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大胆!”
赵桓沉着脸,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穆桂英紧跟在他身后。
旁边的太监们大惊,宋徽宗也是大惊,百官更是大惊。
“赵桓竟然没死?”
“他孤身一人打退数十万金兵,竟然又安然归来了?”
“呵呵,这下可热闹了...且看他们父子如何收场!”
“哎,官家一回来,太上皇可就麻烦了!”
“官家便是安然回来,也不能就这么冲上大殿里来,万一太上皇定要诛杀他,又将如何应对?”
见到赵桓归来,朝臣们心绪复杂,反应各不相同。
翟汝文和李格非听到赵桓声音,先是惊喜无比,后来又极为不安:
“官家怎地如此不智?”
“只要是人回来了就好,我等私下联络百官,您振臂一呼,太上皇哪里还敢复位?”
“但官家这么过来,太上皇掌控着皇宫兵马,若是他不念父子之情,定要诛杀官家,官家岂不是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翟汝文奋力挣脱起来,对着缓缓而来的赵桓跪下:
“臣,翟汝文恭迎官家回宫!”
李格非,以及其他要被押入天牢的官员,皆调转方向,跪拜赵桓:
“臣等恭迎官家回宫!”
再接着,之前尚且站着的百官中,又有十几人跪下恭迎。
金銮殿上,宋徽宗脸上闪出一片寒意。
旁边的太监附身过来:
“太上皇可有旨意?”
说着,他又递过来一张纸。
太监也是聪明,这一对父子二人的事情,没有令旨,他可不敢乱出口。
宋徽宗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诛”。
太监心喜,正要接过令旨。
不料,宋徽宗又划掉诛字,另写一字“废”。
太监心中微微失望,拿起令旨。
赵桓走上前来,冷冷道:
“父皇!当日就在此殿中,你说,大宝之位,以后就交给我了。”
“今日你这般行事,又是为何?”
宋徽宗道:
“桓儿,你要记着,皇帝之位,寡人既然可以传位与你,自然也可收回。”
“寡人今日已经坐在这里了,断然没有再下去的可能。”
“你若是接受现实,我们父子二人,继续其乐融融,想必你也不想背上不孝之名吧?”
赵桓冷冷注视着宋徽宗。
眼前这个男人,面相儒雅,五官极为端正,眉宇间,似乎还带有明显的书卷之气。
“可惜啊!宋徽宗生得一副好皮囊,做做文人或艺术家,想必会留下传世佳作。”
“但说到做皇帝,呵呵呵,他只怕连二十分都达不到。”
“大宋的江山,怎能让他如儿戏一般操弄?我既然是来救大宋的,那么.....”
想到这里,赵桓直视着宋徽宗,淡淡地说:
“太上皇,你太老了,请退休!”
退休和退位,含义完全不同。
“大胆!”六人同时怒喝。
六人分别是宋徽宗、侍候太监、张邦昌,还有孙傅、何栗、吴敏。
金銮殿上,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声,大队内侍卫冲进大殿,皆是刀枪出鞘。
百官们大惊,纷纷退向大殿边缘。
大殿中间,顿时空荡荡的,唯有赵桓如山一般站立。
地上,还跪着三十来名官员。
穆桂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柄铁枪,她挺立在赵桓身前,眼中闪出无尽杀意。
翟汝文和李格非也站起身来,挡在赵桓身前。
地上跪着的官员,也纷纷站起来,用身体护着赵桓。
翟汝文低声道:
“陛下,我等拼死护您离开,只要您离开皇宫,振臂一挥,太上皇便是无可奈何。”
赵桓淡淡道:“翟卿家忠义可嘉!不过,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李格非听到赵桓这么说,恨不得大骂一顿。
前几天,他让自家夫人问过李清照之后,知道是李清照自己喜欢官家。
此时再看赵桓,分明就是像在看自家的女婿一般,若非官家身份尊贵,他早就开骂了。
李格非咬牙道:
“官家,万不可这么任性,我等先护住你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官家快走!”
赵桓不为所动,依旧注视着宋徽宗:
“太上皇!请退休!”
宋徽宗更怒。
他生性喜好玩乐,本来是不喜欢当皇帝的,当日金兵一来,慌忙传位于宋钦宗,自己一跑了之。
金兵第一次退去之后,他还在惊魂未定之中,金兵第二次围城就又来了。
今天一大清早,他听说城外金兵已经退去,又被几个旧臣蛊惑。
他想到自己身为皇帝时,为所欲为,无人敢违背其君令。
而退位之后,即使还是太上皇之尊,也时时有人走茶凉的感觉,连一些宫女都开始冷落他。
而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情,更让宋徽宗恼怒。
他听闻坊间有位新出的头牌名叫刘采春,长得貌如天仙,撩人至极,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他便让侍候的太监偷偷出宫相邀。
没想到的是,即使那太监暗暗点明太上皇的身份,那位头牌也是爱理不理,最后还奉上两个字:“没空!”
“呵呵,还是这个位置好啊!君临天下,为所欲为,所有男人的梦想!”
“金兵既然已经退去,接下来便是没有什么危险了,这个位置,还是由我来坐比较好!”
“哼!赵桓,我的好桓儿,既然你不识好歹,皇家本无亲情,我呢,也不能太心慈,那就不留了吧....”
宋徽宗在心头叹息一声,将纸上的“废”字划掉,又重新写上一个“诛”字。
随侍的太监接过白纸一看,眼睛闪出微不可察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