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弓手如果前压上来,宋军的无甲火铳手肯定会伤亡较大。
从火力投射密度来看,金军弓手在前十轮的发射速度并不比宋军的火铳小,再加上金军是三面攻击,攻击扇面更大,所以,张仲熊即使没有得到宗泽军令,亦是知道必须出击。
火铳手旁边的长矛兵此时已经有一部分放下手中长矛,将大盾横在头顶,这是为预防金军抛射而来的箭矢。
完颜习古乃见到张仲熊所部骑兵出击,冷哼一声:“本帅就是在等你!传令下去,打掉宋军骑兵!”
随后,一大队金军骑兵嚎叫从左、右两翼夹攻张仲熊。
张仲熊并不是不知道金军定会派兵阻拦,但此时的战况,即使知道又如何?
能不能取胜,最终还是要靠各部的战场感知和调配,如果将领只顾着明哲保身,仗那就不用打了。
很快,宋金两股骑兵轰然撞上。
双方前排骑兵各有数百人,就像两块砧板撞在一起。
马蹄或扬起四蹄,或悲鸣着跪倒,连同地上的骑士一同被后方骑士践踏,躯体支离破散。
这么一小会时间,地上已躺满尸体。
第一回儿,双方不分仲伯。
第二个回合旋即开始,张仲熊脸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短铳!”
宋军中间的数百骑兵接到命令,马上挂起长刀、铁枪,极速取出挂在马身上的短管火铳。
火铳里面已经装好火药和枪子。
金军骑兵绕开一个圈子后又兜马返回,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这一次冲锋的金军更多,他们准备一击打穿张仲熊的骑兵队列,然后在弓手和步兵的配合下,合围并剿灭这股宋军。
张仲熊喝道:“前排,散开!”
前排数百宋军呼啦一声散向两翼,径直朝金军骑兵左后方、右后方的弓手队列冲去。
“火铳手,听令!”张仲熊眼看着金军骑兵越来越近,脸上的战意越烧越旺。
前段时间他被完颜习古乃偷袭,损失不小,回去之后宗泽虽然没有骂他,也没有处罚他。
毕竟张仲熊面对金军优势兵力偷袭之下,尚能战的有来有往,杀伤金军数量很多,且成功掩护大股部队撤回城内,如不是战况还没有明朗,宗泽就准备给他记功。
但宗泽没有骂张仲熊,张仲熊心里却非常不爽,既不服气,也不甘心。
这几天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又和一个落魄的老秀才商量半天,定下好多条计谋。
跟着宗泽的这段时间,张仲熊进步颇大,已经学会私下聘请幕僚,那个老秀才一个多月前就被张仲熊聘为幕僚。
至于老秀才的水平到底如何,张仲熊也无从分辨,反正二人商量好很久定下的计策,张仲熊感觉很好。
接下来,他就要让金军看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金军很快接近三十丈之内,张仲熊大喝一声,“准备!三...二...一!打发!”
砰砰砰!
数百短管火铳轰然作响,前排金军瞬间栽倒一大片,数百金军连同座下马匹齐刷刷倒地。
就像是镰刀扫到的麦子。
前排金军这么突然一倒,后方的金军来不及闪避,顿时又倒下一大片。
第一轮攻击,金军便伏尸千具。
张仲熊兴奋的哇哇大叫,对接下来的计谋信心更足。
被杀死的这批金军都是纯血金狗,远处的完颜习古乃极为暴怒,传令道:“长矛手上前,死死顶住宋军骑兵!
“重步兵,从左、右两翼速速压上去!”
“弓手给老子跑快些,上前掩护!”
三个传令骑兵打马奔出大帐,分头传令。
远处,关卡处负责盘查的金军将领眼看前方战况越来越激烈,哪还有心情继续盘问赵桓和黄蓉?
赵桓二人见状,便悄然进入金军营寨。
他们刚进去,便有百夫长喝令:“山木营速速披甲,准备出击!”
没过一会儿,一个金军传令兵骑马赶来:“擒龙军全体戒备,预防宋国狗皇帝后方偷袭!”
完颜习古乃不愧是宿将,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防备赵桓。
不远处的黄蓉朝赵桓眨眨眼,带着些揶揄。
赵桓却没工夫理黄蓉,他一直盯着各处军营中穿梭的传令兵。
张仲熊和宗泽在前面打得有声有色,不用太担心,自己一旦出手,必定是重锤砸西瓜,顷刻间扭转战况。
那么,要想达到这种效果,自然是黑虎掏心,直取中军。
完颜习古乃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
所以,习古乃的中军大帐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声势浩大,帐前既有大旗高高竖立,又有亲卫团团守卫。
即便是赵桓已经摸进金军营寨,目力甚好,这么一会儿还没有发现习古乃的位置。
不过,其他方面可以隐藏,传令却不行,完颜习古乃既然好要指挥战场,必须依靠传令兵。
几个传令兵从不同的方向冲进同一座军营。
军营距离赵桓所在大约有五里地左右,不大,毫不起眼,周围静悄悄的,便是传令兵行至那里,亦是一声不吭。
赵桓心头一动,肯定是这里!
短短一刻钟时间,至少有六名传令兵从那个方向跑出来,另有四名传令兵进入。
发现敌军中军大帐,接下来就好办。
赵桓默默计算距离,面色有些凝重。
完颜习古乃的中军大帐距离他这里超过五里。
习古乃既然这个时候还传令擒龙军防御偷袭,中军大帐附近必定守卫森严,说不定还会有陷阱。
倒是不能轻举妄动。
但高明的猎手从来不缺乏耐心。
此刻的赵桓就像是一个猎手,潜伏在猎物丛中静静等待,等待着黑虎掏心,一击必杀的时机。
张仲熊一顿火铳将金军打懵,接着还没完。
骑兵打出火铳后继续前冲,还没接阵,一大堆呲呲闪着火苗的罐子飞向后方的金军骑兵。
里面装有硫磺、黑火药、烈酒、白磷、火油。
老秀才又献计,还装进去不少砒霜、巴豆之类的,张仲熊当时还很疑惑地问:“砒霜不是喝的吗?装进去,金军会喝吗?”
老秀才呵呵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罐子飞出去后轰然炸开,金军骑兵阵营中冒出大片大片的火光,以及说不上什么颜色的烟雾。
火光烧上去之后很难扑灭,金军惨叫着被烧成焦炭,而他们坐下的军马有些被烧死,有些开始发狂,金军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