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讲处,只便朱汪二人想使难何府,目下情势逼迫得紧一时无二般算计,只得提前撕破面皮,惜却筹备不当只单影孤剑涉险,料难当众势只怕交代于此。
“汪兄弟,我却助你撕开豁口出得何府,须拜花万剑前辈来此,只凭你我二人当不成事,莫说背地里鬼手门人数不知几何。我且毕竟聘来的客卿,待我含糊几句何所谓不至于端的为难。”
“朱大哥莫要哄我,来势不善何所谓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存了侥幸只你我二人共同出府,不然黄泉路上一同作伴。”脚尖捻起地上钢刀踢去半空,抢步提过直奔杀向前:“擒贼先擒王,我去会会这个霸着天!”
“使不得,你非是对手,他轻功实难对付!”朱丹臣劝阻不得,只子母双剑开合掩护汪毓。
些众宵小经不住杀,几下冲撞便被破开阵势,一时只捏长器的仗着枪长叉长,远远端着柄尾胡乱朝前搠,一时倒也奏效,钢刀身短欺身不得,汪毓铁了心要往,却数次遭长枪搠回,身上多几处血口。
“我送你往!”
朱丹臣嘴衔双剑肩上横顶着两具身躯,只朝汪毓那处人前狠掷将去,汪毓会意跃起空中再使搬天之力,经这一顶那身躯若离弦的响箭直冲垮身前一片,若高秧一般直颓颓伏下,却见朱丹臣雨中黑燕般擎剑刺去,左右开弓只往长枪手身边裹贴,但是近身或刺或捅或挑或拧俱是狠招,落处无非脖颈心口正门此等致命之处,一时断肢残骨乱飞血肉喷涌哀嚎不断。
“朱丹臣你当真贼相!”
杨威提剑来取,汪毓截去,只钢刀做剑迎面绣锦频刺数番,格过几下杨威觉得手沉,醒警此子不是寻常,跃去半空翻腾去汪毓身后一个转身剑刺去,汪毓只如身后生了双眼,刀竖颈后刀身弹开剑尖,一击不成杨威落地再启霹雳步,身法极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直晃得汪毓恍惚,便此时又是一剑照心口刺来,武夫直觉激使汪毓横刀格去,剑来刀往一时拼了数十回合,但见风飘玉屑雪撒琼花,刀光璀目剑影婆娑,是难分胜负。汪毓酣战时又自地上操起半截枪尖,枪发绣锦刀启开山二器相掩浑圆如意,杨威单剑架错愈渐难支,只撑不住时双足发力跃去半空卸了劲力,再空中出几式缠罡狠剑戳朝身下汪毓,汪毓只以摘星式应对,随见杨威身法愈快双目赶捉不得,只依稀看得一模糊黑影,眼见黑影来身前一枪扎去又目得他早退开几丈之外,一时几下刺不得人,却叫杨威游击霹雳身法在自身上赚了十数条剑创,痛意涌来汪毓心头一紧:叫是称作霸着天,这等身法如何捉得?无奈运万剑诀使气流衣,只此时第三阶修炼不如何完备,气流衣不过一层浅色气罡,若不着目细辨当看不得。
待杨威绕去身后争来一剑戳去汪毓大椎,剑尖却如有物相阻一时戳入不得,待再使力时汪毓已是警觉,一刀横来劈退杨威,杨威亦有所思再霹雳身法绕将去汪毓侧下,又飞起一剑刺往下颚,一如先前一般却有洪流劲瀑之力相梗,凝滞剑尖于此再刺不动,收剑退开几步,口中念叨:“莫不是……”一时念起何所谓聘来此府缘由,只几处迹象串于一处,杨威心中一惊,扯声呼道:“莫要留力只以死战相取,若未猜错两人乃万剑宗细作!”扭头朝往江城子处:“城儿可还有气?去何老爷府上通报,说我正与万剑宗刺客相拼,叫何老爷请出鬼手门老爷照拂,我自护他不得。”
江城子如何听得,早疼得厥了过去。见未有答应,杨威大骂一声:“废物。”匆匆叫了身旁几小厮要去通信,只俱被朱丹臣拦下,自己要去,汪毓又来截取,一时没了通报,只提剑再斗。
其实何需杨威去报,早炸门声响时何所谓便有了警觉,纠鬼手门来院围起,又请几位高手来身旁护住,只便守着。若杨威能退二人,当赏则赏,如若退不得,瓮中捉鳖赶尽杀绝,有的是后着,偌大的何府布置,真会让你等歹人逃得?
杨威只将气力遣于双足身法之上,剑上气力却不足了,数剑下去但近汪毓身时俱被流气斥出,暗中较了劲硬要用剑破这罡衣,轻了身法重了剑气只一下戳将去破开汪毓气流衣,料不得汪毓也是眼目过人,直觉叫他捉住身法放慢这一下,惊鸿一掷拐手飞枪掷出,枪尖钉杨威去,自身硬捱了一剑只从肋下划过——叫被钢刀错开幸不曾伤及紧要。
二身离得近杨威只觉颊前劲风刺来,待着目时枪尖已至眼前,躲是不能,不慌不忙甩起长髯一把卷将去枪杆——“美髯功!”一声喝出直将枪尖掷往身后朱丹臣处,朱丹臣疲于应付身旁十数众小厮,不曾留意身后这半杆断枪,眼见要被枪尖搠上。
“离燕归巢!”
汪毓再使神技,扎去的断枪倒飞掠回枪尖并杨威下摆一把钉在砖地,叫杨威一时脱身不得,却又见汪毓遍身势发,襟袖毛发掀动如暴雨中的叶林,一股骇人气浪自他身上炸出
“剑气洪流!”
“啊呀!”气势当前杨威竟提不起半丝拿剑去抵的念头,一时慌了手脚莫无对策,只再念头入脑时才想起遁逃,叵耐衣摆叫汪毓用枪钉住挣脱不开,生死之际陡生蛮力硬撕开下摆,匆匆几步跳避过,却是长髯碍事,跳避时徒被剑气扫中一下去了髯须,待站定时兀自喘着粗气,惊魂未定,露出光秃秃下巴甚是可笑。
“剑气再洪流!”汪毓又一声喝来,杨威先时贴面差遍捱了剑气洪流一下,知道此式如何霸道,目下听汪毓再使将出又是急慌,“噔噔噔”左脚踏地腾起,右脚抵左脚背只以攀梯步法闪身去了半空,着目下视时却不见劲风扫来,一拍脑袋:“坏了!”
但见汪毓捉住空中身影抻臂拍去,一道凌厉胜过先前数倍剑气射出,杨威于空中无躲身处,只提气绷肌硬去捱这一下,此时汪毓经司徒海棠培固,全力使出之万剑诀寻常高手如何能硬捱,只银芒穿去破了胸膛,杨威一头栽去地面再无生息,剑气贯穿之后劲力不减再去长空,恰如玉宫投下来皎洁的白瀑,汪毓敛手归气,那道白瀑渐细成丝只隐于苍穹边际直至消散。
只便两道剑气,汪毓稳稳弑了杨威,旁人看得莫不惧怕,也不敢再斗,搡着挤着满顾朝汪毓身外处退,不见有人再敢握刀,纷纷丢去地上。朱丹臣见此心中欢喜,一时只佩服汪毓剑上修为,目前那一着,莫说杨威,便换成自己,如何能挡得!又纵身跃往高台扯声:
“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杨威心存私念要杀我朱某人的脸面,便要在何府争做那个何老爷之下的土皇帝,今既已殁实属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尔尔好汉还请收了斗心,我与弘兄弟只便寻个操劳过活,本不是好斗凶恶之人,你且与我们一般只为求个赏银,不值将性命丢于这里,此下这般,你们自去如何?但是真将打起,你们十难胜一,莫不见弘兄弟蛮霸剑气?”
一众只面面相觑,迟疑几下撒腿便去,却又见院外府内涌将出十数股黑袍流众,早掣钢刀杀尽杨威逃窜的手下,一时哀恸不绝,呼吸之间院内血流成河断肢堆坟尸山砌墙,把头与江城子也隐于乱尸之中。
“追!”领头几个黑袍戮得逃兵后便分两处去追汪毓朱丹臣。原当初见首个黑袍露面时,朱丹臣便示意汪毓分头遁逃,只一人攀墙而出一人隐去假山林后,鬼手门穷追不舍,除何所谓身旁留几位首领精锐,其他莫不往去追贼。
何府睡房主寝,何所谓正与黑袍人闲谈,只门外把着六人,屋内坐着五人。何所谓踱来踱去只将双手拂须敲背一脸烦躁相,身旁四人却把杯品茶莫不闲适。
“何长老,好毒的眼来,竟真叫你猜出这个娃娃便是万剑宗的人,你又如何知晓书生剑朱丹臣心怀不轨?”
“吕伍长此言差矣,如何说是‘猜’得?老某这双眼,便经时岁欺压虽是昏花,却在识人辨相之上仍如老隼一般,我这六十多年人场磨砺,须不是白活,是人是鬼,一看便知,只不过当下……”何所谓只在屋内踱步,眼神俱是慌乱:“门主如何不赴大军杀来,倒也不是小老怕死,只闻我门一直寻捉这小贼,眼下如何的好时机,莫要错失了。若真是花万剑与他历练至此,他若出手,我们可拖活不住。”
“长老直便将心放肚里去,且说护法堂主俱来时路上,算着日头也便将至,不过一个小贼子与么个过气的武夫,也值得您老担心,我说那头花万剑若当真外出,早会不露面只叫爱徒受险?那时乱枪阵中小人看得可细辨,稍有不慎小命难保。只怕那老东西还稳蛰在万剑宗内,只虚言陪徒弟外出赚我们白送人去。此时今日,偌大个剑宗,哪有宗主不坐镇的道理。”
何所谓便摇将起头:“不晓得你那些个什么江湖计较,只便我偌大家业是祖祖辈辈辛勤耕耘所得,承及何某虽不曾再多置办好赖不叫财减,也便下黄泉时不念有罪,今时恳请各位自家兄弟只满心护我家业与性命,到时好酒好肉好金银自便双手赍上又有何说,我且好歹本门黄白护法,若失了本物,本门损失堪大门主也难饶你们过,须是一根绳上之蚂蚱。说来那些院外的佃户家仆倒不如何要紧,只随他们造化。”
“自也无暇顾及那些个劳什子,倒也不信门下七十人众,擒不住一个毛娃娃同一个淡了名头的武家。”
说回汪毓那头,自墙头攀跃落下时,已遭蹲守在此的鬼手门围起,不得兵器傍身又且两发剑气洪流后体力一时难支,空余浩瀚气海却摧使不动,只气府翻腾呼吸紊乱,也谨心头担事索性把心一横,滚地翻去双掌拍出倒提起靠来一鬼手门小厮,抡做人棍朝身边扫打去,一时逼得众人不敢靠近,又使刈禾端着人腿朝前划拨,那人早被汪毓晃得目眩,又哪经历过此等阵仗,竟遭人当兵器使去,经几下同门黑袍钢刀划来吓得,早晕死过去。汪毓边打边溜只去主府,既德行败露不便再留,今晚势必要拿了何所谓——除非我殁,必然他亡!
踅过石栏假山时,面前又奔一波二十来人黑袍,只擎着钢刀要拿汪毓,身后追兵也至,只听前首头领叫道:“使剑那厮叫我们逼潜去了矮塘中,吩咐几人把着,只待纳气时钢刀搠死了去,我自来同你捉小贼。”
身后黑袍道:“务必小心,此子不是寻常手段能擒,能杀时该杀,不便生拿。”
“如何要说,门主早吩咐过。”
前后夹攻便来取,汪毓掷飞了手中晕去人时,再提息挺步双足又蹬开在那人身上借力,身再腾起时左脚踩枝右脚抵左脚背只三两下翻过侧边假山,却以杨威身法自顾去往了山阵那一头。见失去了踪影,黑袍人莫不火起,横刀劈开假山石模硬凿出一条路:“直老鸟的何所谓,偏假正经弄这些土疙瘩,叫挡了老爷去路。”
六十人众推平假山正打算去寻汪毓身影,却见迎头对过树荫里大剌剌站挺着一修长身形,身后却似还有一人,只负手而立,便见前头那人竖提着长四方物什大踏步走来,走出荫蔽借皎月所照,众人辨得却乃汪毓,手中不过朽木剑匣,但见汪毓自匣内掣出短剑剑带先环腰几下扎个结实,又提出一柄铁剑抽开分长短两柄各执一手,双剑错架胸口护住中门,只森然剑光映去双颊阴冷可怖:
“剑已握得,命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