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曹操与匈奴军大战时,马超还在追韩遂。
甘宁骑在马上,只觉腿软。
不是他腿软,是替他的坐骑腿软。
这无边无际的荒漠哟,何时是个头。
四面八方全都一样,他已不辨东南西北。
这鬼地方,鬼来了都得跑路,还是他们巴蜀好,有山有水,有树有花,还有水灵灵的小幺妹。
“小马将军,你确定,咱们没迷路?”
晚间安营扎寨,甘宁拿着麦饼找上马超,苦着脸问道。
马超表情淡漠,“再加个小字,你就死定了。”
甘宁:“......我记住了,马将军!”
小马将军多亲切,为啥子不能叫?这人有病。
啃了会儿麦饼,又忍不住问道,“马将军,你真记得路线?”
马超:“不记得。”
甘宁大惊,“那你还带我们往这走?”
要命,大漠里迷路是会死人的!
马超恶意一笑,“不想跟我走,你自己走啊,路多得很!”
吓死你个没见识的水王八!
甘宁:......
他算看出来了,马超心情不好,但心情不好就能拿我撒气?
爷爷不惯你!
状似关心地道,“马将军,韩遂与老马将军八拜之交,也是你的义父。你见了他,真能下得了手么?下不了手也没事儿,有我!”
从他说到“八拜之交”,马超就黑了脸。
等他说完,冷冷道,“甘兴霸,我看你是真想死。”
甘宁:“呵呵,不想,不想!”
报得一箭之仇,利索起身,返回自己的帐篷。
不能再说了,再说马超真会打人。
他只有被打的份儿。
不急,且等着哪天到水里。
马超负手站在营寨前,遥望远方,面上平淡,一派大将之姿。
其实心里很焦急。
韩遂走的应该就是这条路,他不会判断错。
可为何途中没有行军痕迹?
长了翅膀不成?
......如果他真猜错了,会被甘宁笑死。
还有杨修、祢衡,肯定也会跟吕奉先告状。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人跟来做什么!
拿不得刀,提不动枪,只有一张嘴硬,还得他找士卒照顾着。
就没见过这么弱的参军,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吕奉先还得问罪。
据说张神悦也很赏识这两人。
哎,只能好生供着。
“咳咳,马将军,咳咳,咱们还要多久,咳咳,才能走出这荒漠?”
正想着杨修、祢衡像两只弱鸡,两人就联袂而来。
问话的是祢衡,大漠风太干,喝再多水,嗓子也痒痒。
马超不耐烦地道,“快了。”
祢衡听他语气不对,当即白眼一翻,“子欲升天乎?”
在吕布面前他都不怎么收敛,在马超面前更用不着。
他不知道,正因如此,吕布才坚决不让他跟随自己,把他打发给马超。
——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掐死了他,回去不好交待。
马超没明白,“啥?”
杨修忙打岔,“马将军,听说韩遂是你义父?”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个人说起此事,马超没好气地道,“曾经是!”
想了想又补充道,“并没有正式拜过。”
只是两家父亲结义,两家孩儿便胡乱叫为义父。
祢衡叹道,“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呐!”
马超横眉怒目,“你......”
杨修赶紧推开祢衡,对马超笑道,“曾有父子之谊,那马将军对韩遂定然很了解。”
他觉得自己脾气也不好,与人相交时,常需要旁人打圆场。
但不知为何,只要有祢衡在的地方,他就成了打圆场的那个。
马超:“没错!”
杨修:“因此马将军判断韩遂逃往这个方向?”
马超:“是。”
杨修沉吟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韩遂对你同样了解?”
他虽然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没有来过西凉,可这几天越来越觉得,马超追错了方向。
原因很简单,沿途太安宁了,不像是有叛军逃窜。
虽然也可能是韩遂安抚了百姓,但仓促之间,他哪有这空闲?
马超一愣,“你是说......”
韩遂预判了我的预判?!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他了解韩遂,韩遂又何尝不了解他?
况且韩遂长他几十岁,比他想深一层,也在情理之中。
此番是他自傲了。
杨修见他已想通,也不再多说,拉着祢衡转身回去。
“等等!”
马超跟上去,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宣扬,以免扰乱军心,更不可告知甘宁!”
杨修也压低了声音,“我知道轻重。”
又问:“甘宁不可靠?”
马超:“......倒也不是不可靠,是胆小如鼠,他若知道追错了,闹将起来,平添许多事端。”
杨修郑重道,“将军放心,我绝不多言!”
祢衡语音幽幽,“马将军,你其实是怕被甘宁嘲笑,对么?”
马超:......此人真是可恶,和甘宁一样可恶!
杨修拖着祢衡飞快跑了。
马超低声咒骂几句,去找庞德。
此庞德并非张祯曾见过的隐士庞德公,而是白马将军庞德。
历史中,庞德最初追随的就是马腾,进击羌氐,累有战功。
马超崭露头角后,又一路追随马超,到了汉中投张鲁。
后来分道扬镳,马超投奔刘备,庞德投奔曹操,最后于襄樊之战中被关羽斩杀。
关羽的家人,也被庞德之子庞会于灭蜀之战中尽灭。
这一世很多事情改变了,马腾、韩遂一直未能东进,庞德便也留在西凉,未曾在中原扬名。
但马超对他还是很尊敬、很信任的。
开门见山地道,“庞叔,你认为韩遂会逃往哪儿?”
庞德一怔,“你不是说,他会逃往羌氐故地?”
孟起虽年轻,却有名将潜质,极为敏锐,因此他相信他的判断。
马超简短说了杨修的提醒。
庞德一拍大腿,懊恼道,“确实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光想着孟起了解韩遂,却忘了韩遂也了解孟起。
沉思片刻,道,“我若是他,会暂时避往并州。”
马超当机立断,“那咱们就去并州!”
韩遂,他一定要亲手斩杀!
否则难以洗刷自家的嫌疑。
到了金城他才知道,韩遂曾邀约他爹一起反叛,他爹拒绝了,还劝韩遂安分守己。
韩遂怀恨在心,派人送信给他爹,又故意让皇甫六郎截住。
信中煞有介事,约定他爹为内应,于某月某日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拿下金城。
皇甫六郎不辨真假,软禁了他爹。
直到打散叛军,才在陈宫的主持下重新审理,所有证人、证据都表明他爹是清白的,是被韩遂诬陷,他也提着脑袋担保。
所以吕奉先下令放人。
但人是放了,非议却还有。
他也能理解。
因为,有两件事情根本说不清。
其一,他爹以为韩遂听从了自己的劝告,顾念着结义之情,没有立刻向朝廷告发。
其二,他爹曾与韩遂结义,这是事实。
要想重获信任,就必须献上韩遂的人头。
至于两家昔日的情份,早在韩遂陷害他爹时荡然无存。
次日启程,换了个方向。
甘宁压根不知道,苦哈哈地跟着,只敢在心里抱怨。
如此走了两天,第三天中午,斥候忽然发现了大军行过的踪迹。
甘宁都快喜极而泣了,大声称赞马超,“马将军用兵如神,神机妙算!”
马超不理他,与庞德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
韩遂若是去并州,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前方究竟是谁?
下令斥候又探。
晚上斥候回报,是李傕、郭汜,聚拢了万余叛军。
马超、庞德都是大喜,是这两人也好啊!
此次叛乱,韩遂没说动结义兄弟,却说动了李傕、郭汜。
这两人打仗不行,逃跑却是行家,叛军刚露败象,他们就逃了,甚至还在韩遂之前。
没想到误打误撞的遇上。
这叫什么?
天送的大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