桂花糕之后,你不许再吃了,不然会积食的。”
“嗯,安儿记住了。”燕长安说完,就又去了另一边,嘉懿让绿萝跟过看着他。
嘉懿从凭栏上起身来,正打算下楼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靛蓝长衫的书生,正站在碧波潭岸上的一株垂杨柳下,仰头望着自己。嘉懿冲那人勾唇笑了一下,然后那人有些慌乱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跌到了碧波潭里,闹了好大的动静。
看到这一幕,嘉懿顿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看了半晌她仿佛无事发生似的,慢慢走下楼去。
到了二楼果然就看到了裴昭容和她的狗腿子金鸾,裴昭容坐在淑妃的左手边,端着一杯茶正喝着,嘉懿心下默念了一句失手,那一杯热茶便整个打翻,茶水尽数倒在了金鸾的脚上。
金鸾大叫一声,惹得庆和帝紧蹙眉头:“裴氏,你的宫女是怎么管教的?!好歹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规都忘了吗!”
“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