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中,徐晃问黄忠道:“自出兵以来,皆以汉升主,此时为何将主将之位让于徐荣?”
徐晃毕竟年轻,不似黄忠看得深远。
黄忠见左右无人,笑着对他说道:“主公虽然身体康健,但毕竟已不年轻,又是以荆州各大世家为根底,难免在有些事情上顾虑太多。
“而你我皆是少主提拔之人,应当主动为少主分忧。咱们把收复会稽的军功让给徐荣,让此战成为他的立威之战,也是为少主着想。
“徐荣与你我一样,都是少主一系,少主羽翼越丰,地位就越牢固,荆州大局就越稳定!少主是明白人,还能亏待了你我二人?”
徐晃闻言,心中恍然,对黄忠笑道:“还是汉升看得通透,我不如汉升多矣!”
……
与此同时,徐荣帐中,刘晔、向朗、邓芝在座。他们四人在交州历练数年,功绩卓着,在刘琦的建议下,刘表派人将他们替回,准备此战过后让他们接手江东。而同为郡守的吕岱则升任交州都督,协助赖恭署理一州军务。
徐荣问刘晔三人道:“本将自思,无论是职位、军功还是军中威望皆不如黄、徐二将。适才在大帐中,三位暗示我接那主将之位,却是何意?”
四人同僚多年,非常熟络,故徐荣也没客套,直接就问。
刘晔笑道:“徐将军是当局者迷,黄、徐二位将军让出主将之位,既为公,也为私。”
徐荣问道:“此话怎讲?”
刘晔并未回答,而是反问徐荣道:“将军以为此战能胜吗?”
徐荣道:“以某观之,胜之不难!且正因为这不是让主将之位,而是让夺会稽之功,某自觉受之有愧,方才百般推脱!”
刘晔笑道:“黄忠此举,正是让功!”
徐荣道:“此话何解?”
刘晔道:“将军与黄忠、徐晃一样,都是少主提拔之人!”
徐荣:“额……”
徐荣乃是帅才,智计百出,心念通达,刚才不解,正是刘晔所说当局者迷,此刻被刘晔一点即透!
他感念刘晔三人刚才在帐中的暗示,对三人深施一礼,不再多言。
两日之后,徐荣升帐。
三通鼓毕,众人聚齐。黄忠、徐晃、刘晔、向郎、邓芝、邢道荣、士武、赖雄(赖恭之子)分坐于左右。
徐荣先向黄忠、徐晃抱拳行礼,然后坐于主位,发号施令。
“刘晔、向朗、邓芝!”
“属下在!”
“你三人领五千军卒赶制攻城器械,在五日内准备齐全,勿使有缺!”
“诺!”
“邢道荣、士武、赖雄!”
“末将在!”
“你三人领兵三千,日眠夜出。其中,赖雄领一千士卒多带战鼓、号角,每日夜间到城下鼓噪,使城内军民不得安睡!邢道荣、士武领两千士卒从旁埋伏,敌军若出,便将他杀回城去。”
“诺!”
“你三人谨记,务必先派人监视四门,再擂鼓吹号,以便敌军出城之时早做准备!”
“诺!”
“汉升,公明二位将军!”
“末将在!”
“你我三人每日轮班,领五千士卒在城下列阵,可略作佯攻,务必使其日夜难安!”
“诺!”
周昕在城墙上听到敌营之中擂鼓聚将,心中不由一紧,忙命士卒上城值守。众军等了一天却无动静,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不料当夜二更过半,忽然听到城外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他心中一慌,从床头跳起,两个侍寝的小妾赶紧给他穿衣披甲。此时,各营士卒听到声音也都迅速向城墙上集结。
周昕来到城上,见士卒已经就位,城头守备森严,心里松了口气。从垛口向外张望,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半个人影儿也没看到。
他在城上巡视了半个时辰,又向敌营方向张望,确定无人攻城,便安排好值守人员,让众军回营休息。
他也算称职,先去营中巡视一番,见士卒都已睡下,呼噜声此起彼伏,才放心离开。
骂骂咧咧回到房中,两个侍妾又赶紧帮他卸甲脱衣,钻入被中。
半夜清梦被扰,火气正大,便搂过一个美妾,刚要倾泄火气,忽又听到城外鼓声大作,喊杀声比之前更甚!他好事未成,怒火中烧,从榻上一跃而起。
两个侍妾强自起身,一个一脸哀怨,一个撇了撇嘴,又帮他穿衣着甲,找来配剑。
周昕极其不爽,涨红个脸,喘着粗气,闷声往城墙上奔去。
一路之上,各营士卒也都向城上集结。刚才虽然紧张却也有序,这次却有些杂乱无章,大家伙儿边跑边骂,依照各家的传承问候了城外军卒的列祖列宗!
周昕登上城墙,感觉有些疲惫,便扶着城垛向外张望,看了半天,又是一片漆黑……
他听着城墙上的军卒在那里咒骂不绝,大脑中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疲兵之计!”他对自己说道!
虽然从城上往外看一片漆黑,但是城墙上火把通明,城外山林中邢道荣、士武、赖雄三人却把城墙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见守军去而复返,皆哈哈大笑。
三人只等着守军下城后再搞一场,并无多少睡意。三千士卒也是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古往今来,凡是损人利己看笑话的事儿,大抵都是如此!
周昕也是左右为难,自己人少,若不让士卒回去休息,明天敌军攻城怎么办?若是下城睡觉,估计又要来一场鼓角齐鸣,还得再上来。但若要置之不理,万一敌军真要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咋办?
他思来想去,便让士卒直接睡在了城墙之上,省得来回折腾。但城上生硬,又岂是安睡之所,加上又被赖雄鼓噪了两次,士卒也都成了惊弓之鸟。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见城外并无动静,于是草草吃了口饭,周昕便让军卒回营休息。
众军折腾了一夜,此时回到营中,沾地便睡,呼噜声与猪圈里一般响亮。
周昕按腰扶墙,挪步回到房中,却见两个侍妾仍未起床。一个四仰八叉,头发垂到地下;一个吧唧着嘴,口水流到了枕头上。
他不由怒火中烧,刚要喝骂,却又听到城头上警钟大作,也没空理会那俩贱人,又往城上赶去。
营中,各级军校强撑着起身,拿着皮鞭,连踢带打,忙活半天才将士卒召集起来。
那些士卒眯糊着眼睛,跟着前边的人向城墙走去,实际上身体仍然在睡眠之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