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舒正在暖殿里歇息,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李福海的声音。
他一路疾步进来,看到盛云舒忙行礼道:“奴才给舒婉仪请安。”
盛云舒见他神情慌张,忙问道:“李公公如此火急火燎的来到听雨轩,可是有什么急事?”
李福海面露难道,急切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荣大将军方才进宫,要皇上免了荣贵妃的嫌隙,提议直接将采容和玉儿处死,以绝后患,皇上这会正恼火呢。奴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来听雨轩求舒婉仪过去劝劝皇上,以免动气伤身。”
这个时候,李福海能想到的也只有盛云舒了,记得之前皇上发怒时,也是盛云舒三两下就让皇上消气了。
情急之下,李福海只得再来求一求盛云舒,不然近几日他们侍奉在皇上面前,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盛云舒起身,一边由青桃披上大氅,一边不忘安慰着李福海,轻声道:“李公公不必如此惊慌,荣大将军胆敢干涉后宫之事,换作是谁都会动怒,更何况是皇上,我现在就随李公公去承华殿瞧一瞧,顺便给皇上尝尝御膳房送来的点心。”
她这么一说,李福海一下子安心了不少,忙跪谢道:“还是舒婉仪体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奴才看着皇上动怒,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实在是干着急,舒婉仪一会见到皇上,也务必小心点。”
一路上,李福海将荣大将军与皇上的对谈细述了一遍,荣大将军的那些话,听得盛云舒都有些发颤。
可见荣大将军已经居功自傲,也怪不得皇上头疼给不出他什么满意的赏赐了。
到了承华殿,皇上正坐在御案前,一手撑在御案上抚着额头,很是沉默。
直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落在皇上的双肩,慢慢揉了起来。
皇上抬头看到是盛云舒,眼中的愁绪散去,换而来之的满是宠溺,他拉过盛云舒,坐在腿上,温声道:“外头那么冷,你怎么来了?”
盛云舒解开身上的大氅,青桃顺手接了过去,随着李福海退到了殿外。
“皇上下了早朝没像往常那样来听雨轩,嫔妾实在是想皇上,难道就不能来承华殿看皇上了?”盛云舒娇声道。
皇上抬手抚摸着盛云舒的下巴,微笑道:“是朕不好,方才有朝务耽搁了,舒儿主动来看朕,朕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盛云舒细细的凝望着皇上,伸手抚了一下他的眉间,关切道:“皇上又皱眉了,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一个小小的举动,皇上心中感触不已,记得之前盛云舒也是这样做,替他抚平皱着的眉头,可见她对自己很是用心。
皇上一声叹然,“朕如今对荣贵妃真是越来越失望了,她明明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却让荣将军前来逼朕做出一个决断,不但没有同怡美人向朕忏悔,反倒让朕处决两个宫女,免了她的罪名,太让朕失望了。”
连着两个“失望”,能看得出来皇上对荣贵妃已经快忍到极限了,不过眼下荣大将军又拿西垂敌军来犯说事,就是在侧面告诉皇上,不能随便责罚荣贵妃。
盛云舒嫣然一笑,低首道:“原来皇上是为这事生气,嫔妾有句话,皇上可愿一听?”
“你说吧,朕听着呢。”皇上眼中盛满柔意。
盛云舒认真道:“荣大将军班师回朝,皇上一直发愁不知道如何给他赏赐,眼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
机会?
皇上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眼前有何机会,荣贵妃犯了如此重罪,朕哪还有心情给荣将军赏赐,如此一来,他只会更加蹬鼻子上脸,不把朕放在眼里。”
想着荣将军方才在承华殿对他一番咄咄逼人的样子,皇上恨不得现在就撤了他的大将军之位。
盛云舒耐着性子,徐徐说道:“皇上就该让他再居功自傲一些,到时候即便皇上不出面,满朝文武百官也会有所非议,定然会对荣大将军有很大的不满。有一句话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说过,想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样一来,皇上就掌握了主动权,朝堂之上也会对皇上的任何决策心悦诚服。”
“想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皇上不禁念了出来。
皇上一番思量,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他欣悦道:“舒儿的意思,朕在这个时候,不但不要责罚荣贵妃,还应当嘉奖荣将军,在他膨胀起来以后,朕再来个出奇不意,到时候朝堂的大臣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盛云舒笑着点点头,“皇上真是圣明!”
就在这里,皇上的眼里露出一抹深意,试问道:“舒儿为何会懂这些?”
到底是皇上,疑心还是挺重的,即便他对盛云舒已经很信任了,可是关系到朝务之事,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盛云舒神情自若,淡淡道:“嫔妾未进宫之前,曾见过大户人家的后院都是这么处置下人的,若是发现偷了主家的东西,就会装作看不到,等到下一次偷了贵重物品的时候,直接当场抓住,送到了官府大牢。”
听了盛云舒的解释,皇上拍手叫好,“妙!实在是妙,没想到民间还有这样的精巧的计策,下人偷了不值钱的东西,即使送到官府,也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可若是偷了贵重物品,那就要在大牢里待着了,此计甚好!”
皇上亲了一下盛云舒的额头,轻声道:“你为朕解决了一个很大的烦心事,想让朕赏你些什么呢?”
盛云舒不假思索的含笑道:“嫔妾想要的赏赐,恐怕皇上不一定会给呢。”
皇上紧紧的拥住盛云舒,额头抵着盛云舒的额头,低声道:“只要舒儿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也会想法子赏给舒儿。”
听着,皇上画的饼,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盛云舒在心里笑了笑。
“这世间只有一轮月亮,皇上若是送给了嫔妾,那世间岂不是从此失去了月光,即便皇上敢送,嫔妾也不敢收呢。”盛云舒打趣道。
皇上一听,朗然笑了笑,“那舒儿想要什么赏赐?”
盛云舒的手指绕过皇上龙袍的领口,向里探寻着,唇边带笑道:“在嫔妾看来,嫔妾想要的赏赐远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珍贵千万倍,那就是皇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