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看到花万剑吐血,名唤馨儿女子惊叫出声脸色惨白,一路跑至,此时汪毓正挽着花万剑,推拿着肩背,叫花万剑顺过了气。
“可曾受伤?还是旧伤复发了?难受得紧嘛?”关心则乱,花满馨梨花带雨已是泣不成声。
“馨儿啊,你素日里在众师弟师妹面前像个铁娘子般冷酷严厉,一到我跟前就露了本性,这个毛病可得改改,否则如何能承我衣钵,叫别人看见了,你大师姐的威严可就保不住啦。”
“便是被看见了,我看万剑宗上下,谁敢拿此事取笑于我花满馨!倒是爹你,可真不知心疼自己,旧伤未愈你就敢使万剑诀奥义,可真吓坏我。”
“哪里碍事,我花万剑是何人,此些旧伤,算得什么!不过是吐了几口陈年淤血。”
“你总是无所谓,你可知道,你失踪那次,我和娘亲……”
“好啦好啦,此事莫要再提啦,知道你心疼爹,爹以后谨遵丫头所命,行事一定小心顾得周全,可否?”说着将汪毓双手牵过,拉到花满馨跟前:“来,先带你见见内门师弟,新收。”
“师弟?不是说内剑阁再不收弟子了吗?啊!是了,是他!”花满馨又是惊呼。
“嗯。”花万剑点了点头,“你这个做师姐的,以后好生照顾小师弟,他汪毓,便是我内剑阁关门弟子啦。”
花满馨抬袖擦去泪痕,一把揽过汪毓,于耳边轻声命令:“我哭一事,待日后回门你休要与任何人提起!”汪毓只顾点头,花满馨已是撤步少许,对着汪毓双掌翻上径自拜倒下去
“恩人在上,请受花满馨五体投地三叩。”
汪毓吓得一激灵,连忙前去扶起。
“徒儿,莫要动作,受了这三拜吧。”花万剑于一旁发声,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得呆立当地受了花满馨隆重三拜,只觉得身上千万蚂蚁在爬好不自在。
三叩拜过,花满馨抬起身子掸去尘土
“五年前你救我爹一命,此恩重若山岳,我无以为报,这三拜聊表感激也算不得什么,你休要有任何负担,但日后切忌以此徇情目无尊长纪律,既入我剑宗便得依循律法行事,我自在日后指点校艺之上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一言蔽之,便是一视同仁。”花万剑于一旁点头。
“此是自然,汪毓入得好人前辈门下,已是感激,当是要好好研习剑法毋荒废良机,若师姐手下留情,那汪毓倒还不情愿了。”
“实诚,实诚!”身后花万剑拍了拍汪毓敦实肩膀,眯眼而笑,甚为欣慰。
“爹回宗后,时常提起你,也是挂念得紧,他还说过,要是你学有所成日后真来寻他,他就……”
“咳咳,馨儿,口不择言了吗,自家阖门私话你也乱传,不知羞!”花万剑屈指弹向花满馨,花满馨一个侧步躲开,转头做了个鬼脸,随又对着汪毓小声对做口型:“他就认你做义子。”
“你也就在我面前是个女子形象。”花万剑摇了摇头,递还了细剑:“剑身承受不住我之剑气,已有碎裂,回去爹再给你打一柄。”
“啊,我很喜欢这柄剑上的柳叶纹的。”嘟囔着嘴,花满馨有所不满。
“你是喜欢柳叶纹,还是喜欢柳承……”
花满馨一把捂住花万剑嘴:“不许再说了!”
嬉闹间,柳剑派数人跑来,花满馨收起笑意复归严肃。
“花伯伯,可有受伤?”柳承恩位于队首,抱拳作揖满是关心神态,柳珋柳镛已是离了队跑向汪毓处,也是关心询问着伤势。
“我倒是不曾受伤,你们如何,身上可有何些异样?”
“无碍!幸得花伯伯赶来,我们才得以无恙,无外乎些皮外伤,回去静养几日也就愈了,此番鬼手门精锐尽出实在凶险,我且能将性命保下已是天佑。花伯伯仗义相救,我还是要多谢几次。”
“承恩贤侄莫要客气,我失踪期间万剑宗也全靠着你们庇佑,况且我等两派亲似一家,此类见外话休再提起了。”舒缓一口气:“想来也是后怕,幸而我正与馨儿于不远处落剑坡练剑,见到鬼手符后匆匆寻来,果真叫我撞到了这桩丑事,不曾想他卫都为了你们几个晚辈,不仅祭出鬼手符,还竟亲自出手。”
“是极,师弟下山久未归门,我与胞弟担心也出门去寻,不曾想竟见鬼手符燃放,也是吓怕得紧。”柳承恩拍了拍心口,仍心有余悸。
“满馨姐,已是能去落剑坡练剑了吗,那不是说,你已能使出万剑诀奥义了!”柳莲幕发声问道。
“哎——”花万剑长叹一口气,望向天际:“自首徒石问筠叛门,我回宗后心灰意冷也无心指导余下三位内剑阁弟子,虽说剑法可看却也不堪大用,天赋悟性离那石问筠差有十万八千里,馨儿作为我女儿,站出接过此等烂摊,实乃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呀!”花万剑闭上了眼,神情落寞:“想我花万剑成名甚早风流无数,年轻时欠的债此时终是要还了,逆子花满庭不思进取难成大器,呕心沥血养育之大徒又被野心噬了良心欺师霸门,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花伯伯何须如此悲观,子瑾师弟前日还与我提及此事,说到万剑宗派门佼首声威仍在,万剑诀剑道霸者无人可敌,便是那姓石的不识好歹杀鸡取卵自毁前程,凭着满馨,辛尘,初墨三人之悟性,料也不出几年便能各当一面,而花伯伯重又归来武艺更精,外门弟子团结一气尤胜以往,那万剑宗可不就是欣欣向荣前程大好,何要愁得?”
启开双眼,看向柳承恩,见其双目清澄神色坦诚,笑意泛起:“柳如是个老东西,样貌比不上我,剑法比不上我,老光棍一条自是媳妇也比不上我,可收徒,却是我比不上啦。”撇了撇嘴,复语:“也不尽然,我当下又收得一关门弟子,资质要胜过石问筠,心性人品更是极佳,哈哈,便是收徒,我也胜了。柳如是啊柳如是,我且处处压你一头,你羞不羞,气不气。”
柳承恩实感好笑,师父与花伯伯两位老人家,总是爱比。
“啊嚏,啊嚏!”远处大堂居间,一柳木椅上,黑发鹰喙鼻男子连打数个喷嚏:“死残花,肯定又在背后嚼我舌根!”
“花伯伯,可与满馨妹子同去我派坐坐?师父对你思念得紧,总想着再与你喝上几盅。”
“就他那滴水酒量,也敢叫我去喝酒,哼,叫他等着,改日我提上几缸好酒,让他醉死在缸里。近日,是去不了了,馨儿落剑坡练剑正当紧要,我又收得关门弟子,眼下各类事宜堆于一处,处处费心且走不得。”
柳承恩轻声应诺,随即转头喊过:“汪小兄弟!”汪毓应声,走了过来。
柳承恩对着汪毓一揖到底:“承汪小兄弟多次搭救,承恩铭记于心一生受恩,是日叫汪小兄弟被候知客掳走受多番苦楚,承恩有罪。”
“承恩大哥,你怎也如此客气。”汪毓欲上前扶起,身后柳镛一把按住,摇了摇头。
“本想叨扰汪小兄弟去我派小住数日,一则师父念过几次恩人名讳要当面答谢,二则承恩好客想尽一尽地主之谊,结交这位仗义英雄。可当下,既有万剑宗宗主收你做那内剑阁关门弟子亲传万剑诀,我也识趣不再打搅。望!汪小兄弟刻苦学剑不负众望,待剑法大成去我柳剑派坐上一坐,叫承恩脸上也有光,若是日后凭你资质还是碌碌无为,我自当去万剑宗讨个说法,看看是汪小兄弟巨荫泽被不思进取还是花宗主剑诀自珍不愿赐教。此下,先受承恩三揖,汪小兄弟,步步高升,承恩,愿为你一生挚友。”一揖再揖,柳镛移开让汪毓独自受之。
“大师兄素重仪式稍有刻板,你且受了莫要多想。”柳镛性情中人,此景触情也是眼眶一热。汪毓抱拳站揖回过:“承恩大哥此等人物愿与我交友,是我汪毓三生有幸,日后我定跟着师父好好练剑充实光阴。”
花万剑拍了拍柳承恩肩膀:“臭小子,与你花伯伯还耍这心眼文章。既入我门我自当倾囊相授谈何留私守旧,放心吧,我教得他汪毓小子,不会差于你们沧浪拂水剑。”
“那我便当花伯伯立下军令状了。”
“你小子!”花万剑捏了捏柳承恩,感受着壮实肩肉,语发欣慰:“看着你类小辈一个个长大成人独当一面,慢慢能从我们这些老东西手中接过江湖,桃李浇灌木秀于林,新才辈出后浪赴继叫我看得真是欢喜。日轮月转命数因果,我和你师父也老了,往后总归是你们的天下,谨记戒骄戒躁脚踏实地。”
“承恩铭刻于心。”
“好了,我看你们也都回养了气息,这便启程吧,有承恩镛儿在,我也毋需担心,去吧去吧。”
柳珋脸涨做通红,碎布踱到花万剑身前:“花伯伯,我先前所言乃是兴头气话,你莫要往心里去。”
“你啊!”花万剑大巴掌盖上柳珋脑袋,使劲揉搓了下。
时下柳剑派众人与汪毓一一作别,离了此处。
“毓儿,你过来。”
汪毓闻过,走到花万剑身旁,花万剑探出右掌按于顶颅,细微内力自体内运出流转于汪毓体内,丹田旷荡气府亏空,内力飘荡几个周天原路回了花万剑体内。
“先前你挽我胳膊之时我就察觉异样,现下查探一番果是如此,毓儿,你体内气穴为何没有内力流转?”
“啊!”汪毓惊呼一声,连拍脑袋“叫鬼手门的人逃了,我且忘了问他们要那化气散解药!”
“果然是那化气散!无妨,回去再仔细探探气穴洞府,便早日传你万剑诀,剑气处,管他积门堵穴,一击破之!”
左手挽起花满馨,右手牵起汪毓
“我儿们,回宗!”
三道身影于映日下拉长,款款徐行。
暖阳温醺,春风醉梦,日上酒醒,离时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