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淡淡道:“宗老将军请先讲!”
宗泽呵呵一笑:
“陛下,此人过于镇静,且隐隐有盼望老夫尽快入城之意,虽说他的一番说辞合情合理,但定然有思量在内。”
赵桓亦是笑道:“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此人的最大问题,城内必然有猫腻,宗老将军还请多加权衡。”
赵桓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
“所谓入城之险,无非是三十六之美人计,要么,便是设下酒宴,试图行刺,还有一种,便是焚城。”
“老将军为军务统帅,缺你不可,万万不能轻视!”赵桓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此时,张仲熊已经带兵冲入城中,一个时辰不到,他便牢牢控制住全城。
十几个罪大恶极的金军帮凶,被五花大绑着押出城外,这些人将作为宋军首战首胜的祭品,斩首祭天。
整个平阳府的钱粮手册、武备辎重已经全部收缴起来,张仲熊派驻得力手下看管。
府城的牢狱也被打开,关押的上百大宋义士全部释放出来,且都有嘉奖。
平阳城中的居民派出数十代表,运送一车车粮食、菜肴出城,算是劳军之举。
所有这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
但赵桓心里更加不安。
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出来,可以断定必大有问题。
不过,问题到底在哪里,他和宗泽二人都无法确定。
太阳西斜,时间临近晚间。
今日攻下平阳城,宋军统帅若是不入城,倒也不合适。
宗泽便建议道:
“官家,不如你先在城外军营待上一晚,哪怕是刀山火海,都由老臣先行闯一闯。”
“老夫倒是不信邪,金兵丧家之犬一般,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赵桓手指敲着桌面,正在沉思之中。
不久之后,他有了个主意:
“老将军,这样吧,朕乔装打扮一番,先入城。”
“若是没有什么猫腻,老将军再带军入城。”
“陛下万万不可!”
宗泽急了,急促说道:
“陛下,您的安危,寄大宋国运于一身,老臣决不能让陛下以身涉险。”
赵桓微微一笑:“宗老将军莫急,听朕分说。”
“老将军在明,金军在暗。”
“金军若有诡计,定会紧盯老将军,老将军威名在外,金贼应是认识。”
赵桓指指自己的脸庞:“但朕就不一样了。”
“朕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就在平阳军营中,却是少有人知。”
“朕再经由蓉妃一番化妆,想必老将军都无法辨认出来,贼子又焉能知道?”
宗泽却还是不肯。
赵桓无奈,只得说:“那样吧,朕先乔装打扮一番,如果连老将军都认不出,那就不许再反对。”
宗泽张大嘴巴,却也不好再加反对。
不久之后,宗泽面前站着两个低阶随军吏员。
他们都身穿灰色低阶官袍,胳膊下面夹着一本账册。
二人都似同中年人,一个面目沧桑黝黑,一个全身腊黄。
宗泽瞪大眼睛,半天之后,他才看向个子略高一些的那人,疑惑道:“陛下?”
“哈哈哈,宗老将军生就一双慧眼,这还能认出来?”
面目沧桑黝黑之人,正是赵桓,另一人却是黄蓉。
宗泽脸色微红:“若不是老臣知道陛下和蓉妃一起,陛下个子又略高一些,必然认不出。”
“怎么样?老将军,朕可以进城了吧?”赵桓似笑非笑道。
“陛下...”宗泽还想劝阻,赵桓和黄蓉已经跳上一辆牛车,朝城内而去。
他回头对宗泽说道:“老将军稍安勿躁,一个时辰内,朕必定给老将军回复。”
黄蓉驾车,赵桓坐在车上,目光扫视着周围。
官道两旁就是麦田,不过,麦子被双方士兵踩的一团糟,到处坑坑洼洼。
城门的吊桥还算坚固,赵桓特意让黄蓉上去详细探查,并没有发现异常。
吊桥两边,各有数十士兵警惕守卫,城楼上,更有一个连长带着百十人守卫。
踏入城门之前,两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进入城门门洞后,赵桓抬头望着上方,只见门洞倒也坚固,砖石上生有不少青苔,偶尔有水珠滴答,倒也没有丝毫异常。
上方没有问题,赵桓自然将目光转移到路面。
路面由青砖铺成,可能是被金兵军马踩过,略有些凹陷,但并无异常。
门洞很快过去,赵桓面前豁然开朗,平阳城展现在赵桓面前。
内里门洞两侧,站着两排士兵。
士兵们见到赵桓进来,面无表情,唯有一个队长上前盘查。
黄蓉递上一份文书后,队长挥手放行。
门洞靠里十几丈处,是一大片空地,再更往里面,就是一排排沿街街铺。
刚刚经历十来天的战争,街上此时没有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一片凝滞,气氛似乎很诡异。
“官家,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黄蓉小声说道,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
“暗地里,似乎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