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打了个手势,气势昂扬骑马前行。
姜随等人紧随其后。
朱鱼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
此刻,她信易书所言,明他所喜,权倾,的确不是俗人。
此间配,与之最般配。
月光阴森瘆人,但还算明亮,手中微弱的火把,照亮着人艰难前行的路。
姜随问,“阿倾姐,今日的刺客你心里有没有猜想的人。”
“看样子是江湖杀手,”权倾舔了一下干燥的嘴皮,裂开带来的腥味充斥口腔,“就是不知是哪个门派。”
“最近这些江湖人够清闲的,”姜随嘲讽,“三天两头来京城。”
“呵,”权倾玩笑道,“或许是这京城风水好,养人。”
她又打趣姜随,“要不怎么把你养的细皮嫩肉。”
“滚吧,阿倾姐,”姜随回嘴,“这京城,有谁嫩的过你,你可是京城一枝花,招招要人命。”
权倾听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幽幽的月光一泻而下,周遭寂静,只有权倾他们窸窸窣窣的行路声。
不知不觉到了山崖边,权倾和姜随下马。
她指着悬崖,“就是这,根据一切踪迹来说,我怀疑是城白为了躲避追踪,假意跳崖,埋藏在这,待人走后,又爬上崖来。”
“或许是,”姜随蹲下身子,往下看了看。
平滑的痕迹的确像有人躲在这。这崖往外支出了一点,若不特意往下看,人若是瘦,倒也是个掩藏的好地方。
权倾“嗯”了一声,“所以我打算去山崖下面看看。”
“那我们立刻出发,”姜随站起身来,“那些人没有见到小书哥,怕是不会轻易放弃,或许也去到了山崖之下。”
“正有此意,”权倾又翻身上马。
她调转马头,扬扬手,“随本教去山崖之下搜查。”
“是,掌教。”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朝着山崖下出发。
路上凄清,偶尔会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姜随稍微有了一点慰籍,“看样子小书哥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的确,”权倾也扬了一抹笑,只要有他的踪迹就好。
众人没走一会儿,忽然发现草丛里似乎藏了东西,有一截黑色露了出来。
权倾挥手让人停下,她骑马下去,拔剑一挑,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景。
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死人。
权倾道,“把他拖出来。”
“是。”
有俩人下马把人拉出来,众人晃一晃火把,死的是一个黑衣人。
权倾翻下马,走到尸体面前,冷冷的看了一眼。
姜随也下马来到权倾面前,他问,“这就是那伙人。”
“嗯,”权倾道,“看来是他们分开搜查城白,他落了单,被城白反杀了。”
“应该是的,”姜随蹲下身子,看了看黑衣人的打扮,“对了,阿倾姐不是拉了些尸体回去嘛,到时候让暄妍好好检查一番。”
“嗯,”权倾见姜随兴趣颇丰的看着黑衣人,笑问,“怎么含情脉脉的,难不成想亲上一口。”
“阿倾姐,”姜随幽怨的回头瞪着权倾,“你这张嘴是真的能气死人。”
“难不成不是,那你是什么意思,”权倾也蹲下来,挨着姜随。
姜随又站起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好不好。”
“你能看出来什么,”权倾云淡风轻的说,“要看也是我。”
她也站起来,“看这人还没有死多久,城白可能就在这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好,”姜随往草丛后看了一眼,“这会不会是小书哥留给我们的线索。”
“八成是,”权倾手指搭在唇瓣上,做思考状,“城白心思细腻,他相信我一定会来找他,这应该是故意露出来的。”
“是是是,”姜随一路上瞻前顾后,就是深知权倾的脾性。
他知道在没得到确切信息之前,她是绝不会放松下来的,而是暗自提心吊胆。
姜随道,“依我看,还是一起行动好。”
“不一起行动你是嫌自己命长,想落单被杀,”权倾毫不客气的嗤笑姜随。
姜随白了她一眼,嘀咕,“我就不该自讨苦吃心疼你。”
权倾听见了他的嘀咕,心里暖呼呼的,但面上不显,依然冷着一张脸。
她加大了音量,“先在这附近找找,若有异样,大声叫人。”
“是。”
权倾和姜随走在一起,他们穿过草丛。
夜深人静,露水成珠,只有一把把太阳似的火把在林间晃来晃去。
没走几步,又看见一截熟悉的东西,被黑色衣服包裹着。
权倾和姜随目光对视,二人没犹豫,走了过去。
这时,有人的声音从草丛里响起。
“大人,这有个死人。”
姜随替权倾回答,“行,所有人聚过去。”
权倾用剑拔开草堆,里面的死人露出来。
一剑封喉,脖子有个血洞,在月光照耀下,显得阴森恐怖。
姜随问,“阿倾姐,对方有多少人,够死吗?”
“不用担心,”权倾提剑,眼也不眨一下,一剑捅在那人大腿上,鲜血喷涌,“还有几个没死。”
她漠然的看了尸体一眼,似乎在泄气。
权倾转过身,心里又喜又忧,她敢确信易书还活着,可刺客头子还活着,剩下那几个显然本领高强。
她道,“先去会合。”
“好,”姜随临走前,一脚踩在了尸体手背上,他无察觉,往前走。
众人聚集在一起,火把的威力顿时一大。
权倾看了一眼尸体的脸,“这是第三具尸体了,说明城白在这发生过打斗,可搜查了一圈并无发现,或许他已经离开了此地。”
“那接着朝山崖下去,”姜随提出意见。
“可以,”权倾道,“所有人,骑上自己的马,跟着本教一同去山崖之下。”
“是,掌教。”
众人又翻身上马。
权倾一夹马肚子,马便行驶起来。
夜风呼呼叫唤不停,月牙儿时时被乌云掩盖,时时露出尖尖角。
一行人安静无声的骑马前行。
姜随敏锐的感受到权倾的心情又烦躁了。
他微微叹气,加快马速,来到她旁边,扯下马上挂着的水壶,递给她,“喝口水,润润唇,嘴巴都裂开了。”
权倾嘶了一口气,果然嘴皮上传来微乎其微的刺痛,她的手指搭在唇瓣上,“都忘了该喝水了。”
她接过水壶,仰头猛灌,像是发泄,喝的自己打呛才停下。
权倾猛烈的咳嗽着,咳的肺都在撕裂,眼泪都呛出来了,眼眶湿润。
姜随连忙为她顺背,又是担心,又是责备,“阿倾姐,你正常点,喝水都不会了,对你关心的无微不至那个人现在不在,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权倾偏过头,眼里还有些湿漉漉的雾气,月色倾泄下,美的难以言说。
她自嘲一笑,“小随,你看我笑话呢。”
“没有,”姜随憋了一肚子的气漏气了,他气馁的放低了态度,软和了语气,“我只是心疼你,仅此而已。”
“好,我知道了,”权倾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方才是我心急了,对你语气不好,希望得到你的见谅。”
她语气真诚,看着姜随。
姜随别扭的别过头,“行了阿倾姐,我还不知道你,跟我客气什么,眼下找人要紧。”
“好好好,你说得对,”权倾笑着回。
众人又马不停蹄朝在山崖下赶。
这块的地越发陡峭难行,赶路速度降了下来,等到越过这块难行地,速度才又提上去。
一路上的气氛是压抑的沉默,权倾的心里翻来覆去的变化,这一路走来,就再也没发现任何痕迹了,无论是易书的,还是黑衣人的。
姜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阿倾姐,或许我们走错了呢?”
“不会,”权倾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易书他一定是朝这走的。”
“看见什么了,那么确定,”姜随四处看了看。
权倾手指着旁边的大树,“你看看那棵树有什么不同。”
姜随眯起了眼,足足盯了好一会儿,才道,“一道划痕,按照持剑人走的方向,就是我们走的方向。”
“嗯,不错,”权倾点点头,她意外的看着姜随,“你小子眼睛好了不少啊。”
“阿倾姐,”姜随无言以对。
权倾的低笑声在静谧的夜晚传开。
众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块平地上。
平地两面是葱葱郁郁的树木,在夜色下,张牙舞爪的叫嚣着,挥舞着胳膊。
权倾叫停众人。
长期以来的暗卫生活,让她嗅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寻常味道,是危险的气息。
众人不明所以,疑惑不解的看着权倾。
姜随知道权倾的想法,“有人。”
“嗯,”权倾道,“就在暗处。”
“或许是漏网之鱼,”姜随屏住呼吸,“他们是埋伏在这的。”
权倾点点头,“众人听我指令,拔出你们的剑,对准敌人来的方向,随时准备战斗。”
“是,掌教。”
一把把寒气闪烁的利剑在月光下剑身发亮。
权倾和姜随也拔出剑,扫视着周围。
她喊道,“阁下不必躲躲藏藏,何不出来一战。”
话音落下,毫无动静。
就在身后的将士松一口气时,林间有一把把飞刀袭来。
权倾和姜随灵活躲过,有不幸的将士中了飞刀,倒地不起。
她看着这飞刀,不由想起了珩芙说的话。
姜禾之死,死于飞刀藏毒。
权倾头皮发麻,她的心里不由浮上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此次刺杀之人,或许和三年前的刺客出自同一批江湖杀手。
权倾眸中杀意四起,那人好大的胆子,三番两次刺杀“姜禾,”目的何在。
她急忙偏头,紧张的看着姜随。
她怕他发疯,可见他只是拳头紧握,一言不发,又是心疼了。
权倾轻轻的问,“小随,你……”
“是他们,阿倾姐”姜随呼吸急促,他在隐忍着,“我要杀了他们。”
“好好好,我与你一同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权倾边回边用剑甩开暗器投喂。
她和姜随的马挨在一起,把后背留给了对方,抵挡着攻击。
权倾道,“她说过,飞刀只有十把,照情形来看,这里只有几个人,并且暗器所剩无几。”
“嗯,”姜随已经红了眼眶。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他善良敬爱的阿姐穷追不舍。
期间,权倾的人又有几个倒下。
没过一会儿,暗器风波停下,好一会儿功夫都毫无动静,四周一片死寂。
权倾道,“活着的,拿好你们的剑,对方已经没有飞刀了,现在是硬碰硬,拼家伙靠本领的时候了。”
“是,掌教。”
姜随擦了擦剑,他低着头,淡淡道,“阿倾姐何必浪费口舌,都杀了便好。”
“小随说的对,”权倾一笑,堪比豺狼虎豹。
黑衣人们起了冷汗,听着权倾二人笑嘻嘻讨论着自己的生死。
姜随擦好剑,便抬起头看着那几个黑衣人,眼里满是对生命的藐视。
他道,“阿倾姐若是懒得动手,我不介意代劳之。”
权倾笑而不语,她知道姜随心里最深处真正的想法。
她没有制止,只道,“那便辛苦你了,好小随。”
“谈何辛苦,”姜随的剑指着黑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寒气,“我,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权倾往后退了几步,给姜随动手的地方。
姜随把玩着手里的剑,冷漠的看着眼前那几个黑衣人。
他的目光冷淡,如同在看一具具尸体。
黑衣人们强装不屑,眼神胡乱瞥。
姜随勾唇一笑,冷意肆掠开。
他的剑很准,力道很足,招招致命,却不会立马要人命。
他要他们血流不止,血流而尽,痛苦而死,要他们死前不停回忆着从前所做之事,崩溃而死。
黑衣人们散乱的倒地不起,一个个都抽搐起来,口吐鲜血,呛了自己一脸血。
毫无疑问,每一个都是死不瞑目,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权倾他们处理好黑衣人,便向山崖下继续出发。
而易书这边,他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暂时找了个山洞稍作歇息。
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神经紧绷,黑衣人随时会出现。
易书甚至没有生火,山洞阴冷而潮湿,他身上的伤在发烫,灼烧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他一路上时不时反杀两个落单的黑衣人,根据他判断,剩余的黑衣人大概还有五六个,而这几个,是里面武功最为高强难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