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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001

等级6

收容等级:

机密

次要等级:

pRINcIpALIS

扰动等级:

AmIdA

风险等级:

待观察

——

一切必将终结

特殊收容措施:监督者议会必须建立对Scp-001的收容。

描述:了解Scp-001的本质即是了解基金会的本质。

更多信息,参见文件001-GoI.01-operatus。

附录001.1:附录文件

——

第一人独自站立

在贫瘠的原野上

他看到远方

那闭锁的大门后

藏着他最大的耻辱。

他转身向蛇

看它伏地盘曲

如同蠕虫

诅咒它的变节。

“你戏耍了我,”男人说道

“你引我的手伸向歧途

而今我们为此遭责。”

蛇一声叹息。

“我赐你智识,”它说道

“凭着智识,

你可做自己的选择

我无法为你做到。”

男人恸哭

“都是一样的,相信你

就是我最大的错误。”

“不,”蛇说道

“你的最大错误

就是以为自己能有选择。”

- — -

——

decIRo目录编号:Sc-001\/13-001\/01

文件类型:Summa modus operandi

接收日期:N\/A

行动状态:结束

前言:我们,德尔塔指挥部,在此声明本文件,混沌分裂者之Summa modus operandi的主旨。

我们认为以下内容是不容逃避的事实:

基金会监督者已经为其自身邪恶欲望的利益篡改了现实结构。

这些篡改是我们宇宙中所有超自然活动的源头。

对他们我们提出以下控诉:

十三号监督者 - 在他逃离死亡之手的邪恶交易中亵渎自然秩序,篡夺了生命的微妙平衡,给基金会的可恨通奸者们提供顽固庇护。

十二号监督者 - 窃取世界的财富为基金会的阴暗设计谋利,夺取数百万人的果实只为把这些苦劳用于对付劳动者。

十一号监督者 - 在世界人民中编织谎言之环来保护基金会利益,在煤气灯的暗影中布下黑暗的眼睛,阻碍真正的人类理解。

十号监督者 - 保存着对基金会恶行的可疑记录并篡改历史来粉饰,为维护基金会的残忍传承愚弄真理与理性。

九号监督者 - 背叛其同僚的信任对癌患议会效忠,且一次又一次放过打倒他们的机会,延长自己贪婪满溢的私欲。

八号监督者 - 漠不关心地动用核武器来对无知公众犯下恶毒暴行,也是把生命带给一个在摇篮里就该铲除的组织的头一批人。

七号监督者 - 操弄无辜人民为基金会利益制造混乱与毁灭,对无辜者和无知者只显露轻蔑与恶行。

六号监督者 - 暗中使用美国军事力量打击基金会敌人,编造永不停止的暴力与流血故事,永远玷污着世界。

五号监督者 - 歪曲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来扩张基金会的残忍边界,从偏远之地招来黑暗与恐怖的秘密填充基金会的死亡机器。

四号监督者 - 安抚世界各国相信基金会对其无害,又暗中怀着一样的背叛意图,准备坐视着这颗星球沦为废土。

三号监督者 - 用人类自己的技术对抗人类来扮演监督者中的全视见证人,编出眼目之网进犯每一毫的人类隐私与正直。

二号监督者 - 是同谋。

一号监督者 - 建起魍魉与恶魔的议会供自己差遣,只为让他安坐于基金会腐烂创口上的邪恶王座,像条狗般舔舐它渗液化脓的腔洞。

监督者对世界癌变般的异常影响,为宇宙的结构带来一道创伤。

溃脓的创伤不能痊愈,直至病根被清除为止。

十三名基金会监督者便是对我们现实创伤的病根。

十三名基金会监督者必被清除。

依照工程师以及退席者的指令,我们反抗这种僭越。

我们对此等反自然的亵渎发起抗争。

我们起义分裂此等混沌。

我们道路已明了,我们的视界已解明。我们必须清理伤口。我们必须让我们的宇宙痊愈。

我们必须消灭基金会十三监督者。

——

以下,我们德尔塔指挥部记录Summa modus operandi于此,由混沌分裂者的工程师抄录。

1. 步骤001\/13

o5-13 - 另一位监督者

曾是dr. Felix carter。白人。出生日期未知。曾是研究财团“国际存在科学学院”的博士。o5-1及所谓“管理员”的早期同谋。据称有一筹码用来和死神做了交易,让死神在议会占席,同时又让它大幅延长了监督者的性命。推定极度危险。下落只能估测,被视作无法接触。

解密完成:访问记录

——

第一章

悬崖边上

——

早些时候

— - —

议程在一座废弃的索马里仓库里屋展开。

calvin坐在塑料折叠桌的一头,安静地咬着指甲。桌子的另一头聚集着混沌分裂者最高议会-德尔塔指挥部的七位成员。calvin被带进屋时差点翻白眼-他们嘴上说的昂扬激荡,做正事还是想不出什么更实质性的东西,依然只有尘封的老建筑以及便宜的塑料家具。

德尔塔指挥部,他明白,是由工程师组建,把曾经的“分裂者”下争吵不休的七支部聚在了一起。七个支部各送出一位代表来到德尔塔,在一起他们得以组建起更大的反抗。当然名字是个笑话。传说工程师差点要放弃了调和派系纷争,说“历史上从未闹出过比这更混乱的分裂。”名字出来了,但德尔塔觉得“混乱分裂者”还不够鲜明。于是,混沌分裂者。

这帮人没一个友爱彼此,更不可能在乎calvin。他作为混分特工事业有成,一开始只是当支援,而后竟领导起了对基金会的袭击。他,和其他所有分裂者内的人一样,很明白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分裂者的目标从来不是消灭基金会,只是要充当它的对照。他们要做一根常在的棘刺,不让基金会变得过分自满。照此逻辑,如果他们关心着分裂者,那就没功夫在别处制造过多损害了。到目前,这个战略没什么成果。

但calvin做起工作来尤为出色,与其说是棘刺,更该是基金会心头的一把钢锯。他给分裂者目标带来的贡献让他慢慢逐级晋升,直到最近还一度被视作自己派系的下一位德尔塔代表。然而,之后不久他被控侵吞分裂者资源-虽然很有限——在袭击某个存放有可能是魔法文本的基金会站点时。

虽然针对他的调查并未找出什么特别的,这次意外绝对是发生在了错误的时间。他错过了晋升德尔塔的机会,人选换成了一位中层官僚,曾经是新泽西州初级议员的howard Kowalski。

刚巧,最先开口的正是howard Kowalski。

“下午好,呃,calvin,”胖男人说着,摆了摆尖鼻上的一副眼镜。“我们感谢你,呃,长度跋涉到这里来。如你所知,我们正在呃,翻修,德尔塔指挥部总部-”

这当然也是笑话。德尔塔坚持说他们的前指挥中心,由工程师亲自建造的那座,正在翻修中,所以必须在空仓库和黯淡的后巷开大会;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这栋总部早就在几十年前被全球超自然联盟夷平了,德尔塔拒绝承认此事而已。

“-所以这样是不得已的,我明白。”他点点头,用一叠纸拍了拍桌子。“我想我们在这最好奇的是,calvin,是呃,好吧,我们听说你找到的文件。”他向前凑过来,翻阅文件时眼镜被台灯照得发亮。“日志。你有带吗?”

calvin点了点头。“如果你容我耽误一点时间,我会说说日志的事。”

另一位德尔塔成员,一位高个的长发女人名唤Norris,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声响。“不要测试我们的耐心,小伙。我们到这的旅途已经够受的了,但我对上帝发誓如果我们照做之后你拿些假书出来糊弄,我就接管你的工作。”

Kowalski神经质地笑了起来,calvin恼怒地抬起一根眉毛。“别别,priscilla,”Kowalski小心地说道,“我们姑且听听他要说什么。calvin已经,呃,为我们的组织做了不少事,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致同意-”周围人一阵不情愿地点头,“-而且我觉得他应该,呃,享受无罪推定,在这里。”他示意calvin继续。

calvin拿起自己的一叠文件摊开。“好了,所以你们面前看到的是我和其他几个人在过去几个月处理的工作-称之为目的声明。我们和悉尼的dr. Vernon Alderman实验室合作,他团队的工作成果…引人担忧。基金会对非自然实体和现象的持续测试加剧了由此类实体引起的问题-他们在抓挠伤口。加上中尉horver团队就斯克兰顿稳定锚在最近几年校准的结果,证据很明显。”他顿了顿,翻到下一页。“我们很快就将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继续扫了扫这一页。“现在,我们的模型推测,若没有一次重大的公众性超自然事件,我们将无法撑过2020年代,甚至不到五年我们将开始看到连基金会都无力应对的大麻烦。这不太妙,也是我们现在提起来的原因:如果我们再等下去,我们可能就没法做任何有意义的事了。”

Sylvester Sloan,德尔塔最老的成员,冒出一阵古怪的干笑。“我们的意义在于抑制基金会的行动。听起来你要说的是你有意全面干预他们。”

calvin稍微往后靠了靠。“不止于此。我意图铲除基金会,从叶到茎。”

厚重的沉默在会场扑腾开来,像是有人往电梯里丢了一颗臭鸡蛋。herman Van Gandry,另一位德尔塔老人,第一个发声大笑。其余人很快跟进。

Kowalski试图把持住面无表情,但眼睛还是擦的略久了些。“calvin,你看,我知道你是好心,你知道我们都很尊重你的,但是拜托。这是傻子干的事。”

priscilla对他嗤之以鼻。“等到你凑齐钱,哥们,还有装备来消灭全世界最强大、最隐秘、最有影响的机构,你再来找我们知会下,我们封你为破山之王。听着如何?”

calvin这次两条眉毛都抬了起来,他深呼吸一口,继续翻动起面前的一叠文件。

“为此,”他继续说道,“我想引用Summa modus operandi中订立的程序。”

德尔塔陷入沉默。几个人面面相觑。Sylvester Sloan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是这样吗?”

“稍等下,”dane blank说着连忙翻起了他自己的报告书。“这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听起来非常重要,重要吗?”

desdemona Vance,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从她身旁的包里抽出一团肮脏的厚包扎物。打开后,她翻起引言瞟了几页,开始念道:“我们认为以下内容是不容逃避的事实…”

calvin举起一只手。“我来帮你解答。这篇文件是由首届德尔塔指挥部在工程师的亲自嘱咐下写成。若我们按字面意义理解这篇文件,那么你们就不必通过消灭基金会来消灭基金会。你们只需要消灭监督者。”

priscilla暴出了另一道大笑,这次没有她的同事跟上。“是的当然了,这样肯定容易的多。十三个不死的半神,毫无疑问早就把自己用咒语和巫术埋起来了的。好简单的事。”

但Sylvester Sloan依然非常仔细地注视着calvin。“十三号监督者为其他几位保障着不朽,只要他还坐在议会里。你必须先找到他…好吧,你迟早都得把他们全部找到,这一点本身就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他眼睛一眯,“除非你有日志。”

calvin点了点头,伸手摸向夹克的胸口袋,拿出一本蓝色皮革小书,被棕色的纸半包着。

“天哪,”Kowalski说道,“你从哪里搞来的?”

desdemona疑惑地看着它。“这是什么?”

“几年前,”Kowalski说道,“我们收到报告说联盟最好的特工之一,一个代号古怪的家伙,针对基金会监督者们拼出了一份报告-他们住的地方,最常出现的地点,他们的习惯和活动。换句话说,如果你想找到监督者,那里就会是绝佳的开头。”

“我还是不明白,”priscilla说道,“我们不是给监督者设了标记吗?我们知道他们在哪,不是吗?”

Sylvester讥讽道:“不。我们告诉特工们是这样,偶尔我们会收到报告说他们中的某人路过,或者有人瞟到了他们。如果我们真的有必要,大概确实能推断出半数成员的实时下落。走运的话还能再多几个。”他对着日志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但这几个监督者不是这东西的重要性所在。它的重要性在于可能还包含某两位监督者的下落—十三号是其一—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从来。直到这本书被写出来,没人能肯定他们真的存在。”

Kowalski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好。冷静下。让我-让我想想。”他又翻看了手里的一叠文书。“好吧,所以说你可以找到他们。这很好,这是,呃,好的开始。但还有别的问题。合约——他们和死亡签了合约,只要他们有合约他们就不会死。Summa modus operandi写就时还不是这样,所以说它总是被当成一篇导言,而非严格的协议计划,因为你不能杀死死亡。”

calvin点点头。“你是对的。你不能杀死死亡。但我不觉得你必须杀死死亡,你只需要打破合约。”

Sylvester靠向前,用仔细斟酌过的话语回答道:“如果你想打破合约,你得需要能把人从死亡手里偷回来的东西。你会需要…好吧你会需要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一百多年了。”

calvin再次掏进口袋,拿出一小玻璃瓶的透明液体,铿的一声放到了桌上。

“如果你能打破合约,然后呢?”

calvin被低语环绕。他突然意识到有某种伟大而恐怖的东西在场;他立即就知道这愤怒的关注。在仓库的沉静中,在奥秘之后和上界之下,那个存在降临而来——然后又离去了。

接着,和以前很多次一样,德尔塔化作一团混乱。

“操你妈calvin,你居然-”

“这是啥—”

“泉水干了,他们挖空了-”

“-无所谓了,就算他-”

“它知道,它知道,我们都说了这么么多了,我们-”

“——这就有可能消灭基金会十三监督者了。”

“这就有可能完成Summa modus operandi了。”

Kowalski已经放弃了给这堆纸理出什么顺序,把它们随意摆在身边。“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

calvin把瓶子放回口袋里。“在我们对付基金会的孟加拉仓库时,在我被告知侵吞分裂者资源时,”他用眼角看着Kowalski,“这就是我们在找的东西。它不在那里,老实说,但这个-”他把小瓶子举到眼前。“我找到它和找到日志是一个方法。运气。”

Sylvester慢慢点了点头。“如果那真的是我们认为的那东西,那我觉得你是对的,calvin。我觉得那能有用。”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子。“他们知道你拥有了吗?”

calvin迟疑了下。“不。”

desdemona向前靠过来。“所以你的计划是?”

calvin把日志往前一推,把小瓶放在它旁边。“我们把这帮烂混账一个个找出来,用这个-”他指向日志,“从十三号开始倒数。等他们都完蛋后,基金会将群龙无首,分崩离析。我们扫荡残片,除掉监督者后世界也将自愈。”他靠回了椅子。“迟早有一天,我们将在一个没有超自然威胁的世界醒来。能自由选择自己命运的世界。”

Kowalski还在翻看calvin堆在他面前的文件,现在更慢了。他停在了其中一页,然后抬起头。

“好。我信了。我们的资源有限-如果你的尝试是在,十二年前,我们也许能更好地帮你。”他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当然,这之前你也没有日志,这真的是游戏颠覆者。”

Kowalski转身向着同事们。“你们有谁反对吗?如果我们做了,我们就必须做到底-没有半做不做。我要第一个承认我们大大落后,但如果calvin说的是真的,我们这边至少就有了点惊喜,这就算得上数。”他点点头。“全体赞成?”

他们齐声说道;“同意。”

Kowalski转回calvin这边。

“你需要什么?”

——

现今

— - —

他要了三个人-都是专业且有经验的特工。逻辑非常直白:基金会是个巨大无情的机器。靠分裂者的手段对付它只会失败,此前一次一次都是这样。分裂者这么些年一直没从被基金会打散中恢复起来,德尔塔只是勉强把相互争吵的派系和分立粘合在一起而已。试图把这种无序扭转为行动只会是灾难。

但一个四人团队,就小到可以瞒过基金会的全视之眼,也许就有用了。分裂者有资源,足够在需要的地方引起扰动,以及在必要时强化队伍。但德尔塔也说的很清楚:他们的范围有局限。如果团队走到超过德尔塔支援能力的地步,就必须靠自己了。

他们中第一位是Anthony wright,饱经考验的英国分裂者特工,现年五十多,手下亡魂的名单和他的功勋单等长。在德尔塔获权后,分裂者才勉强不算是一撮受围困的团体,以及一帮混乱的理想主义者-但在他们的整个历史中,Anthony一直是理性与指引之声。他秉持着分裂者最初的目标,在所有人的记忆之初就一直是寻求指导的对象。每当德尔塔要开会,时常有人认为他应该占有一席之位,但他一直拒绝这个职位。

第二位是一位女性,比calvin年轻但小不了多少。她的名字是olivia torres,直到几年前她在异常社群内还是异常艺术家“象牙”。她的装置颇负盛名,特别是在她曾经当做家住的三波市。基金会认为她在AwcY?的圈内活跃,一直在无休止地追捕她。当他们终于逼近,她溜进了分裂者,开始重获新生。

最后一位是Adam Ivanov,这让德尔塔吃了一惊。Adam还很年轻,没经验,也不是个打手。他擅长电脑——甚至堪称奇才,但基本不会用枪。可calvin坚持他的决定。他在Adam认识他之前就知道Adam,还在过去几年里做了一系列活动让Adam脱离乌克兰分裂主义组织,加入到分裂者的预备队中。

calvin和Anthony以及olivia有过交道-过去十年里他有大半时间受Anthony培训,和他并肩作战,而olivia曾在好几次突袭中被指派给他,直到他被流放。两人都热切地回应了他的请求。而Adam迟疑了下。他少了几分信赖。即便如此,calvin仍然感觉到他内心有一股渴望。Adam年少时,因为父母是乌克兰政治犯被基金会当做d级人员分给了Scp-610。一次对基金会集中营的突袭让他从囚禁中获救,还是Anthony亲自把他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当这年轻人听说他的恩人也在同一队伍,他很快接受了请求。

于是过了短短三个月,他们的小船就在南大西洋上乘风破浪,目标是那根刺穿风暴海域的糙野黑矛,四周散发着沉默的恶意。calvin站在船头,塔慢慢进入视线内。他感觉到记忆强化在烧灼他的心智;他可以看出塔的异常性在闪烁发光。一道伤疤,他想道。

“那是什么?”他听到olivia走到他身边说。“是魔法,对吗?也许是认知危害?”

“不,不是认知危害。是个逆模因。不是基金会建的它。别人建的,很早以前。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现在都不是了,所以基金会重新为它找了用途。”他笑了起来。“你要怎么逃出自己都没发觉身处其中的监狱?或者对我们而言,你要怎么找到一个不在任何地图上的地方?甚至都不能画在地图上?”

olivia耸耸肩。“我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你怎么找到它在哪的?”

calvin拿出蓝色日志。“某个人研究了监督者和他们的手段有几十年时间,这是日志。”他把日志翻来翻去。“它被放在一个盒子里好几年,直到有人发现它是什么。当Skitter marshall把它捡出来,他发现自己撞到了金子。”

“所以为它花了多少钱?”

calvin耸耸肩。“没花。我偷的。”

olivia点点头,又看向了塔。“挺美的,从某种意义上。异界感。”

“是这样。”

浪拍到了船边,化为一卷冰冷的海沫冲到他们面前。calvin本能地伸手为她遮挡,olivia后退几步,但对他回以微笑。

雾角的低吟在他们身后响起。calvin转身连忙跑上舵手间的楼梯。在那,Anthony wright正野蛮地拖拉着舵盘,间或从挂在嘴边的粗雪茄里长长地猛吐一口烟气。

“太傻了,calvin,”Anthony大抽了一口雪茄说。“根本没地方登陆。我都十六年没上过一艘船了。这就是你的计划?”

calvin斜视着高塔。记忆强化只能持续一会儿;再之后,他们将无法感知到塔的存在。必须要快:大海不会帮忙。

“入口在上面,”calvin指向岩石面的开口。“觉得你能够的到那?”

Anthony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我够的到那。我希望你之后不需要船。”

calvin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总会有更多船的。”

Anthony翻了翻白眼,转起舵盘,调转船头。“下次潮涌,我们就要冲。告诉他们抓好了,因为唯一能搞定的办法就是撞沉这艘船。你明白的,对吧?船要给撞沉。”

calvin点点头。

“那就好。我们来沉船。”

calvin连忙下楼梯找到其他两人。olivia和Adam在走廊上;Adam看起来快吐了。他抓住两人把他们拖向划艇,把他们推到柱子边。“留在这抓好!”

他转身看去:一道巨浪携雷霆之力刚好撞在船上。整艘船猛地一下,一上,然后一前。一瞬间,calvin感觉胃都挤到了喉咙里,又被他紧咬的牙摁了回去。等他摸到了楼梯顶,船壳正在高声作响。铁与木在无情的坚石上擦过。

船壳继续发出几道毫无尊严的嘎吱与嘎嘣声。然后是猛地一停。calvin跌撞着上了甲板;船现在完全开进高塔入口了。在他们身后,大海依然狂怒。

Adam第一个爬到了calvin身后,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胃里的东西吐到栏杆外面。

Anthony——靠着某种奇迹,居然没怎么湿身——从Adam身边走过,拔出船锚从船边丢了下去。撞到干燥的岩石上时,它传来金属质的一道铿然钝声。

“登陆啰。”他宣布。

Adam用袖背把唾沫从嘴边擦去。“疯。你疯了。这是发疯。我差点…啊…这地方让我头晕。”他试着站起,踉踉跄跄。“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老人,你们倒是要没路了。我的人生还在前头等着,然后你就带我们直接撞进山里。非常体贴。”他又转回栏杆去继续狂呕。

calvin拍了拍Adam的背,“耐心,Adam。你在这和olivia还有Anthony待着。我一个人走。”他回头看向Anthony。“保证没有人跟上我。”

Anthony点点头。“记得我给你说的。一句话都别信。他们什么都会说-满嘴都是谎话。小心。”

calvin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安抚他。“我会的。我会需要你们——你们所有人——很快。但这部分…我可以自己来。”

calvin越过栏杆下到石头上。入口收窄成一条隧道;他沿着通路进入前方的黑暗中。

四十米后尽头处是一架货运电梯。他还能听到远处海的咆哮回响在石墙上。黯淡的灯光里,calvin只能辨认出石头上的深切口-几乎就像刻痕。他拉开栏杆,走进去按下一个按钮。当它开动前,他才发现入口看起来是切进了塔里-而非雕刻而成。

他说不清下降了多久。过了几分钟,顺滑的金属井道变成了石头。电梯里面变冷了;他听到有模糊的搏动声在下方传来。calvin伸向口袋摸到小瓶,确认它还在那里。

电梯停住了。货厢抖了抖,然后-一声呻吟-门开了。他来到了一处被火炬点亮的大房间,烧的都是无烟的绿火。墙上刻满古代符文,回旋上升到一片黑暗的大口里;同样的黑暗也在他足下大开着。黑暗和他之间再无他物相隔-只有电梯,还有一条分节的钢板走道从电梯里伸出。

走道通向房间中心。那里,有一根石柱从深坑中竖起。当calvin迈出第一步,一颗卵石从他脚边的边沿落了下去。他等着听它落地。

两分钟后,他不再等。

他跨过了走道上的裂缝。脚步声是唯一能听到的声响,除了那从下方传来的轻柔搏动。待他靠近柱台,他终于能认出那独居的住客:坐在一把金属折叠椅上的、还被厚实的金链捆着人类尸体。

calvin开口说话,却被一道声响打断。像是陈腐的嘎嘎作响—恐怖、空洞的吵闹。如合唱填满房间,在墙壁上回响。是笑声。嘲讽的笑声。

他靠近尸体开始检查。双眼处只余空洞、腐烂的眼眶。尽管如此,它用一种凶狠的烈度盯着他看。他又一次感觉到了类似的寒冷;突然,下方的敲打声停下了。

“一位访客。”尸体的嘴没动;然而,声音还是从它中间钻出,像是陵墓中的气流。“何等稀奇。我不怎么接待客人。”

calvin迟疑了下。“你是o5-13,对不对?”

可怕的笑声再次洒出。“某种意义是。这具尸体曾是Felix carter博士;干涉者。他曾是十三号。我居住在此,在他的位置上。”

calvin点了点头。“所以那就是了。好——你要和我交谈。我来和你重议合约。”

什么东西从他视线里闪过。他看到了无尽的尸山;火与血。他看到红色恐怖的行进——还有一个在天上注视的沉默身影。calvin摇了摇头看向一边。当他转过来,尸体看着简直像在笑。

“你在此无权,calvin Lucien。”calvin惊恐地后退一步。“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不属于签上合约的十三个之一。你不能打破它。”

calvin集中心神。“你是对的。不在。但请幽默我一下,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合约,条款是什么?你允诺了什么?”

尸体之内某处,有物狺狺作响。“好啊。幽默一个将死之人也无妨。合约让十三人逃脱命运之手。永远的生命。”

“他们已经有了不老泉。为何他们还需要你?”

“泉水已经干涸。就算那时,它也无法从我手救出他们,只能让我保持几臂之远。当他们开始死亡,一号来找我交易。我提议手下留情——交换桌上一席。”腐烂的声音再次发出笑声。“一次简单的谈判。”

calvin走到尸体背后。他的眼睛追踪着周围墙上的符印。“而作为契约的一部分,他们给了你这个人?给你他的性命?”

“不。他的命也要保全,是契约的一部分。他们给了我他的尸体。他永远停留在死的边境;他的心智被赋予半死的庄严狂喜。”

calvin把头歪了起来。“他还没死呀?”

尸体嘲笑着。“没有。”

calvin从口袋里拿出小瓶,拔掉瓶塞。

“好。来喝一口,你这垃圾老婊。”

他从身后摸向尸首,抓住了链条;只一挤,他把尸首的嘴强行掰开,用另一只手把小瓶的内容物倒进了喉咙里——且小心地保证一滴不浪费。当瓶子倒光,他放开了尸体的脸,走到它面前。

“这是什么?”它的声音嘶嘶作响。“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会-”

变化立竿见影。尸首的脸上恢复了颜色;血流在它的身体内奔涌。粉肉组织填满了皮肤皱缩的缝隙。泛光的白球在它的眼窝中鼓起。憔悴的躯干抽搐起来,接着涨开;尸体往前一蹦,喘息着抽了一口憋住的气。剧烈痛苦的大咳让经年累积的灰尘从它的肺里喷出。它的手臂垂下来抓住椅子。

只一分钟,尸体变回了一个裸体的男人。抽搐稳了下来。他的眼睛——褐金色而又满是恐惧——前后乱转。

“你做了什么?”他颤抖着,嗓音由于长期不用而嘶哑。“你都做了什么?!”

某种暗而银的东西开始从男人的眼里、鼻里和嘴里渗出。像是烟气但要更厚重。它在男人上方的空中聚集成闪闪发光的云。他的眼睛看向那团形体,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哭喊。

“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calvin举枪对准男人,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太阳穴,另一颗埋进他的心头。

dr. Felix carter咽下最后一口气后骤然而逝。他的身体瘫在椅子上。他的头向后耷拉着。他还在盯着上方的黑暗看。

calvin抓住金属椅子的边沿,把它拖到祭坛边。脚上狠狠一推,他推着椅子——连同上面的人——进到了下面的深渊里。锁链还短暂地嚓嚓作响一阵;然后,没了。

calvin再次感觉到那个存在。当他回头,他发现一个银色的女人身披黑暗站在他身旁。她凝视着深渊。她的眼神是如此悲哀。

“十三号的鲜活躯体,”她说道。“合约无效了。我从我的义务中被豁免。”

calvin吞咽了一口点点头。“当致命威胁找到他们,你将不再对剩下的十二人手下留情吗?”

“我不会了。”她没有把视线移开深渊。“他们可以死了。”

calvin叹了口气。“好。这就够了。”他转身向着电梯,迈出步子。有什么让他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那个苍白的身影,努力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不阻止我?你有权利也有力量做。你为何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呢?”

终于,她回过身注视他。calvin感到一种压倒的孤独——忧郁——冲刷着他。“议会的心脏里有东西在化脓溃烂。有东西不会死去。我以为,也许,若我有一席之位,我能将它找出,让它死去。但我不能。世上有些东西连我亦无力触及,calvin Lucien。”

她又回身看向深渊。“也许你会做得更好,也许不会。”

— - —

德尔塔指挥部派了另一艘船来接他们。上船后不久,desdemona走近calvin,交给他一份报告。

“你有任何问题吗?”她问道。

calvin摇了摇头。“来这里,走进去。”他看向塔之前所在的地方。“我甚至都看不到它了。就像从来没在过,但…”他伸向口袋拿出日志,“这个人十年前就知道。”

年轻女子笑道:“是的,好了,我肯定你的神秘特工自有办法。就像我们也需要你有你的办法。我们的计划已经全部开动,calvin。他们都等着你完成使命。”她朝着不存在的塔点了点头。“走运的话,其他几位也能像这次一样简单。”

calvin笑着摇摇头。“不太可能。我们趁他们没看着抢占了好先机,但下次就不会有惊喜了。”

——

日志条目:十三号监督者

——

2. 步骤001\/12

o5-12 - 会计

曾用名未知,黑人男性。貌似四十岁左右。金融市场知名人物,但很少在公众中被谈起(如果确实有过)。穿着奢华,定做衣物配以类似的昂贵珠宝。带着墨镜。似乎是数学天才,据称能心算概率。可能为异常影响。维护基金会财务账本。

操弄贸易市场以累积基金会财富,甚至于他自己的财富。据称有很多自己的部下在各大重要世界政府的金融板块内身居高位。

解密完成:访问记录

——

第二章

未来交易

——

别处

— - —

在一间无光无声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坐在他的桌边读书。曾有段时间黑暗会妨碍到他,但那种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发现这样挺舒服。颜色会让他从工作中分心。

他翻到报告的下一页:尽管并不需要“看”到文字就能读。老习惯了,他想到。句子一个接一个,他的冷静慢慢让位给冰冷而精准的意志。

门开了。一道光剑刺穿房屋,照亮了男人和他的桌子。它穿过男人的前臂,照出了一道老旧的烧伤。他本能地用手去盖住。

他抬头一看。一个女人站在门边迟疑着。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脸为愤怒所扭曲。

他强迫自己放松,用一个点头向她传意,让她进来。

她向前两步后开口道:“你听说了吗?”

“是。”他合上报告。“我们知道是谁了么?”

“还没有。”她走近了些,但停了下来-如同有道风把她逼退。“不管是谁找到塔都要靠记忆强化,供应是有限的。我们还在找。”

“那合约呢?”

女人没有回答。

他叹了口气。“Felix?”

“我们没找到他。如果他掉了下去,或者是被推下去的话,他可能还在掉着。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

男人起身,他的眼盯着自己膝盖后侧。“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不明白谁会做这种事。谁能做这种事。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做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女人。“这不妙。”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其余议会已被警告。我就是来确认下你知道了。”她又上前了一步;她的手放到了桌面上。“也许…也许如果我们就-”

“不管你想说什么,不行。”他的声音很平缓;有什么在水面下颤抖。“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很走运。”

她皱了皱眉。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疲乏。她有事情想告诉他;她有事要说。但是,她只是闭上眼点了点头。

他握起女人放到桌上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的手掌像是陈旧擦破的皮革。她的则很冰冷。“我知道你累了。我知道。上帝。我知道。我…”

他强迫自己停下。呼了口气,把她的手转过来,一路摸索着从手腕到前臂的伤疤。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坚定。“我们不能止步于此。我们不能就此放弃。”

她的眼睛还闭着。“我知道。”

“走吧,快。回花园去。你知道进去的路。你在那是安全的。我会呼叫特遣队,我们会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大白后我会呼叫你。”

她把他的手塞回去。终于,她的眼睁开了。“你怎么办?”

他微笑起来。“我只是需要查明白,然后我就去找你。”

他绕过桌子握住她;她也回握。几秒的沉默后,她转过头看向他。“我-”

电话响了。

他面露不满。他松开了握她的手。“我很抱歉,我…”

她的表情坚定起来。她放开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再一言,她转身离开了他。

他接起电话。

——

此时

— - —

“那个会计the Accountant。”Anthony发现这个头衔很好玩。“他们只有这一个吗?”

olivia笑了。“这可是有不少的数字。他肯定是个超级书呆子。”

“恐呆子。”Adam提议,他的眼一直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这句评论让olivia、Anthony和calvin一齐投来了困惑的眼神。

“你们知道的,就像是恐狼?d&d里的?或者《权力的游戏》里的?或者…”Adam抬起头。他立马皱起眉头,然后继续打他的字。“操,你们这帮人真过时。”

Anthony抽了一口雪茄,看着calvin走过房间。“好吧。所以你计划怎么找到这帮混账?我怀疑他们不太可能就在本地酒吧里晃悠。他们可能坚守在有无数异常条例的地方,多到能让魔多都看起来像夏尔。”他看了Adam一眼,对方——头也不抬,举起两根手指以示欣赏。

calvin点点头。“对。这就是关键。我们的神奇特工写了不少监督者的事,而对他们住在哪,或者藏在哪就写了一点点,但大多是依情况而定,没太多帮助。所以我们要第一个去找会计。他是付房租的那个人。搞定了他,可能的安全屋名单就要小上很多了。”

olivia靠在她的椅子上。“完美。那我们只需要找到这第一个就行。第一个已经知道我们要上门的地上神明。你到底有计划吗?”

calvin示意了一下右边。“我这有Adam。”

Adam从电脑前偏过身子。“噢对。是的。对。我能找到他。”

Anthony哼了一声。“那就好了。”

Adam无视了他:“会计,据我们所知,是一位数学奇才,专长于统计分析。他是一坨数据海绵-他吸入信息,分析,找到别人都看不到的隐藏关联。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基于这些隐形的关联。他的整个日程-他穿什么,喝什么,每天的日常活动-全部基于从这些关联性中衍生出的预测。”

他把屏幕转过来给三人展示。浏览器上开着几个标签;当前是一张现金股价图表。“现在,我大概不需要告诉你们这样一个人能在股市上有何作为了。他对数据的分析快过计算机;他能靠他妈的列车表预测出幸运500的涨跌。而虽然他这种找关系的能力属于异常,这些关系本身却并不是:只是不可能被其他任何人理解或解码而已。”

“那好吧,”Anthony说。“但这也没说清要怎么-”

“列车时刻表,”olivia打断了他。她专注在屏幕上一个没打开的标签。“在东京?”

Adam笑着点点头。他打开了这个标签,亮出一张翻译过的列车表。“日志提到过。我让Alexander跑了几周数字-”

“Alexander?”Anthony眯起眼睛。

“这是他给电脑起的名字,”calvin回答道。“你发现了什么?”

“主要就是,国际住宅市场和每三个月的十五日于东京印刷的列车表间,有种古怪的关联。”Adam说道。“基于这人如此慎重,我敢赌他会在列车表印刷的当天亲自去东京查验。”

“等下。”olivia靠过来仔细打量屏幕。“你说这人能靠别人看不到的关联做预测,是吧?这会不会让他发现他不该出现在我们期望他在的地方?”

Adam点点头。“你是说他能不能看到未来吗?”

“好吧,对。这不就是一回事么?”olivia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盯住Adam。“如果他能靠魔法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关联,他遇到的些许信息不也可能告诉他我们来了么?甚至于我们是谁?”

“我觉得不是这样,”calvin说道。“我是说,数字可以是错的。”

Adam摇摇头。“不,她是——好吧,基本上对的。数字不可能错。他们就是数据。不过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所有事。他只是做些预测,这些预测的确定程度则各异。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可以知道有75%的概率这天有人会来袭击他。他可以知道有30%的概率来五个人,25%的概率来四个人,20%的概率来三个人…如此等等。”

Anthony按了按眉毛。“你看,我们真的需要上完概率课才能杀了这家伙?我知道他很聪明,但上次我检查的时候,列车表挡不住子弹。”

“但子弹挡不住根本不在场的人,”olivia回答。她转向Adam。“所以根本上说,他可以靠看似随机的数据来预测极端复杂的系统,对吗?”

Adam点头。“对。”

olivia给了他们咧嘴一笑。“那这样的话,我觉得我知道到底该怎么打倒他了。”

— - —

黑色的车停在东京金融区街边。走出来的男人是如此格外的不起眼,以至于在一般的情况下就算是这种缺乏关注点也不能引人关注。

他的高端定做西服与墨镜和这片地的富态很搭;他的肤色是琥珀金的暗色。虽然已经知道了时间,他还是检查了下手表,关上了车门,然后沿着街边走了三步。车开走了。

会计是一个精准的人。他睡眠恰七小时;当他醒来,一定在整点。每次落脚都受计算——每一步都是预先确定的。他不会犯错,不冒一丝风险,计算每个重要的可能性。

这就是为何,他一发现有个年轻男人正跨过街道向他靠近,他立即采取了行动。那个男人20多岁;短发,外套解开着——斯拉夫人,如果一定要猜一个。基于男人鞋子的颜色,会计确定他是到此来刺杀他的。基于目前的桃子市价,会计确定他不是一个人来。

他向左一步。一群商人刚好从附近的餐厅出现;这让至少十五人隔在了他和将来的刺客间。十五人中的某个为日本人——年龄五十多岁。他走路有点跛而且就要秃头。这意味着第二名刺客在街对面小酒铺的三楼窗户边。

会计调了调手表,把阳光从表面照向窗户。狙击手暂时失明了。现在两个刺客都看不到他,他走向附近的一座办公楼里。

“操,强光,”Anthony对着他的话筒大喊。“你看到他了?”

Adam奋力挤过人群,摇着头。“没,跟丢他了。他在预测我们做的所有事。我觉得——他要去那座蓝玻璃的楼里。马上过去。”

olivia从街角瞟了一眼,碰了下她的耳机。“calvin,我应该和他一起去吗?”

calvin短暂停顿一阵后回答:“去。”

olivia跑向金融办公室。Adam又挤过了好几个人跟上她。

楼里是框着大理石的三层繁杂大厅。一道宏伟的楼梯伸向每个楼层,玻璃电梯也提供了另一条路。Adam的眼睛在各楼层间流转。

“哪一层?”Adam问道。

她拖住Adam的手臂拉他。“都不是。这边走。”

两人取道前去建筑的远端。有一道紧急出口通往后巷。olivia把门踹开一脚迈出,Adam紧跟其后。他们刚一出门就受到了枪火声的问候。

“操!”olivia把Adam塞向两个垃圾箱中间;她自己紧跟其后屈膝蹲伏。她翻开化妆镜举起来,用镜像探查前方的小巷。

有两个西装男子站在小巷和街道交界处。两人之间,会计看了看表。

“嗯,这有用。”他宣布道。“在我离开搭列车前我们有一分钟时间。所以,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olivia检查了下她镜子上的影像。Adam瞅了一眼镜子,皱眉说道:“他就这么站在开阔地里,”他低声说,“我们可以直接——”

她再次伸手按住耳机。“calvin。我们要上吗?”

calvin几乎立刻就做了回答:“不。”

olivia看向Adam。“让他说去。”

Adam点头。他转向垃圾箱一边大喊:“你就是会计,对不对?”

“你知道,我确实有专业头衔。还有名字,如果你想-”

“我们知道你是谁,”Adam回喊,“我们是来要你命的。”

“是,我知道。好吧,我就在这。过来吧。亮个相。”

olivia示意Adam继续说。

“嗯哈。但你知道为啥我们要来杀你吗?”

“二十九秒。你们可能就是我刚听说的人,就今天早上。你们要为我们与死亡的契约终止负责。我推测你们是为某种意识形态谬论来谋害我。”

“意识形态谬论?”olivia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知道你们组织建在多少人的尸体上吗?就为你们这帮混账开表演每天要死多少人?”

“我从未杀死任何人。当然,我肯定你杀过一些了。多少?一打?一百?你有想过打探他们的名字吗?”会计发问道,他又看了看表。“他们有谁是孩童吗?就是好奇。”

Adam狠狠反抗着olivia的紧握。她掐住Adam,用力。“不要,”她悄悄说。“他在对你激将。”

“操他妈的,”Adam低吼道。他死死摁住手枪,紧到几乎让关节出血。“好像他从来没杀—”

“好,如果你们不是来试图杀害我,我想我应该早些离开,”会计说。再一次,他看了看表。“七秒。”

“我们要错过机会了。”Adam低声说,“我要去—”

“不,calvin说了—”

Adam已经迈开了腿——olivia也迈出去抱住他。她的手臂绊住了他的腿,让他必须弯下身子来。下一个瞬间,震耳欲聋的嘣声袭来,传遍整个小巷。拳头大的坑洞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垃圾箱:Adam的脑袋刚刚还在那。

洞里屡屡青烟往外窜。Adam和olivia一齐盯着它看,他们背靠着另一个垃圾箱。

“操,”Adam低声道。

“狙击手,”olivia回答。

“一,”会计宣布道。“所有人趴下。”

又有几声的“嘣”回响在街道上——伴着远处的喊叫声。olivia和Adam听到了玻璃碎裂声;嘣声跟着又是一阵枪声。

Anthony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来掩护你们,走。”

olivia和Adam跑向门去。在这个距离,他们能听到警笛的声音,还有会计的车在开走时的橡胶摩擦。

— - —

有时候,会计会想知道活在不确定里是何滋味;存在于一个你无从基于眼前的数据预测绝大部分结果的世界中。他想这一定是可怕无比、不可忍受的状态——像是被困在一切毫无道理的噩梦里。这种想法接着勾起了极大的怜悯感。

这一刻他没有感到一丝怜悯。

他走向候车厅,检查了手表,在内心里又重返了一次小巷。他已经重放了没有在那里展开的事件二十三次;每一次,都说不通。没有一次符合模型。

他正确预测到了两名刺客到来;他也正确预测到了同伴的抵达;但他的模型显示,若站在开阔处向他们发话,会有压倒性可能至少有一人现身并立刻被他的蹲守狙击手击倒。

没什么是真正的定数,他知道。每条法则都有例外;每个绝对都藏着一丝怀疑。他理解的一切只是某种他不理解之物的近似值。

但两个刺客遇到这次冲突毫发无损的概率,照他计算,在量级上等同于龙卷风把一副牌卷成纸牌屋——然后又变回同一顺序的牌堆。这已经超出了“不太可能”,这完全无异于奇迹。

他目击到的就是这样吗?一场概率奇迹?一场稀有到近乎不可能的事件,就像生命的突现本身?

他迈步登上列车,交出了车票。他走向一个私人间,拉开门就座。城市开始闪过,他花了二十四分钟跑了跑模型,然后决定他还是就这么算了为好。

滑动门嘎吱着开启了。一个不那么中年、有着花白黑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他随意地摸向衣服口袋,拿出了一把左轮,直接对准会计的心脏。

会计瞪着眼,完全不能理解。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两个奇迹?在同一天?

“怎么会?”他粗声说。

calvin用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硬币。他把硬币放到拇指上,投到了空中,又在半空把它一把抓住。然后他把硬币亮给会计看。

背面。

他脑袋里的发条开动了。“你…”

“你善于预测复杂系统,”calvin说道,“但只在他们按应然的模式行为时。如果他们的所有决策本就不可预测,你就不能预测。”

“但你怎么知道我会—”

“我们偶然听到你说你要去赶列车。附近有两个车站。所以我就丢了硬币。”

会计闭眼微笑。“何等的简单粗暴。你太走运了。”

“对。但这有用,不是么?”

“那就这样。”他睁开眼,盯住calvin。“好了。既然你抓到我了。你想要什么?”

calvin把一张纸放在他面前,拉出一根笔。他把纸笔沿桌子滑向会计。

“名字,”他说道。“地点。他们其他所有人。”

会计叹了口气。“你要我给出其他监督者的名字和所在地?怎么——你是不是还要他们的pIN码?”

calvin把左轮在桌上敲了敲。“这可能不是抖机灵的时刻。”

会计坐回椅子松开领带。“我不会给你这些。你用了一种有趣的技巧让我陷入困境,这很聪明。但现在我们在这里,我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你都要杀我,为何我要出卖同事呢?”

calvin耸耸肩。“被枪打死和被拖死在车后还是不一样的。”

对方吞咽了一下。“这太野蛮了-而无论怎样,这都是非常不可能的。我们离目的地不远,周围会有很多人。我的死路将以那把枪告终。”

“这都没让你担心一下?”

会计用舌头舔了舔牙。“当然在意了。我还没想过死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坐在这看着它,也不是不可怕。但我不会向恐怖分子祈求仁慈。”他向前靠近身子。“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calvin没回答。监督者一声叹息。

“来吧。我们都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calvin扣动了扳机。

——

日志条目:十二号监督者

——

o5-11 - 骗子

出生日期未知。人种未知。来源未知。性别未知。极其难以辨识。唯一的辨识标志是左太阳穴处有一小伤疤,一般被头发挡住。一般呈现为穿奢侈服装的富有女性。基金会内部的头号假情报实体。主持掩盖故事、记忆删除供应的监督者团队。据称与孟加拉湾的超巨型水生实体有关联。可能具有现实扭曲性。极度危险。

需注意,没有对o5-11的任命记录存在。其他成员要么是被o5-1选中,要么是在有同事死亡(且不可挽回)后被投票选出,而o5-11似乎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了议会里。

解密完成:访问记录

——

第三章

宏伟幻象

——

过去

— - —

“这,”房间前的男人说着,展示了一张满是彩点的幻灯片。“是宇宙。我们能触及的既有的一切或者-或者将有的一切都在这张幻灯片上。目前以我们所知,就是这样;全部存在的总和。”

他关掉投影仪,房间一时之间陷入黑暗。等光线重新亮起,图片上是一张地球图,好像是从上方取下而且很远。

“这是我们,显然。”男人说道,将幻灯片居中。“几乎所有我们知晓的生物都在这块岩石上出生和死亡。”他停顿了一下以求效果。“这地产还不错,真的。”

他调整了一下幻灯片,观众在试图零落发笑。

“而这个…是一颗原子。或者至少,呃,代表原子吧。即使还没发展到能让我们看到这些小东西,但我们对他们可能是什么样子有不错的想法。现在,原子是一个-一个积木,是宇宙最最基本的粒子。或者,可能是。可能有比这还小的粒子,然后还有比这更小的粒子。很难说到哪里才算头,但到底会是某种基础性的东西…对吧?某种不包含其他积木,但其存在却以之为必要。这就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

光线亮起,男人转过身来。他的白上衣上以蓝色字母标着“Felix carter博士”。他的圆眼镜夹在一个红鼻子上,他的灰发被整齐地梳到一边。

“当我们来到呃,国际存在科学学院,我们为同一个目标而来;发现所以然的理由。我们不求给一个解释,或-或者推论出为何,呃,理由为何;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宇宙中决定为何我们是我们的那一部分。今天,我很高兴地宣布我们做到了。”

他伸出手,另一个男人出现了。这个男人很高,有着参差的棕发和黑上衣。他微笑着对热烈的掌声礼貌挥手,然后又如入场时一样双手紧握地站着。

“这位是dr. Frederick williams,来自皇家科学院。在他的协助和经济支持下我们呃,我们做出了突破性发现。”

他们两人随光线暗淡停了一下,上方的投影仪投出一张图片。图片很模糊,全是噪点,但重点非常明确:一条横跨整个图片的白线,两头渐淡。

“你们看到的是一条弦,”dr. carter继续说道。“我们是刚开始如此称呼它们;我们起初完全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我们把一系列高能脉冲对准一小块奥兹曼迪元素薄片后让弦现出了身来,方法借用自dr. Ansel Shaw和他的美国团队,他们也在进行类似计划以求探出他们称作快子的东西,呃是时间的基本积木,就这样。我们发现,如此调节我们的设备后,我们就能让一些本不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图片切换。下一张幻灯片上,附近的一座建筑物被猛烈拉扯向弦的中心。下一张,弦不见了,建筑则碎裂变形。

“这就是我们目击到的。让这样的一根弦,本宇宙基础的构成元素之一,只是显现一瞬间,然后加以微妙操控,我们就能在一瞬间让局部重力增大将近七千倍。我要再说一遍:我们可以通过一道亮光和一颗石头操控本宇宙的物理规律。”

在场观众又一次鼓掌。一秒后,dr. carter举起一只手示意安静。

“我们呃,我们研究的完整内容会很快公开,只待我们的姐妹项目完成他们的研究。三个月之内,我们将把我们的发现完整呈给本会,然后…然后迈出向更博学未来的第一步!”

— - —

稍后在礼堂的会客厅,dr. williams站着和dr. carter及其团队与一群研究员聊天。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伸出了手。

“dr. williams,”男人说道,“非常荣幸见到你。Vincent Arians,牛津。我对你的工作非常着迷,真的。”

高个男人露出微笑。“mr. Arians,当然。总是很乐意见到校友。”他看向另外第二人。“你的朋友是?”

“Aaron Seigel,”男人在与Arians握手后说道。“康沃尔。”

dr. williams的眼睛略睁大了些。“着名物理学家。我敢说我都有点期望你在我们之前作出本发现,dr. Seigel。”

Aaron也微笑起来。“很不幸,我们的研究最近走上了不同方向。若我们要解决原子学,我们应该首先完成你们的工作,弄清几何。你们的结果非常给人启示。”

dr. williams眼神陷入深思。“是的,dr. carter做出了些杰出的成果。很遗憾他就要失信了,他真的在这个项目里投入了很多。”

Arians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下,他-什么?”

没待两个人再说一句话,一个黑眼睛的女人凑了过来,纤小,短黑发和蓝裙子,穿着黑手套。她来到dr. williams身后,手搭住他肩膀,在他耳边低语起来。他点了点头。

“先生们,我恐怕我要离开了。”他突然停住。“哦,拜托,请原谅我。mr. Arians,dr. Seigel,这位是dr. Sophia Light。她和dr. carter还有我们团队的其他人在伦敦有密切合作。”

女人轻柔一笑点点头。“很愉快,我肯定。”

Aaron回敬点头,而Arians继续处理他刚刚听到的事情。williams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张白色卡片,印着一个三箭头标记。

“这是我的名片,dr. Seigel,”他说道。“趁你还在城里,让你的办公室打这个号码吧,我们会安排正式会面。mr. Arians,也当然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组织正站在真正启发性的成果边缘,我们在寻找最智慧的心灵领导我们。”他耸了耸肩。“资供参考。暂别了,先生们。”

dr. williams戴上帽子和外套,跟着dr. Light离开客厅。

——

现在

— - —

“曾经,有个男人醒来发现记不得他是谁,是为何到了这里。”

olivia溜到了工作室的阳台,取下了耳后那根细白的香烟。她在口袋里摸找打火机,这时她身后的门开了。

“你知道,这些东西会害死你的。”Anthony wright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适合西装领带的人。他穿着这些就像是监狱工作服。“我应该知道,”他添了一句,给她露出一管半空的口香糖包。

“Anthony!”olivia俏小的身影像一把优雅的小刀滑向他。她双臂缠上他紧紧拥抱。虽然五年前就丢掉了这个习惯,老人还是闻着像卷烟。

Anthony用大手抱住她,安慰地拍了拍。他们一起肩并肩靠着栏杆。还不太算早上;下面城市的街道发着橘红色的灯光。冰冷、昏沉的清风飘过他们,携带着海的味道。

“很高兴你做到了,”olivia告诉他。她终于拿出了打火机。那是个尼龙绿塑料的便宜货,她来展出的路上捡的。拇指几番拨弄后,它也只是蹦出了几个火星子。

“这里。”Anthony把打火机从她手里拿掉,好似拿走一个危险的玩具。他拿出了自己的;那是个老而灰暗的物件,黄铜制成。上面的凹痕比他还多。“以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丢掉这个,就算是在西雅图。”

olivia翻了翻白眼。Anthony的打火机一打就窜出了火来;她低下头把香烟凑到火苗上。“饶了我吧。我知道你觉得这都是放屁的艺术垃圾。”

“好了,行吧,不敢说我‘懂’了那个用乡村奶酪做的抹大拉。”

olivia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欢吗?”

Anthony稍微反应了一下。“等下,那个是-你的?我是说,呃…”

她咧开嘴。“不。我开玩笑的。那个就是屎;做那个的家伙就是个乱劈柴的。”她回头看向城市,长长地吸了一口。她呼了一口气,烟气从鼻孔散出,盘卷在楼上阳台的底处。“calvin怎样?”

“做的不错。他告诉我和你说下很抱歉来不了,但——”

“胡扯。我知道。妈的,我懂。”olivia闭上眼。“这边还有太多事要做,现在。”

“嗯。我不觉得我们真的料到…”Anthony声音小了下去。“他们对会计的需要超出我们的预料。失去他之后,他们就失去了资金——所有一切都开始解体。人员开始恐慌,站点开始崩溃——操,那一夜死了两个监督者。”

有什么东西在olivia的心智之后拉扯着;她忘了什么。“还剩多少站点了,现在?”

“还有大概两百个。我们上周铲除了Site-173。里面除了尸体和蟑螂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就是普通的蟑螂。”

olivia转身向着他。好长时间来头一次,他看起来老了-老而累。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皮肤;他的眼眼睛被黑暗而无从领会的环缠绕。

她又一次感到了拉扯。“你最近怎样?”

“很有意思,”Anthony一边告诉她一边看着城市。“你用一辈子对抗恶魔,扑灭火焰——以为这就是难关。这是需要做的工作。这是会杀了你的工作。但不是。”两人眼神相交。“扫清灰烬,把垃圾拼回去。这才是难关。”

她皱起眉头。拉扯更厉害了,现在。

“别误会我了。现在情况在好转。”他给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们不必伤害人们。我们不必杀害人们。我们不必残害孩子们来逼退梦魇。”他的视线又一次飘向城市。

olivia闭上眼。“Anthony…”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赢了。世界…还是一团糟。当我睡着,我还是会有噩梦,你知道吗?但每一晚,都要会更好一点。噩梦在消散。”

她摸进口袋找些什么,拿了出来。

“总之,操——抱歉,废话了几句。听着olivia。有些事我应该问下你——”

olivia把光滑锋利的4尺长美工刀完完整整捅进了Anthony wright的心脏。一瞬间,老人的眼里满是纯粹的困惑与惊愕。然后——往后一倒,麻木地抓扯着刀柄——他的眼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很抱歉,”olivia低语道。她把他推下了栏杆。

然后世界结束了。

——

现在

— - —

“突然间,一个声音对男人开口道:‘你的第二个愿望实现了。现在,你的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愿望。’”

“——起来。快点快点,快他妈起来——”

光线从olivia的眼皮间挤进来。她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有谁在拖她的胳膊。

“醒来,醒来——”

她睁开眼立刻后悔了。锐利糙野的阳光冲进了她的视网膜,迫使她避开眼神。olivia一手握拳按在左眼眶上按起来。“怎么…我在哪?”

那个人停下摇晃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操。感谢上帝。”

olivia一直揉着眼睛,让她的视线调整过来。她躺在一间廉价汽车旅馆的床上。过载的交流电在她左边嗡嗡着;上面,是阳光穿透窗帘映入房里。房间闻着像是椰子油。

Adam坐在床边。他看起来好几天没睡了。他的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摆着一把手枪。

olivia在东倒西歪里眨出路来。“Adam?怎么——”

“你还记得多少?”

olivia把眉毛挤到一起;它们就像某种大机器上相互研磨的齿轮。她试图回想让她来到这里的事件。她记得最后一件事是…

“我在做什么梦。Anthony在,但是—好几年后了。全错了。不是真的。感觉是真的,但…”

Adam点头。“有东西不对,对吧?”

“对。”olivia闭上眼,劝诱那个藏在她潜意识的梦境赶快出现。“他不抽烟,却有打火机。我们在西雅图,但我们还是闻得到大海。我越是去想它……”

“你越发现这是个谎言。”

她点点头张开眼。Adam正盯着他的电脑。

“我不知道怎的,但我还是发现了唯一的出路——”

“对。”Adam打断了她。不和她保持视线接触让他忍受巨大痛苦。“我知道。”

olivia皱着眉从床上坐起。“Adam?你…想说一说——”

“没事。现在我们都出来了。”他把一个文件放到电脑上。“你记不得我们怎么到这的,对吧?”

olivia摇摇头。“不。”

“这边一样。走运的是,我觉得我们对此有计划。”他双击了什么。电脑屏幕被calvin面部的静止图像填满。在他身后,看起来像是一间办公室。“calvin给亚历山德拉录入了一段视频,还指示说如果我们发现我们,呃…记不得我们怎么到这里的话就播放它。”

olivia向前蹭蹭坐在了Adam一旁的床沿。他点击了“播放”。

一个窗口在视频上跳出来,要求两个密码。上面的一个写着名字‘AdAm’;下面一个写了名字‘oLIVIA’。

“被加密了?”olivia问道。她皱起眉头看向屏幕。

“我猜是。我不记得…我是说,有个密码我可能用过,”Adam说着在他的名字下敲了几个字。一按下回车,他的名字变成了绿色。他回头看向她。

olivia咬住下唇,思考着。

“olivia?”

有什么在她的心灵背后拉扯。

没停下思索,她一把抓起床头柜上Adam的手枪,对着他的头直接开了三枪。

接着世界结束了。

——

现在

— - —

“男人思考了一会,看不到其他选项,于是——许下最后一个愿望:‘让我想起被我忘记的一切。’”

“olivia?”

olivia睁开眼睛。她正躺在一个小而舒适的办公室里的一张小床上。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塞满了皮面大部头的书柜;书柜前,有一张又宽又亮的写字台。

calvin正站在她的床边。他看上去拒人千里——他何时不是呢——但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关切。

olivia立刻抬起膝盖撞在他的上腹部。

calvin双腿一软,蹲下身去。她从小床上滚下,跌跌撞撞地走向写字台,摸索着找某个抽屉之下的暗锁。olivia在这个办公室待过一百次;如果记忆不出差错,有个隐藏的地方,就在……这。

当calvin终于稳住呼吸时,olivia已经持枪直指他的心脏。

calvin举起双手、后退一步。“olivia…”

“闭嘴。”她眯起双眼,“让我思考。”

calvin没有出声。

“有人把我的脑子搞得一团浆糊。到现在我经历了两个迭代了,一次是Anthony,一次是Adam。每一次,他们都试着从我这套取信息。”她一边说着,一边理清事情经过。“每一次,我都意识到有地方不对劲。别扭的细节。Anthony的打火机,Adam的电脑——他管它叫‘亚历山大’,不是‘亚历山德拉’。而当我越是去想它,我就越意识到……”

calvin开始放下双手:“olivia,听着——”

“我说了闭嘴。”她立刻回敬道,“好吧。每一次,只要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切就开始瓦解。每一次,我都意识到唯一逃脱的方式是……”她的呼吸开始急促。

calvin又后退了一步。

“我必须杀了你。”她小声说。

“olivia。请你,好吧,请你放松。我们好好说话,行吗?”

“我已经好好想过了。Anthony,Adam,还有你——你只是另一个梦境。另一个……”她噘起嘴唇。“骗局。骗子the Liar。你就是他妈的骗子。”

“olivia。”calvin的语气显得愈发紧迫。“拜托,请听我说。你可能是对的,有人可能在打乱你的思考。但不是我。我不是骗子。”

“那他妈为什么……”她环绕扳机的手指更用力了。

“听着。听我说,好吗?你在帮助我做研究。你在我的办公室睡着了。现在你睡醒了,然后拉出一把枪对着我。”calvin的手一直高举。“你说当你留意到不对劲时一切就会瓦解。你有没有……?”

olivia皱起眉。“还没有,但……”她的视线在办公室内游移。一切都看起来没有问题;与先前两个梦境不同的是,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十分熟悉。但那是否意味着……?

“你说一开始你梦见Anthony,然后是Adam。想一想:如果我是骗子,我接下来会用calvin吗?”

olivia的呼吸缓慢下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没有什么感觉别扭的……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规律。”calvin对她说。“我觉得骗子正尝试骗你杀了我。”

她握着扳机的手松了一些。

“你说他正试着从你那套取信息。是什么样的信息?”

“我……Anthony那次,我不知道。他说他要问我问题。Adam那次,是一个密码,我想,但……”

“密码?”

olivia放低了手枪,但仍保持紧握。“是。”她强迫自己平静地呼吸着。“好,好。请……让我想一下,好吗?”

calvin缓缓地放下了双手,但仍保持着距离。“好吧。但,这没有什么意义。你又不知道骗子想要什么密码。他没问你别的东西吗?”他停顿了下,又说道:“他没问你日志的副本吧?副本还在你那吗?”

olivia摇摇头。“没,他没问——是。它在我这。”她用空出的手去摸手腕的根部;那个熟悉但几不可辨的肿块还在。“日志就在这里。”

骗子露出了微笑。“自然如此。”

接着世界结束了。

——

现在

— - —

“‘有趣,’声音大笑道,实现了男人最后的愿望。‘这是你要求的第一件事。’”

olivia的嘴感觉像被一层融化的粉笔盖着,她的舌头上留下一股模糊的薄荷味道。

她硬是睁开了眼,接着立马又闭上。明亮耀眼的光线直接照进了她的视网膜-太阳穴的跳动更强了。

她在某处的医院病床上。olivia都不需要四处看看就知道;她可以直接感觉的到。她讨厌医院。从十数到一,她张开眼,花了些时间调整。

对。这是一处医疗设施,没错-她被捆在床上。有些无菌的复杂设备被放在她身旁。大部分都在哔哔叫。她尽尼龙条所能抬高头,试图弄清状况。

一个护士和医生面朝下倒在地板上。红色的池子在他们身下渗出。旁边坐着一个身穿净白制服的年长女人;她拿着一把枪。她正盯着olivia。

olivia眨了下眼。她看错了;那是个年轻男人留着氖绿色的莫霍克头。他穿着饰钉夹克,溅着些湿东西。在左手上,他拿着一把浸血的折叠刀。

她眨了下眼。那是一个性别不定的人;它的皮肤是深黄褐色,脸上满是穿孔。它穿着几条皮带绕在看着像木炭包扎带上。它拿着的不是刀而是铝球棒。上面裹着毛和肉。

她眨了下眼。一个男人牙齿像锯齿牛排刀,爪子可以挖穿钢铁。她再眨了下眼。是Anthony。她再眨了一次眼。是Adam。她再眨了一次眼。是calvin。

她再眨了一次眼。

是骗子。

“切口感觉怎样了?”

olivia看着她的手腕。新鲜的缝合线交错在最近切开的伤口上;从她的手掌一直延伸到她的肘内侧。遥远的记忆在她心灵背后拉扯着。

她舔了舔嘴唇撒谎道:“这…没那么痛。”

“别动。让它被盖着。还有抗菌。”骗子的嘴巴左边向上抽动起来。“他们本来要开点药的,但我恐怕在他们有机会前就下手做了他们。”

“谁…”olivia的眼睛看向地上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是谁?”

“他们为我工作,我们抓住了你,”骗子向她说道。“你被带给我来…处理。查清你知道什么;确定你有没有日志。或者,最少,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它的唇带着戏谑撅起来。“你知道,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忘了它存在。写它的那个特工叛逃、告诉我们上面有什么的时候,你会以为我们可能会采取措施让它的内容不再真实。但…我们只不过是惯习的生物罢了。”

olivia记不得杀掉会计后的任何事。骗子一定是发现了她的迷惑:“你被记忆删除了。其实有好几次。你知不知道我在基金会的主要功能?维系帷幕。保证没人能记得不该记得的事情。”

它把武器拍在大腿上。“以及,当然,用可信的谎言填补这些空隙。”

“我为何还活着?为何我们要聊天?”

“因为你和你的朋友们为此负责。因为你们确实有日志。或者至少,它的一小部分。皮下闪存,在你的手腕下面。”

“我不明白。”

骗子笑了起来。虽然oliva已经分不出它的特征,她还是能感觉到它脸上的疲惫。“并非所有认知危害都是异常的。”

口令从oliva的心中闪过。就如她突然发现了拼图的一片,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正在解谜。一幅画面奔入她的记忆;她现在记起了一切。

“你曾是我们的一员,”她低语道。“你曾经属于分裂者。你是第三届德尔塔的一员——我听Anthony说过你。Sam…Sam biel——他们总是说你怎么被基金会拷打了几周逼供秘密但决不松口。我不…我不明白。”

骗子闭上眼点了点头。“是真的。但我没有供出记忆,是因为没有记忆可供。”

它叹了口气。“我被派去孟加拉海定位一个异常。我们的船遇上风暴,我被拖进大洋,但我的手缠进了什么网里。我在双眼空洞的黑暗中漂浮,沉入虚空。几个月之后他们找到了我,基金会发现了我是谁、我能做什么。他们把我交给绿衣人——那个女巫,她给了我新身份;一个被信任的谎言。”它睁开眼,站起身,靠近olivia。“你的朋友calvin无疑是从日志里发现了这些,聪明的小子。你的拷贝里只有那一篇在里面——有我名字的那篇。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就像过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浮出了水面。”

骗子开始为oliva的四肢松绑。“我已经清出了到前门的路。它还会开上十分钟;你一出门,就会找到一个灰色卡车在停车位里。门没有锁上;钥匙在汽车柜里。你会找到指引,地图,和闪存。”

“闪存?”olivia坐起,感觉到肢端为突然涌动的血液麻木。她的前臂在疼痛中搏动。

“里面有关键信息——包括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档案员。”骗子往后一步。“在我们之中,她也许走得最远。告诉你朋友小心些。”

olivia点了点头,把腿绕了绕。她倒在地上。“…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骗子发问,然后笑了起来。“我在此并非毫无过错。我可能已经忘记了使命,但还是我在这做出决定,做我做的事。外面没什么给我剩下的——如果基金会不是立马下杀手我会用余生逃离他们,因为我知道的事——而我也不会逃避真相。真相让我自由。”它坐回椅子上,把武器摆在膝盖间。“动作快点。你的窗口要关闭了。”

olivia伸手握住骗子的手。它没抬头。转身离去时,她最后看了它一眼;有一瞬间,她觉得她也许可以认出一张脸来。接着,她走出大厅向出口前进。

还没走到楼梯,她便听到了一声孤独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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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条目:十一号监督者

——

4. 步骤001\/10

o5-10 - 档案员

曾为图书管理员diane walters。白人。外貌接近五十岁。可能与被放逐者的图书馆有密切联系。对基金会在过往世界末日情景中的参与有广泛了解。据称维护着一个连续记载自她加入议会以来地球上所有活动的记录。这些记录主要应用于黄石地下的机器中。

某一线报称o5-10是议会中最嗜血的成员。根据线报,她沉迷于自己和议会被视若神明,自认为超越了自然法则。在她眼里正常人只是炮灰,是触及宇宙真理、更好理解的手段。

部分线报称其可能沉迷在全知的想法中。这尚未被证实。

解密完成:访问记录

——

第四章

蛇与矛

——

过去

— - —

在小公寓的静滞中,Vincent Arians啜着他的饮品。旁边的工作台上放着喝了一半的瓶子和装了弹的手枪。细带的晨光从窗帘缝里钻了进来,照在他面前俯卧着的Aaron Siegel身上。

Arians把眼镜放到一边,长长地抽了一口香烟,他的眼睛在冷光里眯着。一会儿,Aaron动了起来。他撑着地站起,一只手把胡须上的睡意和口水擦去。他用红肿的脸转向Arians。

“出什么事了?”他低沉地说。“我们在哪?”他看着他的手。手还在抖着。“有用了吗?”

Arians又抽了一口烟。烟气慢慢钻出鼻孔,遮住了他前方的光。在模糊中他的身影依稀可见。“他死了。”Arians双眼注视着远处某地。“有用。”

好长一会儿,Aaron没有动。然后,突然地,他一拳砸在地上。

“是的。”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的。”

Arians的表情漠然。“我们差点死了,你知道。”他把烟灰抖在右边的地毯上。“我们有些人没挺住。”

Aaron慢慢爬起,然后背靠住墙上。他握起手来;Arians把香烟递给他。

“有多少?”Aaron问道。

“你和我。Felix。conrad。Ingrid。”Arians数着手指头。“总共五个人。Felix已经去其他站点找研究员。他们也有人来找我们。所有人吓的惊慌失措。”他又喝了一口。“以为你可能死了。”

Aaron摸了摸太阳穴。“我不怎么记得。”他看向Arians。“你看着年轻了些。”

“对。我们都是。水有这效果。”他喝完了这杯。“我们有好多工作要做,Aaron。但我们开始之前,你得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Aaron摇起头。“现在无所谓了。完事了。”

“去你的。有所谓。”有什么变了;他们之间有了隔阂。“我们做了事——我做了事,它会一直纠缠我到我死。但我们还是做了,因为我们是在拯救世界。你有机会消灭地狱王国。而你没有。”

他的声音越发强硬冰冷。“你启动他们——孩子们的时候,是你告诉我跑的。你告诉我不要问为什么。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我信任你,因为你从来不给我不做的理由。现在呢?我有好几个理由了。你得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Frederick williams。”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Aaron继续抽完了烟;Arians给他又倒了一杯。他靠着墙壁,Aaron看到Arians的眼圈隐约红肿着。

“没有什么地狱王国,”Aaron终于开口。“从来就没有。那是诱饵。”

Arians抽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告诉我的,Vince。”

“什么?”

“而当我不相信他,”Aaron继续道,“他给我看了。”他让沉默为自己代言;等他对要说的内容不耐烦了,他继续说。“就是在congo站点前。我就在那,和他。”Aaron吐了一口烟。烟气从鼻孔钻出,爬上了天花板。

Arians一言不发。Aaron看了看烟。“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他可能是人类,曾经。也许。但不再是了。他可以做些事-不可能的事。当站点倒下…”他闭上了眼。“我看着他夷平整个站点,Vincent。一人之力。就这样。整个地狱王国就是如此。”

“他为什么会—”

Aaron睁开眼。“我认为他觉得我所见略同。”然后,轻声地:“我看到他把混凝土和钢筋像软面团一样挤揉。我看到一个人把自己的骨头化为黄烟吐出。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血凝结成晶——如钻石锐利,如粉笔易碎。他让我看着,因为他知道没人会相信我。他让我看着,因为…我觉得他想看我会做什么。”

Arians挣扎着想说话;他的声音卡住了喉咙。“所以你消灭了他。”

Aaron非常镇定。“是的。我知道我没有那种杀死他所需的力量,而…”他停下来站起身,找起另一瓶来。等他找到,他没看标签。他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

“也许他想看看我能不能-我会不会。也许他就是想亲自看看这股力量。在有些信件里,早些时候,他会把异常描述称“辉煌”。他说起它们就像你说起日出。我觉得…我不知道。我不觉得这对他就够了。我觉得任何东西都不够。”Aaron一口喝完了这杯。

“他就是癌,Vince。不是什么地狱王国。就是管理员。他必须被消灭。这整个东西都必须被消灭。它烂到了核心。”他抬起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Arians的呼吸粗重而颤抖。他花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这时,他带着努力抑制的抽泣颤抖着。

“如果你知道……一直都是的话—我们可以停下来的,Aaron。我们可以——我们可以饶过他们,我们可以——”

Aaron猛地放下瓶子。“不,Vince。我们需要孩子们。如果我们没有他们,我就不可能——”

Arians的声音满是愤怒。“我们封了他们的口,还他妈切了他们的脑子!”

Aaron面色诡异。Arians按住柜子稳住自己。“我、我把孩子们捆到那操作台上,Aaron。我把他们捆起来,我帮着你把他们的自我一寸一寸挖出来。他们叫着叫着,我们一直挖。然后叫声变小,变小,直至只剩小小的破碎声,你必须得听着那种细小抽泣,然后,有天他们完全不发声音了,然后…”

Arians的声音化为颤抖喘息。他闭上眼数到十。

“你说dr. williams就是想看到能不能成功。但你又如何呢?”他张开眼。“你怎么不阻止?”

“我告诉你了。我们需要它来杀——”

“我不相信你。”

两人无话。

Arians把他从柜子上推开。“基金会一崩溃,我们会有很多工作要做。”他的声音冷静到危险;像是一层薄冰在黑暗的水面上蔓延。

“Felix在召集研究员,给我们找到可运作的空间。他们都认为管理员把自己和地狱王国等同了。他们以为你是某种英雄。他们期望你来领导。而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Vince。”Aaron转过身来,他的眼呆滞着大睁,好像是从远方看着什么。“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发生的一瞬间——它消灭他的瞬间。那一瞬间,你看到了。对不对?”

“是。我看到了。”

“它不是…”Aaron想找到个合适的词。“不是…”

“什么都不是,”Arians回答。“只是另一具基金会脚下的尸体。”

——

现在

— - —

Adam吐了一口,擦掉了脸上的蜘蛛网。“你知道我恨bug,对吧?”

calvin笑了。“我觉得他们也不会为你兴奋。”

厚重的晨雾在树丛间散开。森林为此披上了琥珀金的光辉。昆虫的细语合唱环绕两人,好像在谴责他们的擅自闯入。枯叶在他们的脚步下碎开。

Adam一直在抹嘴。“还有魔法。如果我要列个表写我讨厌的东西,就是这样的。“bug和魔法”。你给我一个任务里两样占全。”他停下来又吐掉了另一团蛛网。“为什么是我?怎么不是Anthony,或者olivia?这看着是他们的事。”

“olivia忙着对付骗子。”calvin从口袋里拿出日志。他打开日志,翻过几页。“而Anthony,他要打探局外人。”

“好。行吧。但这位女士,她差不多就是个巫师,对吧?我们怎么对付?你有计划,对不?”

“我是有几个。”calvin翻过书页,一边走一边读。

“好,是什么?”

“其中大部分是对着她的脸来一枪。”

“这…”Adam怒视。“这不叫计划。”

“目前为止非常有用。”calvin从日志抬起头,回看了一眼Adam。“而如果情况有点棘手了,我还有些…家伙。一件武器。”

“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

“认真的?拜托,这—”

“不,”calvin打断他。“我是字面意义不能告诉你。”他关上日志,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Adam的怒视更深重了。他环视这片空地。“我什么都没看到。你怎么看出来的?”

“听。”

Adam停下来。他听着。

寂静。

“你知道基金会收容了些非常猛的异常,对吧?那些,如果放着不管,可能世界末日的?”

“对。”Adam靠着一棵树,扫视着空地。安静——静止感——太强了。要打破它都略有点粗野。“对。”

“你知不知道基金会是怎么存在了大概,呃,我也不知道——差不多一两百年的?”calvin把日志塞进兜里。

Adam点头。“对。”

“那给你来个历史小测试:如果基金会收容了这么多的世界末日异常,而基金会只存在了一个世纪,他们之前是谁在收容这些异常呢?”

Adam很努力不去翻白眼。“没人。异常在基金会之前不存在。监督者为了得到不朽把它们搞出来的。拜托,你认真的?小孩常识啊这是。”

“但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有异常早于基金会。而且此外,如果一开始异常就不存在,你要怎么‘创造’出它们来?”

Adam把胳膊叉在胸前,皱起眉头思索着。

“真正的情况是,”calvin继续说着走到空地的一边。“异常的数量开始实质性增长。基金会没有创造出问题;它们只是让问题更加、更加的恶化。”

“怎么会?”

calvin走到了目的地。这里有两棵树苗并排立着。他闭上眼,深呼吸,把手伸到树中间。

他的手从手腕处消失了。

Adam眼睛瞪得像茶杯大。calvin把手抽回,他的手再次出现,并无伤痕。他转过来把手给Adam看,扭了扭手指头。“他们拉动了不应拉动的弦。它们试图加以利用——甚至控制。”

“这到底是——”

“一条密径。连通诸界的通道;一片磨损拆散的弦。”calvin面对树苗,再次伸出手去。“要穿过去,你需要有正确的门把手。”

Adam走向calvin,盯着他胳膊消失的空间。“一个——啥?”

“能开启密径的东西。有时候就是时辰问题,或者是你带着的什么东西;其他时候是一场仪式,一个词,一个想法。这里,是一片知识。对你很重要的知识。”calvin回头看向Adam,“你挤过去的时候就会把它忘掉。”

“呃…”

“想着些碎片信息,你喜欢知道但不需要知道的。然后穿过这两棵树苗间。还有,提前提醒下:这是趟刺激的旅程。”calvin转身迈步。他消失了。

Adam盯着calvin刚刚在的空间看了好久。然后,他呼了一口气,闭上眼也迈出步去。他真的需要知道thAc0是什么意思吗?

所有这一切同时将他击中:空间与物质变得如太妃糖般有弹性。树林被拉扯开来;空气袭来向他问好。如同他以断颈急速加速穿越一条隧道——一条声与光的隧道,延伸直到永恒。

世界在他周围咆哮。他试图开口,试图大喊,试图叫出来;但他发出的每一道声响都从唇间被擦去,回旋着给送进了身后的虚空之中。冰冷遥远的群星在上下注视着。

再然后——好像宇宙如橡皮筋被松开——一切被弹回到空间中。

Adam向前一倒,双手和胸口着地。

“还好吧?我告诉你了,非常刺激。”calvin伸手帮Adam起身。

他们在里面了。空气非常的冷;地板光滑平坦,是橙色。Adam一边起身,一边探查这周围的空间。

“这是…”Adam努力想找出个正确的词来。

他们在一间巨大的办公室空间内,被几十个长而窄的灯泡照亮。几十个冰箱大的主机安静地在房间墙壁上嗡嗡着。Adam没认出这是什么型号,但非要他下注猜一个的话,他会押这是80年代中期的东西。那种用唱片大磁碟当硬盘的东西。

周围有几个带巨大单色屏幕的桌子布置在他们周围。Adam甚至看到了像是老胶片机的东西——他上一次看到是在老爸的阁楼上。

“……不是我指望的东西。”

大厅从房间四方延伸开去,通往其他房间:一眼望去,它们的配置都很类似。走廊一直延伸,伸到他们视线所能及处,或者直到某个设备把视线遮住。

“你好?”calvin小心沿大厅前进,但没有离开进入的房间。“有人在家吗?”没有回应;只有无数主机的嗡鸣。“应该有人在的。”

“这地方是,呃…这地方是啥?”Adam走向其中一台主机仔细检查。每台机器上都有一个光滑的标志:一条长着宝绿眼睛和银色王冠的蛇。“这些机器看着比我还老。”

“可能真是如此。”calvin皱起眉回头看着Adam。“这里是图书馆的一部分。基金会用它归档此前诸界的一切作品。艺术,文学,音乐——写作作品,印刷作品——一切信息。”

“在微缩胶片上。”Adam听起来并不吃惊。“等下,“此前”?”

“是。我们得找到一位图书管理员。这地方等于是无限的;迷失在这你就得挨饿到找到另外一个灵魂。”

“图书管理员?”Adam现在更仔细地检查起一台电脑。“嘿,这东西没在工作。”

“是的,一个图书管理员。它们是图书馆的一部分,他们知道所有的东西在哪——”calvin停下转身面向Adam。“等下,什么?”

“电脑。没开。”Adam已经抽出了一个展开的工具包,正在给前板送螺丝。“是插了电的,开关是开了,但没有任何声响。”

calvin走近。“别搞乱了。”

“为什么不?该死,干嘛不直接毁了它们?”Adam回答道。calvin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抽出了第四根螺丝,把外壳板抬了起来。

“那就会非常糟糕,Adam。他们不只是用来归档失落世界的;他们用这备份收容异常的信息。如果他们失去这些主机,他们可能丢失收容异常所需的关键信息——”

外壳板滑开。里面基本是空的;电线被扯走了,只留下硬盘的磁碟。一团稠密盘曲的符印被刻在表面上。正当他们看着时,磁碟慢慢转动起来,虽然并无电源。

“这他妈是啥?”Adam问道。

calvin连忙扯住Adam的肩膀把他拉回。“别碰。”他低声说。

“是什么?”

“它来自狄瓦族。”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们回头——calvin的手已经摸向了屁股上的枪,而Adam则把螺丝刀像刀一样抓起。

那个生物站着比他们都高;狭长瘦削,穿着闪亮银袍。它的兜帽被扯到盖住脸部遮挡住面容。不过Adam还是能认出它的一块皮肤:苍白,有淡淡的宝绿光泽。粗糙带鳞的质地。

calvin把手枪对准它胸口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放了下来。“一位图书管理员。”

Adam也放下螺丝刀。“我们在找档案员the Archivist。”

“她已不在此,”图书管理员告诉他们。

“她在哪里?”calvin皱起眉头。“以及为什么狄瓦技术会跑到基金会的服务器里?”

“还有,狄瓦他妈的是啥?”Adam添了一句。

“她打破了和巨蛇的契约,染指了禁忌的知识。她把自己写入了她不属于的故事。至于她身处何处,如果你们找她,”图书管理员说,“我会带你们去找她:在下面。”

然后他们开始下楼。长长的阶梯通向无尽书架的位面,满是恐怖奇诡作品的画廊,叮当乐声四处飘扬的狭窄走廊。他们经过的每一道门都是知识的世界,而他们还在往下。Adam发现这里的时间流动很奇怪;他说不清前进了多久,或者在这里停留了多久。当他想着往上看,他发现已经看不到图书馆的顶了,然而他们还在往下。

好似过了一生后,楼梯到了尽头。他们的脚步再次踏上石头,身后的阶梯消失在阴影中。这里黑暗万分浓稠;即便是图书管理员的火炬也好像黯淡了些,放出的光更少了。他们在这片黑暗空间中行走了一阵,穿过一座巨大洞窟,一排排庞然石柱向上伸入了头顶的黑暗中。

“这里是图书馆的基底,”他们听到图书管理员如是说道,这是数十年来他们听到的第一个词。“这些支柱早在时间之前的永恒便被巨蛇自己所遗忘。一切知识栖于它们之上。”

Adam咳了一声。“这是一条蛇建的?”

图书管理员奇怪的看着他。“巨蛇在你们的世界被叫做巨蛇,因为它在这些大厅之外便是如此现形。在此,还有这之下的黑暗无尽中,巨蛇还有许多形态。”

“黑暗无尽?那是啥?”

“你们将巨蛇如此称呼乃是因为你们如此感知了它,但这并非它所是。巨蛇是现实普世侧面之一的化身:信息。‘理念存在’这种理念,或者一切事物均有其固有的真相。”它顿了顿。“在此之下是生与死之外的空虚,无物。巨蛇沉默的弟兄是那寂静湮没的主。落入那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图书管理员停下来转身看向他们。“这片基底是一道边境,隔开所是与所非。在这些门后,”它伸出一只手,在他们可以认出面前黑暗中有两道巨大的青铜门。“是一切知识的源头,巨蛇建起图书馆基底之中心。在这房内有不得触动的三册书卷。它们是我们宇宙,以至是所有宇宙的基础。你们看到它们后自然会认出。”

calvin点点头。“我们进去前,我要进行一项取回。”

图书管理员慢慢点头,向它的袍里拉去。一根遍布符文的金属短管从袍中出现。“当你数年前将此物带给我们,我们还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取回。但你与那时的你已大不一样,我想。”图书管理员小心地看着这根圆柱体。“少有东西存在而图书馆对其一无所知。这容器内的便是此等异常之一。愿它为你们带来好运。”

Adam接过管子握在手中。他抬头正欲言,然而图书管理员已经不见了。火炬还挂在她1刚刚在的地方。门就在他们面前立着。

“好了”,calvin拿出他的枪检查了下弹夹,“我们走。”

他们推门进去。一越过门槛,Adam感到了和第一次迈入密径时一样的恶心冲击。一瞬间后这种感觉过去了,他张开眼。

他们正站在一座遍布青草的起伏山丘上。头上是点缀着白云的蓝天。他们下方有一条山谷,山谷之中心有两棵树。一棵树下有个叉腿而坐的女人,身着简朴白裙。她的脚边放着两本书。第三本在她手中,她一边看着书,一边安静地嚼着一块红色的果实。

女人在他们走进时没有理会他们。她有着棕发,戴着眼镜。Adam猜着她大概是三十多。走近过后他还能看到她发根上的灰点。她手中的书包着皮革和金饰,看起来挺古老。封面上写着细小的金字,Adam和calvin都认不出来。他们走近过去,calvin对她开口了。

“你是档案员吗?”他说。

女人点点头。

calvin点头回敬。他拔出枪对准女人的脑门,开了三枪。档案员全无退缩之意。当回响消失于周边的空间中,她才慢慢抬起头看向他。她的脸上没有弹孔。

“你读书么,calvin?”她说。

calvin把弹夹从枪里拉出塞回口袋,又从腰带上的夹子上抽出了一个。“不,”他回答。“最近我没什么时间读。”他举起枪对准档案员。“所以这是什么,某种虚化吗?我是不是要用神圣子弹来完事,要银的?”他又来了三枪。档案员没有移开视线。

“我读书,”她说着合上了手里的书,放在吃了一半的果实边。“其实,我经常读书。我是个作家,你看到了,作家要完善写作技艺的唯一办法,就是读书。”

她把头靠在树上,这次直直地看着他的脸。“你知道能从读书里学到多少吗?我知道。是很多。其实,你可以从读书里学到这么多东西,基本上也没理由去做别的事啦。你可以在书里过上百亿次人生。你可以学到能学的一切,都在书里。比如,你知道图书馆有本书教读者怎样让子弹穿身而过如同不存在吗?我就知道。我读过那本书。我读过所有的书。”

她闭上眼,开始对着身边的厚书敲起手指。“当我听说你杀了可怜的Felix,我要承认,我害怕。死亡的概念对我们如此异质,我要为它担心的时日已经过去好久了。我的使命在面对死亡时会变得困难许多。我是个作家,你看到了,而我必须记录一切发生在基金会里的事,还有地球上的事。如果我死了就没法做这两件事。”

“我到这里是想着也许能从哪本书里学到不朽的奥秘。结果,我并不需要读书,一开始就不用。感觉到这边的时间不一样了吗?这是巨蛇的赐礼;当你在图书馆里,你有全部的时间去学习你需要学习的一切。”

她微笑起来。“我来这有些时候了。”

calvin叹了口气。“所以你就一直读书直到你发现如何不朽为止?”

她的眼睛睁大起来。“哦不,当然不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已经完成了。”

她指了指身后的树。“这些树啊是特别的。这一棵是善恶知识之树。那一棵,是生命树。知识树赋予知识,生命树赋予生命。但巨蛇是狡猾的。巨蛇造出了树,又诅咒了它们。只能吃了一棵树的果才能吃另一棵的果。这就产生悖论了不是么?如果你不吃了第一棵的果实就不能吃另一棵,你就需要先吃另一棵的果才行,那你要怎么才能吃的到呢?”

她伸开腿站起身。“我在这边已经很长时间。我知道某处就有答案,某种我错过的秘密。当我发现根本没有秘密,我已经读完了图书馆里的所有书。这里所有的知识都已被我掌握。”

她懒散地指向知识树。“我之前还奇怪为何这棵树不结果。因为图书馆就是果。我已将它吃下。”

她活动了下脖子,转了转肩膀。“我知道巨蛇迟早会来。巨蛇知道我尚未吃掉的果实只剩这三个:生与死之书,已然之书,还有将来之书。我想它会很想要我不去读这些。”她的背拱了起来,脊柱一路啪啪作响。“这都无所谓了。巨蛇是图书馆的守护者。巨蛇知道图书馆中的一切。我知道图书馆中的一切。我就是巨蛇。”

他们惊恐地看着档案员的皮肤开始往外爆开,从脊柱开始蔓延到后背。她的眼从眼窝里爆出,鲜血如海绵出水渗出她的身体。她的嘴张大如同在尖嚎,但出现的却是一条分叉的长舌,接着是长牙的巨口。湿润厚重的一道撕裂中,她的身体沿中心四分五裂,一条巨大的盘旋巨蛇原地钻出。它的眼是黑色的切口,翠绿的背脊上闪烁着青草的天光。在它的头顶悬浮着银色的尖冠,纹着黑色的衔尾之蛇。

巨蛇盘卷起来面对他们,嘴角略略扬成可怕一笑。它眼一眨,一瞬间好像让他们看到了档案员的碧眼。

“有一件事在烦着我,”它说着向上抬起全身而立,“那就是你手中管子里的内容,Adam Ivanov。何等古怪之物,竟不为知识之创者所知。我必得亲自探明。”

巨蛇大开蛇口,长牙闪着光冲向Adam。这位年轻人一瞬之间闪身,巨蛇转过身再次向他冲来,差点碰到脚时又被他一个打滚躲了开。Adam听到了熟悉的枪响,看到calvin对着蛇的脑后开枪。蛇转过身,眼睛又黑了,尾巴垂下来,几乎将calvin压扁。

“我觉得开枪打她脸的时机已经过了!”Adam对装弹的calvin说道。Adam跌撞着站起来拿出了自己的家伙,对着怪物的身体徒劳无用地开了几枪。这时候他发现周围平静的山谷已开始支离破碎。地上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有几处地方已经完全掉落。在漏出的洞里,Adam只能看到黑暗往他们脚下无限延伸。在他们头上,天空开始失去蓝色,变成宏伟的灰影。世上唯一的色彩就是巨蛇脊背的宝绿,还有它闪烁的银冠。

calvin又开了枪,然后再开了一枪。巨蛇向他扑来,他灵巧地一步避开。他抓住王冠的边沿,王冠像大钟般嗡鸣,让周围的空气随之振动。他停下来稳住脚,巨蛇的尾巴一回身向他砸来,他在灰色的草地上滑走。Adam开枪,子弹都从巨蛇的背上弹飞了。

巨蛇转过来朝着他,舌头从和他人一般高的长牙间喷出。Adam站立不动,他的身体被定住了,枪掉在地上。巨蛇开始在他面前盘旋,好像就要进攻,而他可以感觉到身体的动物性冲动,要跑,要逃,要做一切事保护自己。但他什么都没做。

然后他听到了clvin的大喊。

“Adam!管子!打开那个管!”

他的惊讶只一瞬间炸开。迅捷的一拉,全心的一喊,Adam拿掉了容器的盖子,对着地面把它打开。他感觉管上突然有一股重量,一个长、厚、重的物件从里面滑了出来。

那是个黑色的光滑木柄,遍布标记和入木三分的符文。柄头是厚金属带,最前是凶狠威猛的矛尖。Adam快速扫上一眼,可以看到矛上有文字“——是不信者,对抗那些神性不动摇——”,而后他必须再次躲开朝他袭来的巨蛇。他把长矛拖在身后,惊慌地对着calvin大喊。

“嘿,我不知道这是啥,但我觉得帮不上忙的!”他说道,“我都不能——操!我都抬不起来!”

一句话之间,他丢在地上的管盖已经开始旋转抖动。几个内锁开始展开,更多的罐子开始无中生有地钻出。Adam还在躲开进攻的巨蛇时,他身后的罐子开始变形,叠成一个巨大的金属架。calvin先发现了,大喊出声吸引Adam的注意。

“那边,看!”他指着支架给手枪装起弹。“是个叉枪!放上叉枪去!”

Adam的不信任差点要了他的命,巨蛇斜到一边向他冲来,把他撞倒在地。巨蛇向他咬下,但长牙只插到了泥土里,Adam拖着长矛穿过草地。他一次一次地听到calvin的武器咔咔的响,但一直埋着头奋力在崩塌的地面间前行。一摸到叉枪,那团齿轮、滑轮和钢材,他举起长矛摆上支架,把它往后拉动。长矛就位、叉枪装弹,他转身向巨蛇,却在恐慌中愣住了。

巨蛇已经把calvin用尾巴紧紧缠住,他正凶险万分地悬在开裂的地面上。巨蛇对Adam嘶嘶微笑,稍微有点吓到calvin。

“好了,好了,”巨蛇说道,“不要这么着急。你不会觉得我预见不到下一步的展开,对吧?我已学到了这里可学的一切,Adam。我看过的能让你的心变为冰霜。我听过的恐怖故事恐怖到这想法都能瞬间杀了你。”它的眼稍微聚焦了点。“我要承认,你在这武器里施的魔法确实巧妙。我以前没法看到,但现在我看到了…好了,你知道这无所谓了,对吧?”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Adam咆哮着把长矛对准巨蛇的脸。“用不了一秒。”

“就算你曾经能,”巨蛇说着,它的声音如丝绒如毒烟,“现在也不能了,为何想要这样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试图达成什么?”

“杀掉基金会十三监督者,”Adam咬着牙挤出话,手指在扳机上颤抖。

“为何?”

“你们歪曲宇宙来配合你们的渺小欲望,”Adam呸了一口。“你们愚弄了自然秩序。你们的影响就是癌症。”

巨蛇好像叹了口气。“妄想症。即便有了世上所有知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猛的一拉,它压碎了calvin,把他扔进了虚空中。

Adam一动不动站立着,他的手紧握武器的把手。巨蛇开始向他靠近。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梦想消灭邪恶恐怖Scp基金会的人?现实一点吧,Adam。我已活过一千遍又梦过一千遍。我看到世界一次又一次颠覆,忠实记录一切。你以为有什么事你能做而我无法预视?你以为有什么能阻隔我和我的职责?”它用尾巴扫过叉枪。“把这傻玩意儿丢掉吧,我已吃下生命树之果。我不会死,更别说我已——”

- 咔 -

迅疾之间,长矛咆哮着穿透空气冲向巨蛇,已经近到无法及时避开。长矛在一声恶心的嘎吱中埋进了巨蛇的头颅,怪兽开始翻滚惨叫。烟气在它翻滚时从头上的伤口钻出。而Adam还得躺下身,免得被巨蛇的扫尾粉碎,叉枪已经被拍平了。

他周围的世界开始振动,一开始很慢,接着是建筑开始猛摇,直到连空气也开始抖动。天空变黑了,光带开始从缝间倾泻而下。他身下的地面起伏狂搅,终于掉落而去。Adam被拖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巨蛇在陨落天空中的轮廓,闪耀的银色长矛从它的脸上威武刺出,好像一头蛇形的独角兽。

Adam醒了过来,感觉头枕着冷冷的草地。他的脖子挺痒,四肢强烈反对着他动弹一下坐起身的尝试。他按了按太阳穴,试图集中注意:他掉下去多久了?——但接着旁边传来一声嘶哑的咳嗽,他猛地睁开眼几步外躺着的就是calvin,衣服上遍布汗水鲜血,看起来被好好修理了一番,但还能穿。Adam向他走去,calvin转过头看向年轻人笑了起来。

“嘿,”他说着从流血的牙间笑了出来。“我们还没死。”

Adam也笑了。花了一会儿时间侦查周围,他发现自己还是在之前的草地山丘上,但天空又是蓝色的了,草地也变回了绿色。他的眼睛跟着血迹看向山顶的两棵树之一,穿着朴素裙子的女人被一根巨矛透了脑袋,正钉在一棵树上。她的脸面目全非,她的白裙已被自己的鲜血沾染。

一个身影站在她一旁。它身形高而痩,像是图书管理员但要更单薄些。它也穿着盖住脸的长袍,遮住了面容,但这件长袍是远更有生机的绿色。身影略弯了下腰,从他的占位中Adam发现它并不是在看那个被矛刺穿的女人,而是那根矛。

Adam帮着calvin站起,两人一起慢慢走着,小心向丘上的身影走去。他们走近之后才猛然发现还有另一个身影,他们没法清楚分辨,正站在绿袍者身后。不管那个身影是什么,他们一看就发疼,也免去了他们本就想回避的几眼。等他们走上山丘,那个身影转身看向他们。他们看不到它的脸,但却总觉得有哪里怪熟悉的。

“啊,你们醒了,”身影用柔软顺滑的声音说道。“我还担心有最坏的结果。这座图书馆藏有无数真理。但少有提及跨越是与非间的位面。其实,如果我没弄错这是第一次有人穿过这道边界后归来。这可绝对不算是壮举。”

绿衣身影对着身后的黑色身影示意。“你们走运,力量好像决定这不是你们滑脱纽带之时。反正现在还不是。”它用戴着手套的长手指敲了敲它的脑袋。“是的,非常少见。”

calvin咳嗽下找回声音。“你谁?”

绿袍好像没听到他。“你们有的这个东西,是个奇物。”它伸出手放在了嵌进树的长矛上。“它有些奇怪之处。图书馆决定替你保管它,但图书馆却不知道它是何物。这真的非常少见。”

身影停了一顿。“知道它是什么吗?”

他们摇摇头。身影点点头。“这个唤作不信者之矛。这是件古老的武器,也许甚至老过图书馆。传说是在第一个思考者决定拒斥全能时铸造。为对抗不可逾越的力量。它确实非常非常奇异。”身影发出一道可能是笑声的噪音。“其实,我都看不到它。太奇特了。”

身影看向calvin。“你怎么弄到的——有人给了你,对吗?”

calvin点头。

身影直起身。“那这可就太特别了。”

身影伸出手,灵巧地把长矛从树上拔下,又用另一只手把监督者破碎的尸首顺了下来。它把矛头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研究起来。“非常,非常奇异。我感觉这东西完全不关心我。”

身影伸出手拿起地上的金属罐,长矛很快被整根塞进其中,无视两者悬殊的长短消失不见。身影转过来把罐子交给Adam,Adam伸手接过。

“你们知道,”身影说,这回看的是脚下躺在血泊里的女人。“我认识她有段时间。当她第一次进到大厅,她和你们没多大差别。但是,她的意图——可能曾经是纯粹的,让她落到这个地步。你们的坚信确实可以缔造卓越,能生出无尽的奇迹与恐惧。”

它再一次看向两人,calvin发现他被注视着。“我想知道你们的信念会指引你们向何处?”

一阵炫目闪光和炙热,下一瞬他们又站在了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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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条目:十号监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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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步骤001\/09

o5-9 - 局外人

成年毛利人血统女性。貌为接近四十岁。唯一确信是从基金会外招募的议会现成员。虽然略有矛盾,但总体与一名知名地理学家donna whetu taylor有重大相似,此人曾被披露有严重学术不端丑闻,导致她在专业领域身败名裂,还卷入了好几笔欺诈和挪用公款的官司中,之后于1985年自尽。

因她的科学背景,o5-9可能是议会里最关注科研的头脑。她无时无刻都同时进行着多个重大计划,其中许多已经产出了对基金会有重大用途的技术,诸如康德计数器。

作为议会内相对神秘的一员,局外人很少现身在监督者指挥部外。需注意,她加入议会一事让很多其他成员不满,将她看做没用的短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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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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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 - —

Aaron Seigel坐在索马里一间繁忙仓库的后屋里。透过窗帘缝他能看到有人在进进出出;他们新分裂者的第一口呼吸。他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愚蠢(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但愚蠢是等式的一部分。让他们认为你没有能力。让他们以为这不是一场运动。他们脚步虽小,却越发坚定。他们已经进攻了基金会在非洲的三座仓库,还有另外一个团队在为第三波做准备。让他们以为这不是一场运动。

但Aaron Seigel坐的并不安宁。前一周,他听到说意大利一座新设施已经开始了工作。门上没有标牌说这是基金会站点,但所有迹象都在那。同一时间,有人看到三艘无名船只在他们的索马里总部边巡逻。特遣队在美国出动的报告。南极洲上的漆黑飞机。

他坐的并不安宁,因为这些都不是垂死组织还未咽下的最后一息。Frederick williams死了,由神的手指亲自歼灭。o5研究团队的大部分人,基金会雏形的领导层们,要么死在了接踵而至的混乱中,要么随Aaron和Arians一并叛逃。其他很多人也离开岗位加入了他们,为的是许许多多的意识形态理由。混沌分裂者。然而即便是身处最大的失败中,基金会也还在继续着。他们的运作似乎毫发无损。

于是Aaron Seigel坐得并不安宁。

他桌上的电话叫出尖锐的提醒。Aaron走过去应答。他犹豫了下;电话似乎只会给他带来坏消息。也许又一艘船失踪了。基金会站点又增强了安保。更多的站点正在建设。他们牺牲的一切,他所放弃的一切,若基金会和它的行动根本没有受阻,就全都白费了。失败的恐惧,对清算罪行的恐惧,让他的手停了一下。

但Aaron Seigel还是接了电话。

“你能听到黑狼在月嚎叫吗?”是Arians在说话,劣质信号中他粗犷的男高音依稀可闻。

“Vincent,”Aaron舒了一口气。朋友的声音是受欢迎的缓刑,无论口气如何不雅。“你还好吗?”

“我给你说了一千遍,”Arians在听筒里吼道,“完成该状态。这是安保措施。我们不能被渗透,特别是现在。”

Aaron的心略略放下。“什么新消息?”

Arians停了一下。“他们在前往南美。破碎之神狂热者在那里进行什么活动。基金会在集体出动。”

“有多少?”Aaron问道。

“两百,也许三百人,”Arians说,“还不包括其他从本区域站点转移过来的人员。这是一次全面扩张,Aaron。”

Aaron沉进了椅子里。电话听筒在他手里如有千斤,他听到远方有笑声一波波向他席卷而来。这怎么可能发生?他们应该已经一蹶不振了才对。

“Aaron?”Arians的声音让他一惊,把他带回到现实。

“是,是,抱歉,我就是…Vince,这怎么发生的?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Arians沉默了一会儿。“也许Sophia要比我们预计的更有资源。你看,Aaron,”他深呼吸了一口。“我知道的只有别人告诉我们的,而别人告诉我们的是基金会在向墨西哥移动。我们需要到那里去,打断他们的补给线。”

Aaron对着自己慢慢点点头。“是…是的,你是对的。当然。我们要尽快安排我们的特工转移到该地区。Vince,”他迟疑地说着。

“是?”

“我…我觉得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去圣马可。”

“你…为何?”

Aaron的眼睛垂下盯着桌子。在桌子上系着红绳的,是一小卷文件。“我想看他们。我就是需要再看他们一眼。”

“他们不在那。我们已经让我们在那边的特工确认过-”

“我只…只是幽默自己,Vince。我会让Felix顶替,我们离开时可以由他处理。我不会走上超过两周。”

Aaron听得到Arians的不满跨过整个大陆传来。“好。但你要和我和我的支队待一起,以及La paz发生的情况你不能靠太近。”

Aaron同意了,接着挂掉了电话。

— - —

这夜,Aaron Seigel梦到了许多梦。

他和Frederick williams并排站着,他们打开了门上标着“Site-17”的建筑之门。他看得到Arians在他身边喜气洋洋。

他收到报告说有尊奇怪的雕塑在南美的古代遗址被发现。他到场时装它的卡车刚刚驶过大门。模糊中他看到了红和绿的颜料。

他和Sophia Light在williams主持的讲座上说了话,她已经在称呼自己是拿撒勒人Sophia。她自信飞扬,当她触到他的手臂,他感觉自己纤毛尽竖。这夜,他们像动物一样互肏。他问起她手腕和身上伤疤的事。她没有回答。

他和Frederick williams还有其余omega-5研究团队一起站着。他们走过一杯水,每人都喝了一口。Arians笑了。Aaron说,我敢说你如果每天喝这东西就能永远活下去。他发现Sophia装了一瓶水到背包里。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时,几十年来第一次哪儿都不痛。

他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二十步之外是Frederick williams僵硬专注的面容,被他面前一道薄薄的紫色光条照亮。他用手指拉动光条。每次他碰到光条,窗外天上的月亮便会消失一瞬间。Aaron Seigel对他喊,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他的眼是漆黑的。

他在流血。他蹒跚靠在墙上,手紧抓着身侧。他看向身后,有一个男人死在地上,他的手紧握着一把沾血、破碎的金剑。在远处,一部电话在响着。他乘电梯下降。好像要到永远。电话在响着。

——

现在

— - —

和煦细雨在庄园屋顶打出气氛轻柔的水坑与节拍。空荡荡的长廊里回响着安静的雷声。庄园一侧,自烧灼倒塌的一片混乱后已过去许久,现在裸露在自然之中,家具被劫匪或曝晒弄成一片狼藉。门边站在一个肤色略黑的女人,一头黑发垂在她背后。她对着废墟看着,一动不动。

她的手划过一副相框,散碎在早已烧焦的长桌上。玻璃已经起泡裂开,木框也被烟气熏黑,但相片上的笑脸仍然幸福洋溢。她擦去灰尘,捡开不规整的碎玻璃,把相片抽了出来。泪与沾湿皮肤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们在那,”她安静地说道,但没有对着某个特定的人。“你们可以过来了。”

calvin从她身后的影子里现身,Anthony则从另一角出现。她没有转身看他们一眼。

“我大概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嗯?”她一边说,一边用袖背擦了擦脸颊。

“不,你不是。”calvin说道。

她点了点头。“不管是谁占着我的,”她上上下下地指了指自己,“位置,在它传给我之前,那位人都顶撞了多数意见。”她转过身来,手里的照片被她按在胸口。“所以我成了九号监督者。”

“你是谁?”Anthony说道。

她笑了。“曾经,我的名字是donna taylor。我曾是-”她抽了抽鼻子,“-抱歉,我曾是位地理学家。我接替了,呃…好吧,我也不知道是谁,老实说。但不用说基金会提议给当时的我无比需要的东西,我根本没有概念。”她看向照片。“真是巧,你们不这么想?”

他们没回答。

她继续说道:“我似乎没注意。我很高兴有工作,而他们告诉我的…超出了我最狂野的梦境。我还没意识到…无所谓了。抱歉,过去几周我想这些想了很多。我知道我的时辰不用多久就会来了。”

“你知道我为何在此。”calvin说道。这不是一个问题。

她再次点点头,擦去眼上的泪水。“是的,我…我知道。我明白。我想。我不赞同你,你要知道,但我想我会从与你不同的视角看待。”她扫视了下calvin身后。“我以为你们还有更多人的。”

“他们在跟随一个指示,”Anthony说着慢慢拔出枪。“在找寻八号。”

她略微畏缩了下。“他们不会遇到太多麻烦。”

他点头。

她看着calvin手里的枪。“你不需要这么做的。我不——我不想这么了结。”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手腕一抖拿出一把折叠刀。她把刀举在自己面前,眼睛死盯着刀刃。

“你知道,曾经我还以为给什么高尚目标服务能让人永垂不朽,”她说,“我还以为——也许把生命奉献给高于自己的什么,就能死的更有意义。”她笑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流下。“但你怎么下场其实全无所谓。任何死亡都可以毫无意义。任何生命都可以被白白浪费。”

突然间她的眼神定在了calvin这里,他感到身体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奔流。他手里的枪颤抖着,手臂上汗毛倒竖。在他的心眼中,他看到周围的庄园在重建,大厅被华美填满,房间中尽是笑声。他看到一位父亲和女儿在屋后的湖边钓鱼,两个男孩在一旁为一个玩具打闹着。他看到了圣诞节,幸福的面容,还有学习无数教科书的长夜。他看到了donna taylor和她挚爱的父母,在她拿到博士学位后对着一位摄像师微笑。然后他看到了大火,听到了惨叫,然后他看到她又一次站在面前。

他发现她老了些。她的姿态歪了些,头发更稀疏了。在她的每一口呼吸中,他都能看到岁月的重担。但她眼里的强烈让周围的空气开始焦灼。他看到未生的生命发出最后一道绝望的号哭。他感到愤怒和厌恨在内心竖起,多到他也许要窒息在此-他被狂放无羁的情绪彻底压倒了。他视线一花东跌西抓,胸口的疼痛在扯开皮肤、崩开血管。他的心脏在拉扯中呻吟,直至也一并着火爆开,他被烈焰所包裹。

然后她又一次站在了他面前,眼睛黑着。calvin看向她,为自己竟毫发无损舒坦地颤抖起来。Anthony正在房间那边,面色难看。calvin抬头,监督者已经瘫在了一张烧焦的椅子上,鲜红的长流从她的手腕上一路直下。她虚弱地笑着,呼吸已经粗重而急促。

他塞好枪慢慢靠近,小心避开地上沾血的刀刃。她对着靠近的calvin抬起苍白的手臂,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他。他接了过来,她终于放松了。

“为什么?”calvin问道。

她耸耸肩。“无所谓了。”她咳嗽着,血从她的血管里涌出。她的眼睛已经一片模糊,挣扎着要聚焦,与他对上眼。“你怕死么?”

他顿了顿。“不。”

她对他笑了出来,眼睛随意识飘走慢慢合上。她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脸上,血滴沿他的脸滑落。

“你撒谎,”她说道,然后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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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条目:九号监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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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步骤0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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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5-8 - 小辈

白人男性,年龄未知。可能为前美国企业家Leeman hoadley男爵,此人被认为在其公司b.G. hoadley集团(后被Kervier国际收购)下属一辆列车出轨、导致车上所有近乎人员身亡的事故中亡故。

根据多份线报,o5-8一开始在早期议会内具有相当掌控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通过兄弟Garrison hoadley获得的巨额金融资产。在其兄死亡、公司出售后,他的权威大幅缩减,最终因议会实际领导者偏向于o5-7而遭到罢黜。

目前他还是持有议会投票权,但他的影响力基本不存在。据称开始沉迷于用异常技术及器物改造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偏执狂。偏执于认定其他议会成员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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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堡中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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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 - —

电话在响。

Aaron Siegel站在一座教堂外。它的墙壁腐朽坍塌,勉强支撑着上面高耸而遍布弹孔的屋顶。一扇门靠着仅存的铰链挂住,随风轻轻摆动。窗户的玻璃和窗框早已被拔去,随穿框而过的风哼出诡异的小曲。整座建筑都在嘎吱呻吟着。

电话在响。

Aaron看向身后。他看到Arians站在他们的车旁,看着他。在尘土迷朦和落日间,他看着就像个海市蜃楼。他离得太远,Aaron都认不出他的面容。他只能看到朋友的外套在风里飘扬,还有脸上的墨镜。

电话在响。

Aaron远远看去,看到了火焰。他听到金属与金属间的呻吟与刮擦,看到烟雾从山间升起。时不时他还会听到刺耳雷霆般的爆炸声撕裂荒野,看到光芒在地平线上闪烁。他看到,就一瞬间,一座发条巨山,被地狱之焰照耀。一颗黑星低垂天空。

电话在响。

Aaron听到了声音。九道声音,从地下向他呼喊。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他带着扳机,他们渴求着释放。他们对着他哭喊,向他乞求折虐的欣悦。他们听不到彼此,但他们听得到他。每一个脚步都将他们的小身躯送到他们的混凝土陵中翻扯,他们折断的手臂向外伸出,抓向他们看不到的一位神明。“回来,”他们说。“让我们再次完整。”

电话在响。

Aaron走向教堂,但步态不稳,步伐不齐。在教堂之内,他会找到真相。天空在恶神的光中被烧得透亮。恐惧渗入土壤,裹挟细小烂碎的手指将他的鞋团团围住。他拖出脚,向着教堂挣扎前行。太阳沉入山间,他看到红右手悬在高天之上。风把教堂的门吹开,在坍塌的大厅里,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笑声。

教堂里,有部电话在响着。

现在

— - —

“就这了?”olivia说。

calvin翻找着日志。地点是对的,照他所见是,但他们来到的这座冒烟废墟并非文中所写的要塞。他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想要认出些作者写下的特征,但不能。整个看去,那就是团认不出的东西。

“对,”calvin慢慢的说。“就这了。”

Adam瞅了瞅飘来飘去的烟雾。“你觉得是有别人抢了先?”

Anthony嘀咕说。“不太像。我想象不到监督者会把合约已破的事公之于众。”

“那,是我们的人?”年轻人问道。

calvin摇了摇头。“德尔塔非常专门化。除了我们没有人。”

“那就得了,各位,”olivia说着开始下山。“让我们去看一眼。”

四人跟着小路来到一间门房,坐落于山上被毁要塞外有半里地。除了飘烟和残骸飞在风中,整个建筑里全无动静。大门大打开着,他们走了进去。门房里没人。

“有点太凑巧,不觉得么?”Adam说,他们在车道上沿路走着,他则打量着这栋建筑。“邪恶组织的老大在山里有座邪恶要塞?”

Anthony大笑一声。“那你肯定是没见过hoadley男爵。”

“hoadley男爵?”olivia问道。

“o5-8,”Anthony回答,“他修这座建筑不是想威慑别人。他修要塞是因为他是个懦夫。”

“你还认识他?”Adam问道。

Anthony迟疑了一会儿。“认识他,肯定的。我从来没见过他。但人总有声名在外,不管你是在哪个圈里混。”

他们继续前进,但olivia开始细细研究起了Anthony。

— - —

山间要塞的外部损坏比起其内部的毁灭盛宴来说只是开胃菜。楼梯破碎不可通行,地板开裂呻吟,好些地方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长长的钢筋从过热垂脱的天花板上叉出,整个房产都被火焰和血肉挤满。每过一阵他们就会经过某人的尸体,可能是这位监督者的私人保镖,他们的身躯烧焦、面目全非。很多堆靠在一间上锁的门内。还有更多平躺在地上,逃开建筑后方的什么东西。

他们尽可能下楼,直到来到一座似乎已经没了墙的大房间。上面的房顶已经坍塌,烟气还在飘向夜空中。这间房里也有些保镖在,但大多都叠印在了墙上,只在热力不及处留下一个人影。他们穿过房间,小心地避开尸体,靠近那个好像是毁灭爆发的原点。

那是个男人的尸体,他的身躯绽开着,皮肤已经发黑。有什么钝性且金属的东西插在他暴露在外的脊柱上,靠近后他们还能听到齿轮旋转着呼呼作响。他的胸口上长出一团巨大的焦肉,盖住了脊柱,向着天花板所有方向延伸开去。一大堆烧糊的肉烂在房间四周。Anthony蹲下来研究这团人形物。

“对,”他说道。“这肯定就是监督者了。”

“那这他妈是出了什么事?”Adam不敢相信地说。

“如果非要我猜,”Anthony说着向后站起身。“我觉得是walter一直在享受某种…改造的好处,或者魔法,或者…某些非自然的东西,因为他死不了而一直被压制着。”他环视房间。“从火烧过的范围判断,我猜几周前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会死了,然后他的改造就开始彼此不合了。”他用脚顶了顶旋转的齿轮机器,让它转的稍微快了点。“对,肯定是彼此不合。”

olivia瞅了一眼尸体。“那就这样了?又干掉一个?”

calvin打探现场后点了点头。“这里的所有东西看来差不多都已自我收容,我想…对,我是说,我想我们在这算完事了。”他看了看表。“现在太晚了。我们去找个地方睡一觉,早上再走。”

“于是我们现在是在沙滩边,而我们的撤离是在五分钟路以外,”calvin大喊道,他指着一架旋转的直升机,声音被盖了下去。“山另一侧有维和部队,还有狂乱的秘教徒在朝沙滩冲刺。有艘基金会驱逐舰在海滩三里外停泊,你们勉强看得到,但我们知道它随时可以开一发电磁炮,把我们轰成沙滩上的红沫子。”

Adam兴奋到头昏眼花摇摇晃晃。“所以我们要做什么?”

calvin又做了一个大手势。“你觉得呢?掏出我的步枪干他们,一个不留!烈火热铅狂怒交加,直到清空海滩,救援抵达。”

年轻人的眼睛几乎亮的可以照亮黑暗的房间。“去你妈的哥,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因为这都是在瞎扯。”olivia说着走进屋放下从厨房搜来的食物。“你们亲爱的领导没说的是,他在我们到沙滩之前就把枪丢了。三个镇子外,我们在主道行驶的时候有当地小孩朝他丢石头。与其来次兰博式火并,”她微笑地看着calvin在房间转悠。“不如我来诱惑一头大海龟,然后我们躲在它下面等维和部队离开,秘教信徒也无聊了为止。然后我们游泳去沙洲找在渔船上等候的会合队。”她又用手指头戳了戳calvin。“以及我不会把那个亲爱的黑影说成是基金会驱逐舰,那就是一艘巡逻船。”

“你知道,”他怒目着说,“有句话叫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我知道,”她笑嘻嘻地说着。“我就这样做。”

Adam笑了。“我都没发现你俩认识有这么久。你们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olivia不满。“你以为我是有多老?”

Adam的吃食立马自己沿喉咙跑了一里地,olivia又一次大笑起来。“对,”她说道,“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啥时候?在布达佩斯?那得是在94年?”

“太久了,”calvin粗着声音说,然后拿起金属瓶喝了口。“从她还在和一群艺术猴子混然后我只有把她从街头拖走开始。”

“打搅下,”她拿起木勺敲了下他的手背。“这些‘艺术猴子’是我入门到此的缘由所在。要不是我会魔法伟大的calvin Lucien不可能对我有兴趣。”

“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他说着给自己又招来一记敲。

“等下,魔法?你是巫师吗?”Adam开始带着敬畏说道。“我怎么不知道的?”

“我没习惯对外公开说这事,”olivia搅了搅汤,“不过就是这样。曾经我是‘不可思议的象牙’,有点名气的异常艺术家。我在巴黎和慕尼黑搞了些展出,然后我们组就被基金会的暴徒端了。我们四处分散,而分裂者来吸纳残余。”她又看向calvin。“在布达佩斯。”

他耸耸肩。“我那时候清理了不少的基金会烂摊子。他们过段时间就勾搭在一起了。”

又一记灵敏的敲打回响在他们扎营的废墟,Anthony翻了翻放了一堆书的角落。他哼哼着把书扔到大家面前,用脚推了推。

“好了。做家庭作业。”

olivia怒视。“我们还没吃完晚饭啊。你不觉得我们有时间休息一晚上?我们连着几周没停转了。”

Anthony从书堆上拿了一本坐到大椅子上。“自便。但记住监督者们不会休息一晚上。”

他们各自勉为其难拿起一本书,开始翻阅。匆匆扫过几页纸后,Adam停了下来。

“Anthony,”他说,“你又怎样呢?你在这有段时间了,对吧?”

Anthony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具体是有多久了?”Adam发问。

Anthony叹了口气,把书放在椅子旁的桌子上。“我在组织里当老人有明确的益处,目前是。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好。”

Adam有点生气。“拜托,老哥。我们一起工作几个月了,我感觉我还完全不了解你呢。”

calvin咳嗽了声。“他就是生气了,因为他不想告诉你他有多老。”他翻过一页书。“提示下:非常老。”

Anthony盯住她。“在我这年纪,小子,你不会怎么想你做成的事情,更多会想你本该能做成的事。”他咕哝一声。“这个清单可是非常长的。”

“我是说,我们都知道我们加入是为什么,对吧?”Adam咬了一口三明治说。“把我们的生命奉献给更好的世界?牺牲我们的生命为剩余的人类创造未来?”他咽了下去。“听起来还不坏的。”

Anthony看着他的书。“你现在是这么说。你还年轻。目标现在还没离你太远。完成之后,你还回的去。但我,还有其他一些人…这就是全部了。我知道我加入是为什么,赎罪。你觉得我们都这样并没有错。我对此没什么羞耻的。你能从中得到的就是这种苦乐参半的满足。”

calvin用肘顶了顶Adam。“听着小子,别让他给你泼冷水。等我们有他这么大年纪估计也是这幅脾气。但继承工程师的遗志,挺身对抗——”

Anthony哼了一声。“工程师。当然了。”

他们都停了下来看着老人,他慢慢摇了摇头。“随便你们怎么说,但别说成工程师的遗志。”

calvin抬起一根眉毛。“你对为我们的创始人传递火炬有更好的说法?”

Anthony再次放下书闭上眼。“工程师是德尔塔指挥部说给分裂者的谎言,是为把所有人协调起来。‘为他的遗志而做’,他们这么说的。不。为你的亲朋而做。因为这是正确的事而做。但不要为什么愚蠢的概念去做,说什么你在继承某人的遗志。”

“你们在说什么?”olivia说。

Anthony靠回椅子上。“他们会给你说很多工程师的事。有些是真的。他确实几乎从无到有地创立了分裂者。是他定下了很多准则。但他一有机会抓住权力便转身背叛。”

Adam立马站了起来,而calvin盯住了老人。“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喊道,“怎么好像你认识这人一样。”

他顿了顿。“我确实认识他,”Anthony吼了回去。“我在叛逃时跟随了他。我跟着他背负年轻分裂者的重担,也是我在他有了好去处便背叛我们投奔基金会的时候收拾残局—在他们把他封为监督者之时。”

“这不可能,”Adam缓缓说道。“如果你认识工程师,你就得有…上帝,一百多岁了。甚至比这还老。”

Anthony没动。“对。”他说道,声音有点低沉。“比这都还要老。”

calvin嘲讽地大笑。“那这不就有问题了。征途是明明对抗非自然,却又向同一个蜜罐里伸手想要延寿。”

Anthony怒视着他。“我那时还是个孩子。我一无所知。我已经成长了,但这种破事又不会就这么离我而去。”

“谁知道这事?”olivia安静地说。

“没人。”Anthony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没人需要。每次有人生出疑虑,我就会消失一段时间,再披上不同的名字回来。而就算在我离开的时日,我也没走多远-刚好够消去疑虑,同时能让我保护我们的雄心。”

calvin摊开手。“所以让我捋一捋——你期望我们相信,你是个异常延长寿命到超出自然之类的人,你还期望我们相信你比工程师还了解情况?我们拥有的一切都要归于工程师,和他所做的牺牲。我们的整个信条——”

“牺牲?!”Anthony立马脸色通红,站了起来。“你以为他做了牺牲?他让别人为他去牺牲。他什么都没损失,还得到了他要的一切,我们都为此倾倒。我们为此倾倒因为我们是理想主义者,calvin。我们相信我们可以靠一己之力对抗黑暗,我们的行动可以带来改变。工程师拿起这种理想主义,对他有用时就利用,然后把它打了个粉碎!”

Adam想接话,但Anthony不容打断。“我们从无到有建立分裂者,一起,我们分享一切。他把这些知识带回基金会,用它来毁灭我们。几百人遇害!几千人!他知道关于我们的一切,我们的设施,我们的营地,我们的仓库。他知道一切,他毁灭了一切!我们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坐回椅子上。“我们在他背叛之后设立了德尔塔,果断变得现实主义。这就是为何分裂者没有什么真正的目标:Summa modus operandi就是唯一的目标,到现在它已不可能实现。这是刻意的。给我们些事做直到时机成熟,或者永远成为他脑后游移不定的怀疑,如果他还在的话。”

他停下来喝了口水。他的表情软了下来。他看起来累了。“德尔塔甚至也不知道。这也无所谓;就算他们知道了,围绕他建立个人崇拜也有好处。他在这会儿就是个象征而已,我们的组织急需一个。”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calvin字斟句酌地说,“那为什么不早说?”

Anthony耸耸肩。“为什么要?有可能人们信了我对分裂者失去信念,或者更有可能他们完全不信我,就和你们现在这样。有什么差别?”他顿了顿。“我们的目标还是最重要的。不允许任何偏离目标的事发生。”

“所以我们为何要说这些?”olivia轻柔地说。

Anthony没有马上回答。他用一根手指头按住太阳穴慢慢揉着,闭上一只眼看向远方某处。“我现在给你们说这些,是因为对我来说你们必须要知道。我们能一起走到这一步已经无异于奇迹。”他又顿了顿。“让人至死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而死是不对的。我们做我们的事,是因为自然秩序需要我们纠正我们的错误,不是因为某个叛徒在七十年前这么说过。”

他拿着书站起走开。“请随意在这里头自寻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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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olivia和Adam在烧着的家具旁入眠,而calvin还醒着。他在手里来回摆弄一瓶液体,眼睛盯住它不放。火光在它的表面上舞蹈,火红与焰黄在散落一片闪亮的蓝色间。摸起来挺凉——一直是如此——把它握在手里让他感到平静。他解释不了,但有什么舒服的东西——

“你从哪里搞到的,calvin。”

听起来不是个问题。calvin连忙回头,看到Anthony站在几步之外,只有半张脸被月光照出来。calvin把小瓶放回口袋。

“这不关你的事,”他安静地说。

Anthony哼了一声。“绝对关我的事,因为上次我检查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剩。”他从黑暗中走出,在Galvin身旁席地而坐。他拿出短刀切起一根枝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calvin点头。“这是生命泉的泉水。”

Anthony歪起头看着他的枝条。“就是如此。我想你已经用掉一瓶来帮可怜的dr. carter走进久等的坟墓。”calvin点点头。“但你这还有一瓶。这就有点事了,不是么?”

他拿起刀,放下枝条,背靠到椅子上。“当他们用光泉水,正好还剩有十二瓶水。他们每个人都喝过,保证他们能永远年轻,但这额外的十二瓶被分给了他们每个人——以防万一。我上次听说,它们都被喝掉了,但现在你居然有两瓶。我想知道你在和谁打交道?”他顿了下。“你要用它做什么?”

“不做什么,”calvin快速地说,“毁掉它,迟早的。”

Anthony闭上眼。“很好。这瓶里的东西不过是毒药,听我的话。它会抹去你的伤口,恢复你的青春,但你将走向的生命会是浅薄的、空洞的。你会开始失去味觉。天空会开始褪去颜色。”

“所以你还真是喝过这水了,”calvin说着,若有若无的怀疑出卖了他的话语。

Anthony叹了口气。“是的。当我们叛逃,我们从泉里给自己取了几瓶水。不是我们所有人,只是很少人。我是幸运儿之一。”他笑了笑。“幸运啊。不,不幸运。等我发现我都做了什么,我花了几年想要撤销它。我经历过的没能找回我的味觉,或者擦亮我的眼睛,但我再次开始了衰老。很慢。”

calvin又拿出小瓶看了一看。当他看向Anthony,老人也在看着他。“在庄园那,donna taylor说你害怕死亡——你觉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Anthony问道。

calvin耸耸肩。“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顿了顿。“或者——好吧,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怕死的,但当我想起失去别人,那些与我亲密的人或者向我寻求指引的人…会让我感觉不好。”

“当然会,”Anthony微笑着说。“怕死没什么错,calvin。是巨大的未知,与害怕失去别人,曾让伟人落入邪恶。相信我,即便是我也曾屈服于这种恐惧。”他停了一下,看着刀刃边锋。“我们和基金会的不同在于我们接受死亡在自然秩序中的地位——如我们接受自然秩序本身一样。基金会收容这些怪物,研究它们以求找到更大的真理——都是为了监督者的利益。他们宣称说不想让神的力量落入错误之手,于是就握在自己手里。我们则完全否定什么神的力量。它就不该存在,calvin。不像这样。我们的世界不是为忍受它而生的。”

Anthony看向小瓶。“决定权在你。calvin,但如果我是你我会毁了它,再不去想它。因为我不会让你用它,我也不想杀了你。我不会让你犯下和我相同的错误。”

calvin没有抬头看他。“你说你这些年一直来来去去——你用过不同的名字。你是谁?”

Anthony微笑。“对你们,现在,我就是Anthony wright。我曾经是别的人,但所有这些人都在我换新名字时死掉了。叛逃时的我所是的那人几十年前就不在了。”

话音未落,Anthony转身躺在他身边,不一会儿安静的鼾声就从夹克下响起。calvin坚持了一会儿,也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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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条目:八号监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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