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权倾就拉着易书走了,只留姜随一个人在那。
他迷茫的看着茶面,心里有波澜浮动,而后又全部化为一声叹息,掩藏在风里飘散。
姜随坐在那,忽然想起了六年前,他不顾姜正的暴怒,执意投靠在权倾门下,做她的幕僚。
那时秋高气爽,他听了珩芙的话,开始认真思考姜正所为,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而思考。
最终姜随决定跟随权倾。
彼时权倾的名声甚至不如现在好,六年前她有先帝撑腰,表面上肆意妄为,权欲熏心,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大奸臣。
姜随为了成为权倾的幕僚,吃了不少苦头,他是姜家人,难免会被怀疑是居心叵测。
他一直在权府上下忙活了好几日,直到那一日,权倾回府时,姜随正在扫地。
权倾原本是背着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突然倒退回来,到姜随旁边停下。
姜随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衣摆,缓缓抬头,有两分惊喜交杂在其中。
权倾只是问,“来了几日了。”
姜随握紧了扫把,他低声回,“回大人,今是第七日了。”
“倒是有几分耐心,”权倾玩味一笑,“姜小公子,你比我想象中能吃苦。”
“大人意料之外的事还有许多,”姜随淡淡地回。
“呵,是吗,”权倾不屑的冷笑,“姜小公子,你可知道,做我的人十有九死。”
“姜随知道,”他定眼一回,心里的把握大了两分。
兴趣与好奇是动摇的开始,姜随深知其道。
权倾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郎,姜家小公子,自幼有神童之称呼,她从前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若真为自己所用,无异于如虎添翼,可若居心叵测,那便是养虎为患。
她在赌,赌一场生死之局,最终她选择请君。
权倾浅浅一笑,颇有恬淡之味,可说出的话却阴森,“姜小公子,你敢杀人吗?”
她说这话时,是忽而凑到他耳畔,用极低的嗓音说的,每一个字都勾的姜随的耳朵酥麻。
他面颊泛红,耳垂染脂,语气却是铿锵有力,“敢。”
“杀过?”权倾意外的挑眉。
姜随微微摇头,又急忙补充,“没杀过,但是可以学。”
他偏头直视权倾美丽似琉璃琥珀的狐狸眼,此刻她眼里添了笑意与探究。
姜随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姜随愿意成为大人手中的暗器,为大人出谋划策,做大人的得力助手。”
“哈哈哈,”权倾大笑出声,“有意思,有意思的紧。”
她大步朝屋内走,姜随的心一沉。
这时,权倾的声音响起,“进来吧,姜小公子。”
姜随意外又喜悦的跟着权倾进去。
权倾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她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一杯清茶放在那。
她吹了一口气,茶面水波涟涟,“等着吧,要是口渴了,那有茶。”
姜随不明所以,但还是端端正正站在那,听从权倾的吩咐。
期间,权倾并未看姜随,而是安心喝茶,姜随亦是闭口不言。
直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她才抬起头来,姜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两个护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进来,男子膝盖被踢,不由得扑通跪下,他的嘴被布条堵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权倾。
权倾看笑了,她放下茶盏,漫不经心撩撩青丝,走到姜随旁边。
她红唇轻启,只说了一句话,“杀了他,敢吗,或者说能不能做到。”
姜随看着权倾不容作假的眼神,心一横,点点头,“敢,也能。”
权倾微微一笑。
却又听见姜随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姜随希望大人可以告知我他是谁,又是因何而杀。”
权倾眼神里闪烁着惊喜,“姜小公子,没想到你还颇有原则。”
她莹莹一笑,“你放心,我权倾绝不会让你滥杀无辜,至于你眼前人,乃是西国刺客。”
权倾笑看姜随,“眼下,你看他该不该杀。”
“该杀,”姜随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好,那你便当着本教的面杀了他,”权倾冷声道,“他死了,你便可以留下。”
姜随眼皮一跳,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权倾。
权倾则是拔出一旁护卫的佩剑,随意扔在地上,“能做到吗?”
“能,”姜随语音一紧,他弯下腰,伸手捡起剑,握在手里,反复的看。
权倾又坐了回去,依旧是翘着二郎腿,冷眼看戏,“既然能,就动手。”
“好,”姜随不再有犹豫,他把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轻轻摩擦着。
男子的心弦被提起,心里防线因为姜随的动作而慢慢崩塌。
权倾也注意了姜随这一行为,撑着下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随猛地握紧了剑,猝不及防地将男子一剑封喉,速度之快,让人大惊失色。
顿时只见血流如注,男子抽搐着倒地不起。
而后姜随反手握剑,朝权倾弯腰拱手,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