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芙说到这,便是长长一阵的沉默,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飘渺,望着奔驰而过时林间的树影,她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记忆中的姜禾永远对她笑眼相待,温柔似水……
珩芙被风一吹,眼眶和脸颊都是冰凉的。
权倾听了她所说的一切,大抵已经明白了所有。
她轻轻的问,“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珩芙道,“我没什么想做的,找出真凶,为阿禾报仇后,我便要回南国了,那还有事等着我去做。”
“那你查到了些什么,”权倾问,“有没有一点线索。”
“我只查出那是少门的人,是有人买凶杀人,而买主是谁,尚未可知,”珩芙语气低落。
“少门,江湖第二杀手门派,”权倾道,“毫无疑问,买凶杀人的是朝廷官员。”
“嗯,”珩芙的手发力,指节青白,“这三年来,我利用宫里的消息,和姜随互传了许多,也巩固了我自己的势力。”
“公主是会过日子的人,精打细算,”权倾意味不明,“只是你可想清楚了,陛下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他放任你在身边,就可知你对他绝不一般。”
“君朝,”珩芙一声冷笑,“他说他爱我,可我只觉得恶心,他可曾想过九泉之下的阿禾,我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烂君子。”
若不是她张口闭口骂的是自家主子,权倾都想替她拍手叫好。
权倾摸摸鼻子,“陛下这事做的的确不厚道,可对你倒是真情实意。”
“真情实意,”珩芙自嘲,“这玩意最是害人,我不需要也不会有。”
“但愿如此,”权倾没点破,“这人世间,称心如意的事太少了。”
“权倾,”珩芙叫她,“你找我不会就为了听我说这些废话吧……”
“尊夫人聪明,”权倾为了安全,还是唤回她尊夫人,“你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我与你立场不同,可唯一一点,有相同利益,便是为姜禾报仇。”
“你想说什么,”珩芙拉紧了权倾腰上的衣服。
权倾看了一眼,无所谓,“你要知道,你现在顶替的是姜禾的身份,是北国皇帝的妃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要如何脱身回南国,既不让陛下恼羞成怒,又不丢南国祝容公主尊贵身份的脸。”
她往后看了珩芙一眼。
珩芙面容阴郁。
权倾又道,“何况刺杀朝廷大臣,这不是小事,你如何脱罪?再加上你是妃子,陛下宠爱你,人尽皆知,又该如何脱去姜禾的身份,拿回祝容公主的身份。”
她等着珩芙的反应和后话,只有珩芙的想法让她满意,她才会考虑珩芙这个人留不留得。
良久的沉默让四周的雀鸟争鸣显得诡异突兀。
易书始终一言不发,聚精会神跟在她二人旁边,为她们注意着风吹草动。
权倾等不耐烦了,她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却看见易书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权倾这才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权倾打趣,“怎么,尊夫人,一个回答需要想那么久。”
珩芙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后道,“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想清楚怎么回答我了吗?”权倾笑问。
珩芙平静的望着权倾清瘦的后背,“权倾,我需要你的帮助。”
“尊夫人好大的口气和面子,你说说我凭什么帮你,”权倾听笑了。
珩芙也笑了,是小孩子捉弄的调皮,“权倾,你会帮我的,你知道姜随喜欢我,也知道陛下喜欢我,你既怕姜随受我的牵连,又怕陛下贪恋我的美色而误国误事。”
她凑到权倾耳畔,以极低的嗓音道,“权倾,你怕的太多了。”
权倾面无表情握紧了缰绳,她的眼里凝聚了一团死气。
珩芙又在她耳畔笑语,“不过权倾,你不必害怕,我的心从来不在这里,我只想为阿禾报仇后回到南国。”
“所以呢,你想我为你做什么,说出来便是,我不喜拐弯抹角的人,”权倾淡淡的回。
“那好,”珩芙忽而一笑,“权倾,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尴尬,作为帝王的女人,干涉不了朝政的事,所以调查一事才一直耽搁不前,而你不一样,位高权重,所以我想你帮我一同调查买凶的人。”
“这你无须操心,没有你,为了姜随我也会出手,”权倾淡道,“说吧,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姜随”二字回荡在珩芙心头。
那人,是她的可望不可及……
珩芙掩藏住落寞,“除了阿禾的事,我唯一难的便是以阿禾的身份脱身北国,我需要在众目睽睽下,让人信服姜禾已死,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回南国,以祝容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想假死脱身,”权倾道,“你觉得瞒得过陛下吗?”
“他不信也由不了他,”珩芙环上权倾的腰,紧贴着她柔软的腰肢,“权倾,我相信你会帮我的,因为你也怕我留在北国,身份暴露的那一天,会君朝带来不便。”
权倾一只手覆盖在珩芙的手上,她皮笑肉不笑,“你果然让我大出所望,惊喜不已。”
“过奖了,权掌教,”珩芙淡笑。
权倾偏了偏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是呀,权掌教,”珩芙松开权倾,坐直身体。
权倾后背一凉,若有所思,“还有一点,我想问问你。”
“你说,”珩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