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眼下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却黑如锅底,整个屋里都没了声音,宫女太监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皇后最先开口,看似为富察贵人求情,实则却定了她的罪,“富察贵人也是求子心切,一时糊涂,更何况现在她失去了孩子,也算是受到了惩罚,皇上就别怪她了……”
“失去了孩子?”胤禛声音冷的简直能掉出冰碴子来,“她自作主张,愚笨至此,乱喝药害死了本该能平安出生的皇子,还敢叫朕饶过她吗?!”
“更何况,富察贵人屋里一开始并未有人去请太医,未尝不是她自己害怕被太医发觉她腹中胎儿不对!”胤禛心里一旦给谁定了罪,那这人即便是再无辜,也是有罪了。
再加上,他看着那孩子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年的纯元……可纯元是至纯至善之人,难产生下死胎也是因为心悸受惊、愧疚难安,富察贵人又如何能和纯元相较?!
“那皇上意欲如何处置富察贵人啊?按理说过了年富察贵人就该封嫔了,她眼下失了孩子,想必自己也悲痛难当,不如皇上就收回封嫔的旨意,也算是对富察贵人的教训了。”皇后劝道,“何况皇上也不可为此事太过生气,以免损伤龙体啊。”
胤禛冷笑:“她做出了这样的蠢事,还想封嫔?朕不降她的位分便算是开恩了!苏培盛!叫内务府的人只许按答应的份例给她!”
“是。”苏培盛躬身应下。
夏冬春在一旁看着,虽说受罚的是富察贵人,但她看着胤禛这冷淡的样子,也不免害怕。
今日是富察贵人,谁又说得准明日会不会是自己呢?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
正在这时,安陵容也来了:“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昨晚臣妾身体不适,喝了安神药睡下了,竟然不知道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来迟,实在是臣妾的不该,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这如何能怪你呢?”见胤禛不说话,皇后给安陵容递了台阶,“你身子也一直不好,本宫看着实在是心疼啊。”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安陵容又回应道。
夏冬春看着她们这一来一往的,心里暗笑——没听见?除非安陵容是聋子,昨晚那样大的动静,又都离得这样近,就算是喝了安神药,半夜胤禛来了之后,宝鹃难道会不把安陵容叫醒?会不和安陵容说?
不过看着她们二人的样子,夏冬春也只是想想,不会蠢笨到在胤禛正满心烦闷的时候戳穿,否则再争论起来,保不齐会被胤禛迁怒。
“这孩子的事情就交给皇后来处理吧。”胤禛没想到自己半夜赶来,等到现在,得到的会是一个这样的结果,眼下是看都不愿再看那孩子和富察贵人一眼,扔下一句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昭贵人也陪着本宫熬了一晚上了,眼下事情已经结束,你也快回去歇着吧。”皇后送走胤禛,转过头来对夏冬春说道。
夏冬春也乐得回去歇着,她熬了一晚,也实在是累得慌。
等夏冬春走了之后,皇后才对安陵容道:“坐下说吧。”
剪秋出去将众人都屏退了,又去安排那孩子的事,屋里便只剩下皇后和安陵容,绘春和宝鹃则是在门口守着。
“眼下你可安心了?”皇后看着安陵容,“本宫既然承诺过你,便一定不会食言。”
“娘娘大恩大德,陵容无以为报。”安陵容眼睛亮亮地看着皇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当日娘娘对臣妾说富察贵人绝对不会坐上嫔位,臣妾竟然还不相信,真是臣妾的罪过。”
“她自己孕中乱吃药,不仅害了自己,还将本可以健康出生的皇子害死了,皇上不生她的气便是好的了,难不成还指望让她风风光光登上嫔位,成为延禧宫主位吗?”皇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富察贵人腹中竟真是一个皇子,若叫她平安生产,难免日后不会成为心腹大患。
“你瞧这延禧宫主殿如何?”皇后环视一周,问安陵容。
安陵容不敢乱看,但犹豫片刻,还是道:“主殿是延禧宫主位娘娘的地方,臣妾不敢妄言。”
“有什么不敢妄言的?指不定来日住进这主殿的就是你。”皇后岂会看不出安陵容眼里的向往欲望?
安陵容猜测到皇后是这个意思,但当她真的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一激动。
主位娘娘……
过了年莞姐姐也不过是要封嫔而已,皇后娘娘也打算把她提到嫔位吗?
毕竟本来说好的富察贵人,现在已然彻底没了希望。
她来的时候在外面可是听到了,皇上不仅不会在晋封富察贵人为嫔,而且还只许内务府按答应的份例给富察贵人,这样一来,等过完年她成了贵人,富察贵人岂不是还不如她?
想想之前富察贵人对她的态度,安陵容就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而回到自己屋里的夏冬春,先去看过女儿,才回了内室,躺下休息。
说起来富察贵人也是够倒霉的,虽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法子,但这件事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夏冬春想,如果富察贵人这一胎没出意外,平安生产,恐怕才真是要站稳脚跟,往后的嚣张气焰,恐怕可与华妃相较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