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道,“你在北国培养了多少势力,宫里可有你的人,北国各方势力插足多少。”
“哈哈,”珩芙低笑起来,她像自嘲,“权倾,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势力滔天,可实际不允许啊!”
“展开说说,”权倾兴趣颇丰。
珩芙白了她一眼,想着日后需要她的帮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便说了出来,“其一,君朝这人,我虽厌恶至极,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帝王之才,在宫中想培养势力,难如登天,更何况我身份特殊,更不敢以身犯险。”
权倾点点头,这点她深信不疑,“除了宫里的,宫外呢。”
珩芙又道,“至于宫外,京城的各路经济几乎被你和易书,还有姜正那四个老家伙把控,我不过是贪了蝇头小利,赚点小钱。”
权倾这点也是深信不疑,毕竟易书对于商业这块,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珩芙被权倾一副理应如此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所以在你北国,我不过是捞点汤汁喝,不足为患,而我的人,大多已经回了南国,扎根发芽,留在北国的,抬的上台面的只有落花葡萄园。”
“倒是有先见之明,”权倾赞同珩芙的做法。
珩芙道,“我年幼时被父皇和母后的心腹暗卫护送出宫,一路逃亡到北国,势力幸存不多,幸而得到姜夫人垂怜相救,带我回了姜家。”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权倾好奇的问,她很好奇面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如何活下来的。
珩芙缓缓叙来,“皇叔是突然叛变,皇家军队又镇守边疆,事发突然,杀的父皇母后措手不及,种种原因才导致他叛变成功,可父皇是个好帝王,深的臣心与民心,拥护者不少。”
“所以南盛帝才一直不肯放下对你的搜查追杀,”权倾说了出来。
“嗯,”珩芙道,“我得到暂时的安身之后,父皇和母后留给我的心腹便在京城经商,我们开始巩固发展自己的势力。”
她又道,“等到我们安稳下来,梁叔才想方设法,费尽心思和南国母后的母族,以及父皇的心腹取得联系。”
珩芙想起这些年吃的苦,心里一阵患得患失,“而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联系着,随时注意着皇叔的动静,梁叔得到消息后,会通过入宫进贡葡萄告知于我。”
“的确不易,”权倾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还好,”珩芙不在意的笑笑,“做影卫的时候,吃了许多身体上的苦,训练很残忍,可有阿禾在,心里有信念支撑,我便觉得还好了。”
权倾沉默了,她是深知做影卫有多痛苦的。
如她成为皇家第一暗卫,所受之苦,非人可想象的。
珩芙脸色变得难看,“至于入宫后,除了每天面对君朝这个恶心又难缠的人,并无其它不适。”
权倾忍俊不禁。
她是真看出来了,珩芙是打心眼里厌恶君朝。
只是可怜了她的好陛下哦,第一次爱一个人,便是以失败结尾。
珩芙说完后,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权倾。”
“没了,”权倾撑撑懒腰,她看向一旁的易书,“城白,难得秋猎清闲,既然出来骑马了,不如好好享受一番。”
“阿冶是想比赛吗?”易书看出了权倾的小心思。
权倾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若城白也。”
她转头问珩芙,“尊夫人,怕吗?不怕我可要加快速度了。”
“你尽管骑,不会怕的,”珩芙笑回。
直到这一刻,她心里一直积压着的大石头才稳稳落下来。
她的心里才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她才可以真真正正看一看这些年来面目全非的自己。
“既然不怕,那尊夫人可抱好了,”权倾已经握紧了缰绳。
珩芙不言,却听话的环上了权倾的细腰。
权倾偏头朝易书道,“城白,那便看看我们谁先到前面那棵歪脖子大树。”
“好,一言为定,”易书笑笑。
狂野的秋风呼啸着,耳畔是呼呼的声响。
快到歪脖子大树时,三人同时注意到树后有异样。
互相对视一眼,打起精神,兵分两路,左右包抄到树后。
权倾和易书双双将手放在了腰间,蓄势待发,绕到树后定眼一看,那鬼鬼祟祟之人竟然是苏涟。
苏涟拉住马,不满的嘟着嘴,“你们三个怎么回事,来的这么慢,本宫都等累了。”
权倾放下防备,放松了坐姿,“臣倒是想问问贤妃娘娘,偷偷摸摸躲这树后干嘛?”
“什么偷偷摸摸,”苏涟秀气的眉毛一拧,“本宫不是在这等着你们吗,若是我们高贵的尊夫人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珩芙,“……”
这人真幼稚。
权倾放下警惕,和苏涟说笑,“贤妃娘娘所言不错,我与易书的身家性命可是拴在二位娘娘身上。”
苏涟白了她一眼,“本宫想去里面看看,这外面的猎物太少了,就射了点兔子山鸡。”
“娘娘三思,里面危险,”权倾道,“臣与易书武功不济,恐难面对危机。”
易书也在一旁附和,“贤妃娘娘,权掌教所言有理,我们四人恐无应对之能。”
苏涟嘴一撇,泄气了,“照你们这么说,本宫该回营帐了?”
“娘娘,”易书道,“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若是回去晚了,陛下该忧心了。”
权倾添油加醋,“是啊娘娘,陛下可是担心您呢。”
“担心本宫,”苏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怕是担心那一言不发的姜美人。”
珩芙“嘶”了一声,“贤妃,若我说我累了,想回去了,贤妃会如何做。”
“回去吧,”苏涟没有丝毫犹豫,驾着马儿来到权倾三人面前。
她仔细想想,珩芙是她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事,她吃不了兜着走,至于狩猎,等下次也可以。
权倾和易书调转马头,跟着苏涟身后。
她朝珩芙低语,“尊夫人好面子。”
珩芙笑回,“权掌教说笑了,是你那好陛下的面子大,我不过是沾了光。”
权倾冷笑,“尊夫人这张嘴,当真是不饶人。”
珩芙低笑起来,沉沉的笑声钻入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苏涟走前头,权倾三人跟在后头。
不快不慢骑马漫步在树林里,静谧中透露着一丝诡异,消沉的秋风中混杂着腐败的落叶,林间的气息弥漫着危险的味道,四周只有鸟雀时不时振翅高飞的响动。
权倾三人都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三人眼波流转,互相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权倾和易书加快了马速,一左一右围住苏涟。
苏涟疑惑的看着他二人,“你们两个这是做甚?”
“娘娘,此处有危险,我们需得尽快离开,”易书压低声音。
苏涟脸色一变,“你是说有刺客。”
“嗯,”易书没否认。
苏涟咬牙,“天子面前也敢作乱,这些歹人未免太胆大包天。”
“娘娘说的哪里话,”权倾道,“都是歹人了,在作乱了,还谈何讲礼。”
权倾话糙理不糙,可此情此景下,此话未免扎耳。
苏涟白了她一眼,“权掌教不会说话就闭嘴,哪像易掌教,温文尔雅。”
权倾笑而不语,待会有她苦头吃的。
珩芙也在悄悄观察四周,随机应变。
易书冷眼感受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憋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他道,“诸位,先停下口舌之争。”
三脸一翻,“……”
就在这时,林间的风变了,急促了。
一片树叶慢悠悠的飘落,四周的景象在绿叶下虚幻而飘渺……
权倾他们聚精会神,做好战斗准备。
树叶簌簌而下,危急急剧上涌。
一片绿叶被剑尖刺穿,剑气自剑尖溢开。
一眨眼的功夫,四面八方涌上来了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拿利剑,眼露凶煞。
权倾三人不动声色,而苏涟则是傻了眼。
她不由的一叫,“怎么回事,皇家秋猎区还有刺客,反了天了。”
“娘娘,刺客是不挑时候的,”权倾在一旁好言提醒,“不过数十个人,若是武功高强,偷混进来不是难事。”
“呵,”苏涟呆滞了,她傻乎乎的盯着权倾,“本宫知道,无需你多言。”
她拉紧缰绳,马儿仰天嘶鸣,“你们退至本宫身后,本宫到底会点骑射之术快将求救烟花放了,本宫会拼死撑住的。”
权倾三人大惊失色,惊喜不已,今日苏涟所为,倒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权倾将烟花从怀里掏出来交给珩芙,“尊夫人,劳烦了。”
“好,”珩芙接过烟花就准备放。
而这次的刺客不同于寻常,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提剑迎来。
苏涟正准备冲上去迎敌,却被权倾按住肩膀。
她狐疑的看着权倾,叫道,“权倾你干嘛,快放手。”
与此同时,珩芙放响了烟花。
原本绚丽多彩,本该在夜晚绽放的烟花,失去了璀璨的火花,平平无奇在白天爆开。
黑衣人见权倾她们放了烟花,更加心急,二话不说就挥剑刺来。
易书已经抽出马上别着的佩剑,上前迎敌。
苏涟看着心急如焚,又要冲上去,再次被权倾拦下。
这次,她恼羞成怒,吼了出来,“权倾,你到底要干嘛。”
“娘娘别轻举易动,”权倾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只需要像尊夫人一般,安安静静就好。”
苏涟不明所以,没好气的回,“本宫不似她,冷血无情,倒是你权倾,意欲何为。”
权倾笑了笑,一脸纯真,她笑眯眯的问苏涟,“贤妃娘娘,你当真单纯到,以为臣和易书爬到今日的地位,会是个绣花枕头吗!”
她在笑,可笑的人毛骨悚然。
苏涟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权倾拔出马上的佩剑,与周遭的黑衣人搏斗起来。
她以苏涟为中心,将她保护的很好。
苏涟在一旁看的下巴都离家出走了。
没人告诉过她权倾和易书的武功如此强劲,外界不是传闻会点三脚猫功夫吗?
苏涟泄气了,原来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是她。
就在她愣神时,易书已经杀出一条血路,而眼见刺客越来越多,久战必衰。
这时,易书骑马回头,高尾束发,蓝衣染血,剑身滴血,鲜活的少年大喊,“阿冶,带着尊夫人和贤妃娘娘先行离开。”
他剑尖指的地方,是他杀出来的血路,地上躺着的尸体脖子上正冒着汩汩热血。
血混进泥土里,浸泡着,马蹄踩在血土上,似踩在一块块血豆腐上。
权倾和易书的马并驾,她将一根绳子扔到苏涟手上,道,“娘娘,将绳子拴到腰上,臣带您杀出去。”
“嗯,好,”苏涟听话的快速将绳子拴好,她的马儿和权倾的马儿挨在一起。
易书道,“我替你们开路。”
“辛苦你了,城白,”权倾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易书只是微微一笑。
那一笑,似皑皑雪山盛开的无暇雪花,圣洁光辉。
权倾心里一暖。
这时蜂拥而上的黑衣人们气势汹汹袭来。
易书便驾马挡在血路前面,抵挡着前来的黑衣人。
权倾握紧缰绳,一抽鞭子,马儿嘶鸣,半腾空。而后势如破竹,不可抵挡,“轰”的冲出重围,连带着苏涟的马,一同飞奔。
苏涟感受到马儿奔驰的风,比她往日更为猛烈,刮在脸上,似刀割。
权倾一刻不停,策马奔腾。
在出了重围那一刻,她蓦然回首,看见了浴血奋战的少年郎。
他的脸上沾染了几滴鲜红的血珠子,使他少了几分清冷文雅,多了几丝妖艳蛊惑。
易书的凤眼里凝聚的是对生的势在必得。
他永远意气风发,永远自信满满。
这样的他才是易书,是让权倾心动的易书。
他是易书,是日日夜夜占据她心头的易书,是将危险留给自己,将安全留给她的易书,是会徒手变花,逗她欢心的易书……
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易书啊!
权倾忍住内心不断翻滚的情绪,忍下所有,策马扬鞭,带着珩芙和苏涟离开。
珩芙发觉了权倾的隐忍,她环腰的手臂用力了,她让权倾直接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她靠在权倾后背上,“权倾,不要怕,你男人会没事的,他会平安归来。”
“我知道,”呼啸的风将权倾的话语吹散开,“从小到大,我都相信他,至始至终。”
权倾没有迟疑,挥鞭的力度加大,马儿奔驰的速度加快。
很快就将身后的一切甩出天边,消失在血色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