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收复吴县,兵进钱塘的消息迅速传入会稽郡郡治山阴城内。
会稽太守王朗听到斥候传讯大惊失色,忙聚齐麾下文武在郡府议事。
王朗,字景兴,经学家,有治狱之才。演义中被诸葛亮骂死,无稽之谈而已!
王朗环视堂内,见功曹虞翻、都尉全柔、兵曹周昕、从事许靖、客卿留赞等人全部到齐,分坐于两边席上,便叫斥候将军情对众人又说了一遍。
斥候禀报军情之时,王朗仔细观察堂下众人反应,见众人听到黄忠兵进钱塘,威胁余暨之时,虽面露惊讶之色,却并无畏惧之意,心下稍定。
王朗说道:“一年多来,黄忠率领荆州兵马先占丹阳,再下吴郡,如今又到钱塘,觊觎我郡,诸公有何教我?”
堂上众人以虞翻威望最高,见王朗动问,便齐齐向他看去。
虞翻,字仲翔,时年三十余岁,乃是汉末少有的全才:他善使长矛,有一日步行三百里之能,历史上常为孙策先锋开路;善治经学,通占卜之术,吕蒙为未擒获关羽发愁,他卜卦后告诉吕蒙,关羽活不过两日;又精通医术,多次解决军中疫病……
孙策称他为萧何,孙权将他比作东方朔,曹丕为他在朝堂之上设虚座……
可惜他性情疏直,多次争谏孙权,被孙权怒贬到交州,死于任上,这也使得孙权后悔终生。
而此时,因刘琦干预了历史走向,他无缘得见孙策,也就与上述事项无缘了。
他见王朗问计,于是起身行礼,对王朗说道:“明公勿忧。荆州大军临境,对我会稽而言,无非‘战’、‘降’二字而已。若战,明公有周昕、全柔、留赞,三位皆善战之将,我会稽兵马万余,也有一战之力;若降,刘景升是宗亲,又兼荆州牧与镇南将军等职,乱世之中,降他也合大义!此事全看明公心意,请明公自决。”
王朗此时也是犹豫不决,又转眼看向许靖。
许靖,字文休,汉末着名评论家,曾因与其从弟许邵举办“月旦评”而名闻天下。后因兄弟不睦,受许邵排挤,投奔王朗。而其从弟许邵聪明一世,却看错了形势,跟了刘繇,病死于江上。
许靖见王朗转头看他,心中叹了口气,行礼说道:“靖善识人,天下皆知,却独独看不透刘景升。昔年在洛阳之时,靖与从弟邵皆以其‘守成易满,进取不足,州郡之才’尔尔。却不料其入主荆州之后竟有龙归大海,虎据山林之势。其兵多将广,又雄据荆、交二州与江东数郡之地,非我会稽一郡可挡,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明公降他又有何妨?”
王朗摇头叹息道:“只是心有不甘。”
有汉一代,尚武尚强,不论文臣武将,对敌对贼,都是强硬,唯恐落下软弱之名,被世人看轻。王朗自然也不例外。
虞翻知王朗心中所想,出言说道:“若不战而降,被人看轻,免不了日后受气。明公何不将兵力集中于余暨、山阴二城,让其攻城受挫,识得明公威势,再降不迟。”
周昕、全柔等人听了虞翻之言,纷纷出言附和。
王朗乃是经学大家,素有才名,若不战而降,怕被人耻笑。今听虞翻所言,正合心意,见大家又都赞成,便环视堂下众人,问道:“余暨乃是山阴门户,需一大将镇守,诸位谁愿前往?”
兵曹周昕素来倨傲,不肯服人。见王朗动问,他慨然应道:“某愿为明公镇守余暨!”
王朗抚须颔首,对他说道:“好!那就由周将军领兵五千,镇守余暨!”
“诺!”
“全柔、留赞!”
“末将在!”
“二位将军即刻整顿兵马,操练士卒,安排山阴城城防诸事!”
“诺!”
“许靖!”
“属下在!”
“速发调令,将东部诸县兵马调入山阴。”
“诺!”
“虞翻!”
“在!”
“速速征调民夫,搬运箭矢器械,勿使守城供应有缺!”
“诺!”
……
王朗收缩兵力,却给了徐荣机会,他轻易攻克乌伤、诸暨二城,与黄忠会师于余暨城下。
周昕自到余暨之后,日日操劳守城之事,将那守城用的弓矢弩箭、檑木炮石准备停当,又安排好日夜职守的兵将。怕五千兵卒不够用,他又组织城中青壮两千余人日日训练,作为补充。
余暨城下,黄忠、徐荣两军合营而立。其中,黄忠兵马七千,徐荣本部两万,士燮又派其弟士武领越兵两千相助徐荣,营中总兵力近三万!
大帐之中,黄忠与徐荣互让主将之位,二人争得面红耳赤。
徐荣非要以黄忠为主,谦让道:“黄将军乃荆州第一大将,攻略江东一年多来,皆以黄将军为主,末将怎敢僭越?”
黄忠道:“此番对会稽用兵,我部兵马仅七千,又都是久战疲兵,徐将军所部乃是主力,某与公明自然要听从徐将军号令!”
徐荣道:“都是主公兵马何分你我?而且某这条命都是二位所救,这主将之位某是万万不担!”
黄忠道:“你我同袍,老提那过去之事做甚?少主曾说,徐将军乃是方面之才,非我等厮杀汉可比。广元与元直两位军师又都不在,徐将军若不主事,岂不是辜负了少主的厚望?”
徐荣又要推脱,却见一旁刘晔对他微微点头,邓芝与向朗也以目示意。
他略一思忖,便对黄忠与徐晃抱拳说道:“既如此,那荣就擅越了。”
黄忠与徐晃相视大笑:“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