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兰儿身上。
富察贵人反应过来兰儿话里的意思之后,那模样,简直像是要生撕了兰儿一般:“你这贱婢!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胤禛看着富察贵人的眼神满是烦躁与厌恶,夏冬春怀着灵鸢的时候,富察贵人就因指使身边婢女陷害夏冬春而被他罚了禁足思过,所以富察贵人在胤禛眼里是完全有可能因为嫉妒夏冬春有孕而再次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富察贵人察觉到不对,发现胤禛正满眼厌恶地看着自己,富察贵人当即顾不上许多,扑过去拽住兰儿:“你这贱婢!还不快说!”
兰儿被她吓了一跳,闻言一副委屈到悲愤的模样:“小主,奴婢替您做下了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事到临头,奴婢也不打算供出小主,谁料想小主竟然是这般无情?”
“你胡说!”富察贵人生怕胤禛相信,连忙膝行至胤禛身前,“皇上,她是在攀污臣妾!臣妾虽说和昭嫔一向不睦,可这样谋害皇嗣的事情,臣妾是万万不敢做的啊!更何况,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知道这样的痛苦有多么难以忍受,又怎么会再将此种痛苦施加于昭嫔身上呢?”
不提她自己的孩子还好,一提胤禛就想起那可怜的孩子浑身青紫的模样,然后就不免想起当初的纯元……胤禛心中更加恼怒,冷眼看着富察贵人为她自己辩解。
“可是小主,前段时间您在长街撺掇着齐妃娘娘一起为难莞嫔娘娘时,被昭嫔娘娘撞见,您回来之后还说,昭嫔娘娘都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抢了您的延禧宫主位,还说……还说要是昭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就好了。”富察贵人话音刚落,兰儿就急忙拆台。
见众人的目光重新被吸引过来,兰儿犹嫌不够,抓紧时间赶紧道:“还有之前您也说过,说昭嫔娘娘怀有双生子不是天赐祥瑞,而是克死了您和莞嫔娘娘的孩子才得来的……”
胤禛越听,脸色越阴沉。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富察贵人自从为了孩子之后就不再像刚入宫时那样得宠,于是不等她再辩解,胤禛便一甩珠子,定了她的罪。
“苏培盛,传朕的旨意,贵人富察氏,谋害皇嗣,心怀怨怼,德行有失,不知悔改,着降为答应,禁足于宫中,每日抄写经书,奉于案前,非诏不得出。”
直到此刻,富察贵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了答应,而且还要禁足,非诏不得出?!那她和待在冷宫有什么分别?!
不过这次不等她再争辩,皇后已经给剪秋递了眼神,让人带着她先退下了。
“皇上,那昭嫔这边……”皇后对上胤禛的视线,眼里满是关心,“想来她醒来也不会好受,臣妾先回景仁宫去处理剩余的事情,皇上就在延禧宫陪陪昭嫔吧,想来有皇上的宽慰,昭嫔心里也能好受些。”
“皇后贤德。”胤禛拍了拍皇后的肩,默认了皇后的建议。
屏风后,床榻上,夏冬春其实已经醒了,也将他们几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云苓和银朱陪在床前,看着夏冬春,却不敢出声。
夏冬春一口气简直要上不来,胸口闷得厉害,眼眶发热发沉,是哭的眼泪多了导致的。
银朱最先听见胤禛要过来的动静,赶紧道:“娘娘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
银朱是算准了时间的,她话音刚落,胤禛就进来了:“昭儿醒了?”
云苓和银朱扶着夏冬春坐起来,夏冬春张口想说什么,结果刚一开口就是忍不住的哭腔,鼻音很重,胤禛坐在床边,揽着她靠在自己肩上:“好了,好了,朕已经惩治了富察氏那个毒妇,抬轿的小太监们一律仗杀……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夏冬春靠在他肩上沉默地哭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眼下夜已深了,明日您还要上朝,臣妾不敢耽误皇上政事,不如请皇上先回去歇着吧。”
胤禛半夜被叫来,也确实有些疲乏了,听夏冬春都这样了还这么懂事,心中不免动容,宽慰她道:“你好好养着身子,缺什么就同皇后说,或是干脆让人去告诉朕,朕看徐之昀不错,叫他给你调理身子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夏冬春微微点头:“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快回养心殿歇着吧。”
胤禛起身,吩咐银朱和云苓:“照顾好你家娘娘,昭嫔若是一切安好,朕重重有赏。”
“是。”银朱和云苓应下。
等胤禛走后,夏冬春躺了回去,翻身向着里面,又安静下来,云苓和银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对视一眼,云苓留在内室值夜,银朱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云苓去叫夏冬春喝药,谁知刚一探头,却发现夏冬春睁着眼,看样子像是一夜没睡,当即吓了一跳:“娘娘!您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徐太医过来。”
还没走出去,就被夏冬春喊住,她声音不高,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不必了,你去同皇后娘娘说一声,我实在不能成行,今儿怕是请不了安了。”
“娘娘放心,今儿一早皇后娘娘便派人来过了,说是免了您这几日的请安。”云苓道。
夏冬春又不说话了。
云苓知道她心里难受,可不吃点东西也实在不行,便试探着问:“娘娘,御膳房送来了东阿阿胶桂圆羹,奴婢端来,您少喝一点吧。”
“先放着吧。”夏冬春没胃口,“我若饿了再叫你。”
她不想吃,云苓也不勉强,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
景仁宫,众妃请安之后便离开了,安陵容被皇后留下。
“你胆子倒是不小。”皇后眼神犀利,看着安陵容,“这样大的事,也敢瞒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