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大人说的不错,”苏遮站了起来,“此事便劳烦两位大人了,下官也会暗中调查,若有消息,定会告知二位大人。”
他弯腰拱手,“下官叨扰多时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好,”易书点点头,“苏大人慢走,我便不送了。”
苏遮道,“易大人言重了,”他又朝权倾行礼,“权大人,下官告辞。”
权倾点点头。
而后苏遮便离开了。
权倾看着苏遮的背影若有所思,易书则是替她把茶水续上。
苏遮刚出大门,就碰上了刚刚回来的姜随。
他一眼看出了姜随的不对劲,以及眼里透露出来的憔悴疲惫。
苏遮走过去,关心一问,“姜小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苏大人,”姜随抬头看了他一眼,回回礼,并不意外他的到来,“这两日没休息好,多谢苏大人关心。”
“小公子客气了,”苏遮淡淡一笑,“可是忧心少门一事,还是身体要紧,要多注意休息。”
“好,”姜随点点头,“苏大人也是,多加休息,注意身体。”
“嗯,”苏遮道,“本官出来也有多时了,便先回去了。”
“苏大人慢走,”姜随目送他离开。
姜随进去的时候,权倾正在和易书有说有笑。
他走了过去,自觉坐下。
权倾挑眉,“事情问好了。”
“没有,没有问,”姜随给自己倒了杯茶。
权倾气笑了,“那你回去找姜相干嘛了,叙旧?”
“不是,”姜随淡淡地回。
易书察觉了姜随的不对劲,关心的问,“北亭,发生什么事了,有事就和我还有你阿倾姐说。”
“你出事了?”权倾眉毛一拧,“被欺负了。”
姜随见权倾因为自己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心里一暖,柔和了语气,“你们不用担心,左右我死不了。”
权倾,“……”
易书噎住。
姜随又问,“阿倾姐,阿芙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查出了些什么。”
“这个倒是提过,”权倾没隐瞒,“她说她只查到了是少门所为,猜测是背后有大臣买凶杀人,让我助她一臂之力,查出幕后真凶。”
姜随了然的点点头,“那阿倾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他没想到有姜正的阻拦,珩芙还能查到少门。
到底是他低估了她的决心。
权倾道,“先前我也是这般认为的,以为是有大臣暗中插手,图谋不轨,可随着事情的深入,以及越来越多的线索,还有萧圣的话,让我觉得此事和朝中大臣无关,仅仅关乎于一个少门。”
姜随不自然的握紧了茶杯,“小书哥,你也是吗?”
“阿冶和我想的一样,”易书道,“萧阁主说过,少门这三年的刺杀任务都是针对姜相,所以我怀疑是姜相和少门门主发生过什么纠葛,才一直让其怀恨在心,蓄意谋杀。”
姜随心落入谷底,如今所有的证据和猜测都指向了姜正,让他不得不坚信自己的想法。
易书拍了拍姜随冷冰冰的手,意外的蹙眉,“北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倾姐,小书哥,”姜随眸子里满是痛苦,他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二人,艰难的开口,“你们猜测的不错,的确是我祖父惹下的债。”
“小随,”权倾失声,不知如何安慰。
姜随又苦笑着说,“可若真是如此简单,我也不必烦恼至此,而是事实是祖父早在三年前就知道杀害阿姐的凶手是谁。”
他猛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在被撕扯着,“可他为了荣耀利益,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将阿芙哄骗进宫,让她在宫里活生生待了三年。”
姜随语调变得尖锐,“他不为阿姐报仇,而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家族利益……”
他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
权倾心疼的站起来,绕到他背后,为他拍背顺气,“小随,你不要气,还有我们不是吗,既然查出了凶手,无论结果,我们也会为你阿姐报仇不是吗。”
她放软了嗓音,“既然姜相与你不是一条心,而你对他有所尊敬便可,至于尊夫人那,找机会我会将真相告诉她。”
姜随的情绪安稳了一点,不再大幅度起伏。
易书也趁此机会,“眼下我们该抓紧找出少门的踪迹,中秋晚宴在即,我怕少门会暗中动手,袭击尊夫人。”
“此言有理,”权倾又忽而眼神一亮,“或许我知道少门对尊夫人穷追不舍的原因了。”
“阿冶猜的和我一样吗?”易书执杯。
“城白猜的什么,说来听听,”权倾和姜随都看向易书。
易书道,“少门的目标很明确,一直以来都是姜相和尊夫人,以此来看,说明姜相和少门门主之间的纠葛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或许是因为姜相而死,少门门主才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去。”
“城白说的有理,”权倾的手撑在姜随肩膀上,“他倒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不波及姜家其他人,这少门门主或许有一个妹妹,所以他的目标才会锁定尊夫人。”
“大概是这样的,具体的就只有姜相和那门主才知道了,”易书回。
权倾噗呲一笑,侧着身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打趣姜随,“唉,只可惜某人无功而返啊。”
“对不起阿倾姐,是我没用了,我当时问了他,他说他知道少门,我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所有的悲愤涌上来,我一气之下,就忘了问这事。”
易书好笑的瞪了权倾一眼,似乎在责问她好端端又勾起姜随的伤心事干嘛。
权倾无辜的两手一摊,嘟着嘴反倒把易书逗笑了。
她又拍拍姜随的背,“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让暄妍还有抚梦楼的人去查查便好,你啊不要愧疚了,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倾姐~”姜随幽怨的叫了一声。
好的是她,坏的也是她,让人哭笑不得的还是她。
权倾单手撑着额头,“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做点正事,这少门门主留不得,至于少门,且可看看能不能收之麾下。”
“你倒是贪心,”易书端给了权倾一碟糕点。
权倾两指捏了一块起来,放入口中,香糯可口,“这是勤俭持家。”
“阿倾姐,我有一事好奇,”姜随插嘴。
“什么,说来听听,”权倾斜眼看他。
姜随道,“你凭什么认为萧圣会将少门让给你,而不是吞灭了壮大自己的势力。”
“嘶,”权倾吸了一口凉气,牙缝都在发凉,“我以为他不会让墨王难做的,毕竟我那好陛下心胸可不是太开阔。”
“阿冶,”易书加重了语气,可眼神流连中泛起一片温柔。
姜随下意识拉了拉衣服,将自己裹紧点。
他感觉冷,发自内心的恶寒。
权倾见状,敲了他脑袋一下,“没大没小。”
姜随撇嘴,回了一句,“没羞没臊。”
权倾两眼一瞪,又是照着姜随下去一爪子。
姜随“哎呦”一声,抱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权倾。
易书被他二人幼稚无聊的行为弄的哭笑不得,只得以茶掩盖笑意。
就在此时,有小厮来通报,“大人,姜宰相来了。”
权倾三人都有轻微的诧异闪过。
她点点头,“请人进来。”
“是,大人。”
权倾三人互相看看,都在心里默默揣测姜正来次的目的。
没过一会儿,姜正来了。
权倾连忙招呼人坐下,姜正倒也不客气,挨着姜随便坐下了。
姜随下意识身体一僵,他执拗的不去看姜正,紧绷着身子目视前方。
权倾替姜正倒了一杯清茶,“姜相,请用茶。”
姜正双手接过,微微点头,“小随这孩子回来找我,说要问点事,可事也没问,就急急忙忙走了,老夫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
权倾瘪着嘴,好笑的看着咬牙切齿的姜随,想必他心里气急了。
她莹莹一笑,“做长辈的,总是多加担待。”
姜正笑了笑,“既然他来问了,想知道,老夫也不便再隐瞒了。”
权倾挑眉,易书也看过来。
姜正喝了一口茶,“茶水不错。”
“姜相喜欢便好,”权倾笑回。
姜正对权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性嗤之以鼻,“听说你们想知道少门和老夫的事。”
“姜相想说,我们也愿意听,”权倾笑嘻嘻的回。
姜正最是讨厌权倾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他道,“这少门门主,是我十几年前奉命去沙县处理瘟疫一事认识的。”
“沙县,瘟疫,”权倾呢喃了一句。
“嗯,”姜正点点头,将往事缓缓道来。
“那时我奉先帝的命,去沙县处理瘟疫爆发一事,当时的沙县可谓是人间炼狱,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除了感染的人。
而好巧不巧,那少门门主的妹妹便是其中的感染人,且是源头,最是严重,没有别的办法,必须马上将其处死火化,可那小孩子性子烈,死活不肯让人带走他妹妹,老夫没法,只好亲自动手。
于是老夫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妹妹,将其烧成了灰烬,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与他妹妹有密切接触,可现像却不明显还比其余人轻。
自他妹妹死后,他便一句话也没说过,终日默默无言,蹲坐角落,听村里人讲,他们是孤儿,自幼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妹妹因为瘟疫死了,他便也扭曲起来了。
他记恨老夫,认为是老夫故意为之,为了减少麻烦,才故意不救他妹妹,他认为别的人都能被救活,凭什么他妹妹要死。
于是在其身体恢复好后,他便消失不见了,倒是给老夫留下了一句话,他说终有一日,他要化作烈焰孤鬼回来报复老夫。”
姜正说到这,难免声音哽咽,“只是老夫也没想到,他会将注意打到阿禾身上,只是可怜了老夫的乖孙女,无辜受此牵连。”
姜随在旁边冷笑,一声冷哼,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权倾和易书又气又笑,不知如何好。
姜正面子上挂不住,瞪了姜随一眼,“权倾,易书,你们想知道的,老夫全都说了,眼下只希望你们协助老夫,找出少门,为无辜惨死的同僚报仇。”
权倾冷眼看着姜正,他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嗤笑,其中的小心思谁人不知。
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减轻自己的麻烦。
权倾笑回,“姜相放心,此事事关小随,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姜正满意的摸着胡子,站起来,“既然这样,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相请便,”权倾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姜正刚刚起身,准备走时,易书叫住他,“姜相,您老的话便说完了吗?”
他的脚步顿住,回头一看,权倾和易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姜正硬着头皮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应该是您还有什么没说呢,姜相,”权倾笑意晕染,“毕竟是您有求于我们。”
易书也附和着说,“姜相,您不妨将话说明白,我们也不是不会帮您,您到底是借我们这把刀替自己除去祸患。”
姜随亦是诧异的看着姜正,他方才也听出了姜正的避重就轻。
姜正被三人直白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嘴硬着问,“老夫要说的方才就说了,不知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还想知道什么,”权倾笑出了声,几分讥讽,“姜相,你莫要忘了,我们并未交情,不过看在姜随面子上,才出手相助,若您再三搪塞,也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易书将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他动了动手指,淡笑,“姜相,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诚心合作,也请您和盘托出。”
他眸光浅淡,一双凤眼里毫无笑意,“您只说与少门门主是因为瘟疫一事,可在下有一疑惑,您是奉命除疫,而据我所知,少门门主这三年来可是残害了好几个您的人。”
姜正闻言,胡子颤抖,他又倒回来坐下,“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易书先替姜正把茶水续上,才缓缓往下接着说,“可姜相,您莫要忘了,若你真是奉命行事,少门的人蓄意报复,找上门来,你怎会一直忍气吞声,甚至连尊夫人遇刺,也是绝口不提少门一事,所以您隐瞒了什么,就只有您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