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内部监管监控的人,在画面黑下去的时候,又惊又慌,内心直呼倒了八辈子霉,今天豪哥刚到厂房,怎么监控就坏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了巡逻人员:“喂?怎么回事?监控被毁了!”
“有···呃——”对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之后便没有了声响,通话也不知道被谁挂断了。
管监控的人现在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撕扯,一个说:出事儿了,要赶紧报告给豪哥;另一个说:你说了,就是你失职,你会被打死的。
命重要吗?当然重要。
男人决定先出去一探究竟,再决定怎么做。
监控室的刚一打开,男人的脑门上就被抵上了一支枪,顾青城低声喝道:“老实点,子弹可不长眼。”
男人哆哆嗦嗦地举起手,眼睛都变成斗鸡眼了,生怕顾青城一个手抖将他崩了。
男人退回了监控室,顾青城将他拷起来了,掌控了监控室更容易发现豪哥的行踪,虽然外部的监控毁了,但是内部的还在不是么。
顾青城安排了两名警员在这里守着,转身就往厂房内部走去。
此时,贺衍之和聂三远已经带着人进了厂房内部,里面混乱一片,“诈骗员工”倒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原地。
但是所谓的“管理者”和豪哥等人正在四处逃窜。
厂房面积极大,还被改造成了上下两层的结构,追起人来也是能把人累得够呛。
但是被警察团团围住的厂房里,豪哥等人再怎么跑也是跑不出去的。
豪哥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了,多年的“养尊处优”导致他的体力并没有那么好,出行全靠保镖得力。
被逼到绝路的豪哥率先朝着贺衍之等人开了枪,好在贺衍之等人在行动前就做好了准备。
在豪哥打出第一枪后,就有人出手一枪打伤了豪哥的手腕,随即枪支被踹走,豪哥和他的亲信也被抓住。
豪哥直到坐上警车都没有想明白,警察是怎么突然找到厂房来的。
大头的被抓走了,剩下这些诈骗人员也够警察们忙的,别的不说,光这人数就多得,把他们带出门的时候,有的警察都得一手抓一个。直接开了大巴车来将他们全部押回警局。
在贺衍之他们这边星通的同时,q省、x市以及涉嫌诈骗地点的区域,都同步开展了清扫行动。
诈骗人员是一波一波地往警局里带,一度造成警局里人满为患的景象。
——
豪哥在夜凉山脚下这个县城里的势力盘根错节,贺衍之他们在清扫行动当中,发现了与豪哥有勾结的官员、商户,全部都被贺衍之他们抓捕归案。
q省警局里。
聂三远、贺衍之、顾青城三个正在对豪哥进行审讯。
豪哥本名田豪,是q省的人,幼年失去父母亲人,在村里左一口饭右一口面地长大,少年和青年阶段也可以说是摸爬滚打,处处碰壁。
本就没有人引导的田豪长大后很快结识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吃喝嫖·赌,让他感受到了“自由和快乐”。
田豪就这样堕落了,随着网络的发展和普及,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了网络诈骗、电信诈骗的存在。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是赚钱的好路子啊。
细细一合计,觉得这事能干,便立刻找了他道上的狐朋狗友,开启了田豪的诈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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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在q省纵横多年,竟然栽倒了几个黄毛小子的手上。”面对警方查出来的讯息,田豪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聂三远这个平时爱笑的男人,在进行审讯工作的时候,表情严肃,怒目圆睁,颇有几分像古代的包公,冷声道:“田豪,请你回答警方的问题,这些人都是被你们拐卖后杀害的吗?”
聂三远手中展示的几张照片,正是前些日子从湖里打捞出来的尸体。
田豪回道:“总会有不听话的人,说不定是被我哪个手下失手打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众人对于他的这句话,唯一的感受就是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故意杀人还说的这么轻巧。
“这个人不见得是‘失手’吧?此人全身有捆绑伤、鞭伤,生前遭受过虐打,最后被枪杀。”贺衍之拿起费少娄的照片说道,“而且此人是你诈骗组织的骨干成员,除了你,会有人敢这么对他下手?”
“他啊。”提起费少娄,田豪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他的死都拜他的好弟弟所赐,你们要找凶手就找他弟弟吧。”
这话在贺衍之三人听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田豪此人心狠手辣,对待手下人向来狠绝,从其他成员的审讯中,他们只是大概得知费少娄是惹怒了田豪,从而惨遭虐杀,不管最终开枪的人是谁,但是下命令的人一定是田豪。
贺衍之等人正准备继续问话时,审讯室外有人敲门。
“进。”
警员推开门,说道:“聂队,外面有人找,说是田豪的律师。”
聂三远瞬间扫了一眼田豪,没有错过田豪脸上一闪而过的轻松,转而对警员说道:“我知道了。”
审讯展示中断,聂三远和贺衍之两人走出审讯室,前往接待室见律师。
三人心中颇有疑虑,这个律师从何而来,是田豪自己请的,还是有人帮他请的呢?
临见面前,聂三远还特意找了队里擅长谈判的人员跟他一起进去。
“牛律师是吧,你好,我是刑警大队队长聂三远。”
穿着一身墨蓝色西装,提着公文包,带着无框眼镜的牛律师起身,和聂三远握了下手,然后递上名片,道:“聂队长您好,我是田豪的辩护律师。”
在场警察的目光都集中在牛律师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牛律师这个人看上去一派精英模样,眼睛里却流露着算计的神色,第一印象不是个善茬。
更关键的是,这个牛律师来的有些太巧了,对于田豪的审讯工作还没有问到有效信息,就被打断了。
聂三远那位擅长谈判的同事湛朋兴开口问道:“牛律师,您请坐,冒昧问一句,您是从何得知田豪入狱的消息?”
牛律师推了一下眼镜,回道:“警方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很难不知道消息,作为一名法律人自然时常会关注时事。”
虽然全省开展了清扫行动,但是对于田豪的抓捕是秘密进行的,牛律师能知道些消息不假,但是这么直接地奔着田豪而来,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而且这位牛律师似乎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湛朋兴压下心底的一点惊讶,面上波澜不惊地问道:“牛律师既然知道风声,想必也知道警方行动是为了抓捕暗中的恶势力,那么请问牛律师来为田豪做辩护律师是为了什么呢?”
牛律师对此笑而不语,只是道:“就算是杀人犯也需要辩护律师不是吗?”
“确实。”湛朋兴也没有再和牛律师扯这个问题,心里却在盘算牛律师到底是哪方势力派来的。
“牛律师想去见一见田豪吗?”
“不用。”
“哦,好吧。”居然不看?
牛律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在警局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牛律师到底来干嘛?”聂三远不解地皱眉。
湛朋兴回道:“一,他的到来是告诉田豪该说什么;二,告诉田豪能救他;三,也是我的一点猜测。”
聂三远着急问道:“是什么?”
“那就是警告我们不要盯着田豪不放。”
“哈?”聂三远的眼睛里全是疑问,“你再说一遍?警告谁?我们?警察?”
湛朋兴点头道:“是的。”
刚才对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牛律师这个人有恃无恐,背后一定有靠山,而作为靠山肯定不会是已经进局子的田豪,那只能是别的人。
众人听完湛朋兴的想法,先是恍然大悟,随后愁眉苦脸,道:“这么说,我们对于田豪的审讯肯没有意义了?”
贺衍之道:“田豪肯定会把拐卖、杀人甚至诈骗等重大罪行都推到手下人手上,从而减轻自己所需要承担的罪行。”
“哪还有没有王法了?!”聂三远瞪着眼道,“证据就摆在那里,田豪作为犯罪组织的头目,难道还要从轻处罚不成?当法律是儿戏吗?!”
顾青城摆摆手道:“聂队长先别激动,想让田豪老老实实认罪,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他的靠山,查清楚到底是谁要救他。”
聂三远冷静下来,点头道:“你说得对,既然知道有毒瘤了,那就先把毒瘤挖了!”
“还要做一些措施,防止那个牛律师给田豪申请取保候审。”湛朋兴提醒道。
“对对对,先不审田豪那个王八犊子了,我先去找一下局长,然后让人去查一查牛律师这个人。”聂三远说着,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接待室。
贺衍之道:“那我们先回宿舍。”
“嗯。”
回到宿舍,贺衍之坐在单人床上,问道:“青城,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顾青城斜靠着床头,说道:“我们抓了不少与田豪有勾结的官员、商人,本以为这些是他在当地的势力支撑,现在看来背后还有更高级别的人存在。”
“我觉得这个靠山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接下来最好从牛律师的人际往来、资金往来、田豪组织势力发展的节点、田豪的资金流水这几个方面着重调查。”
“拥有大靠山,田豪的犯罪组织发展肯定会更辉煌,那么在这个时期,田豪重点接触过什么人,就很有可能是保田豪的人,想要和大靠山维持关系,最好方法就是贿赂送钱。”
贺衍之:“田豪的势力如此庞大,按照目前的想法,这个靠山肯定要比田豪掌控的更上一级,嘶——有点不敢想象。”
破案的时候,就怕的就是遇到这种难搞的隐藏大鱼,主要是证据难搜集,一不小心还会打草惊蛇。
“希望聂队长能查到好消息。”顾青城说道,“联系一下余点点他们吧,市里的行动结果怎么样了?”
贺衍之拿出手机说道:“之前报了行动结束,但是我们在忙,还没有问他具体的细节。”
“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嗯。”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喂,贺队。”
“在忙?”
“忙着呢,我跟你说啊贺队,这次我们抓了好多人,全是诈骗犯,其中一大半还是被骗进去的,审讯起来可麻烦了。”余点点说道。
“干得不错,抓了多少人?”贺衍之问道。
“抓了76个人,目前还在审讯中。”余点点回道,“啊对了,余乐年还问过他父母的事。”
贺衍之这才想起来这事,之前抓人都忙糊涂了,“人已经找到了,还活着,受了些皮肉之苦,没有生命危险。”
余点点:“好的,我抽时间去见一下余乐年。”
“嗯。”贺衍之道,“你顺便问一下余乐年,知不知道田豪背后的靠山是谁。”
余点点回道:“好的。”
“审讯的时候也注意一下,有没有和田豪联系密切的人。”贺衍之嘱咐道。
“好的贺队,我知道了。”
“嗯,挂了,你去忙吧。”
——
牛律师的资料倒是不难查,他就职于一家非常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本人也参与过很多有名的案件,在q省的律师界也是名声在外。
聂三远调查到的最特殊的一点,就是牛律师还是q省副省长的远房亲戚,同时也是特聘的法律顾问。
贺衍之和顾青城看到这条线索的时候,也是惊疑不定,这大鱼未免太大了。
如果是真的,他们从至少要从市里申报到省里去调查这件事,但是去别人的权力中心调查别人,怎么想都觉得很荒唐。
他们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在手,连怀疑都很难成立,并且让人信服。
还没等聂三远这边进一步调查出结果,牛律师已经开始为田豪运作了,一叠钻字眼钻空子的文件被送到了警局,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田豪的罪行从轻算。
聂三远拿着那份文件,气得手抖,不停地向贺衍之两人吐槽:“你看看,你看看,多荒唐,杀人是手下干的,跟田豪这个主使就无关吗?拐卖行为是手下人实施的,就和田豪无关吗?写的都是什么屁话!”
贺衍之和顾青城也将文件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个牛律师毫不避讳地选用春秋笔法,避重就轻,照他这么个说法,田豪最多是个从犯,加个教唆罪,关两年完事。
能写出这么狗屁不通的文件,牛律师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青城真的无比怀疑牛律师的专业素养,便说道:“聂队长,牛律师之前都参与过那些案件,我们能够调取吗?我怀疑他之前的案子或许也大有问题。”
“能查到的。”聂三远说道,“但是调取详细资料的话,要走很多程序,估计很麻烦。”
“不用太详细,只要知道是什么案子,有哪些案件相关人就行。”顾青城说道。
“那行。”聂三远道,“我有在法院工作的朋友,我先去问问。”
“好的,麻烦了。”
——
第二天,贺衍之和顾青城还在吃早餐,聂三远就胡子拉碴地找了过来,喊道:“好消息,牛律师参与的案件资料拿到了。”
“这么快,怎么拿到的?”贺衍之咬断嘴里的面条,吞下后,问道。
聂三远把资料一放,说道:“我昨天熬了一夜,拉着我朋友回忆整理出来的,要不是案件需要,他都不给我。”
“辛苦了,我们先看看。”贺衍之几口吃完早餐,擦了擦手,才拿起资料浏览。
“这牛律师可真有意思,不管是原告、被告,他好像永远站在有钱的这一边。”贺衍之说道,“有的案子看着结果还算正常,但是这三起案子就有点离谱了。”
吃完饭后,顾青城也凑了过来,闻言道:“我也看看。”
聂三远接话道:“我昨天也发现这些案子的问题了,判决不太对,这几个案子还是曾经算得上出名的案件。”
“还能联系到当事人吗?”顾青城问道。
聂三远:“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暂时还不清楚,而且有的当事人目前还在坐牢。”
“这样的话。”顾青城垂眸想了想道,“先尽力试试联系上当事人吧。”
“没问题,有结果了立即通知你们。”聂三远朗声道,“这次这么大的案子还好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就难办了。”
贺衍之笑道:“我们也就是辅助辅助你,关键调查不还是靠聂队长你自己的努力的。”
“咱就不用互夸了,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田豪这个毒瘤呢。”聂三远真诚地说道。
——
对于案件当事人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贺衍之和顾青城进了警局,跟聂三远碰面。
“你们来啦。”聂三远在办公区朝他们招手,“快来,资料刚打印好,我们去会议室聊聊。”
“来了。”
会议室里,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就被隔绝了。
聂三远将资料分给贺衍之两人,道:“我也还没看呢,一人一份,换着看一下。”
“好的。”贺衍之和顾青城也拿起了资料。
他们手上目前拿着三个有问题案件的当事人的资料,牛律师所在的那一方一直是胜诉。
贺衍之手中的资料显示,被告人明明证据不足,但还是判了10年的牢狱之灾,时至今日还有4个月才能出狱,家中只剩下一个老父亲,每年都在四处奔波伸冤。
顾青城这一份也差不多,是五年前的案子,入狱的当事人被控告杀人,理由是他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就这么一条理由,没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及其他人证物证,就被判处了无期。
聂三远手里那份不太一样,原告是普通家庭,被告人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原告的儿子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而罪魁祸首却只在监狱关押了十个月。
“这些案子下达的判决也是够荒唐的。”把三份资料都看完后,贺衍之忍不住说道。
顾青城道:“这个牛律师再厉害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够让当地的司法机关和检察机关当瞎子。”
“这两起案子的当事人应该比较好联系。”贺衍之说的是那位坚持申冤的老父亲,以及儿子重伤的那家父母。
“我让人查一下他们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聂三远道,“到时候我们要实地走访一趟。”
“嗯,没问题。”
——
最先联系上的是为儿伸冤的老父亲,他此时还在老家,距离聂三远他们也比较近,另一家人为了给儿子维持生命,目前在外省,只能电话沟通。
众人担心牛律师再搞什么幺蛾子,得到地址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当事人的家。
当事人的父亲倪光荣才六十多岁,人已经面容沧桑,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知道聂三远等人要来,亲自等在了村口。
见到聂三远三人时,倪光荣立刻迎了上去,声音粗粝:“是警察同志吗?”
“是我们,倪光荣是你吗?”聂三远问道。
“是我是我。”倪光荣连连点头。
“倪大叔,您好,我们就是电话联系过您,来了解情况的。”聂三远说道,“要不我们去您家聊。”
“好好好。”倪光荣佝偻着腰背,在前面带路。
步行了十来分钟,倪光荣的家到了。
面前的一层老平房,与村里其他的三层水泥房子格格不入。
倪光荣家早年的积蓄都因为来回奔波上访而花光了,所以并没有新建房屋。
“家里有些破,但是干净的,警察同志别介意。”倪光荣进屋前说道。
聂三远三人连忙回道:“不介意。”
几人跟着进了屋,倪光荣从里屋搬出来了几张椅子,仔细擦干净了,才道:“请坐请坐,我去倒点水。”
聂三远刚想说不用了,倪光荣已经走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三个搪瓷杯。
顾青城接过热水,注意到杯子外面还有水珠,显然是刚刚又洗过一遍的,低头喝了一口水,重新看向倪光荣。
倪光荣也坐了下来,说道:“我为了儿子上访过那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接到警察同志的联系,难道是我儿子的案子···”话说到一半,他顿住了,有点不敢说出自己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