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神色一僵,脑子转了一圈儿,知道皇后大概是猜出什么来了,若是她再隐瞒,恐怕要得罪皇后,于是低垂下眸子:“皇后娘娘英明,臣妾雕虫小技,果然瞒不过娘娘。”
皇后见她这样干脆承认了,怒气也消散不少,她倒不是为着安陵容谋害皇嗣、陷害嫔妃而生气,而是因为安陵容敢私自做主、背着她做这样的事而生气。
眼下看安陵容模样是十足的乖顺,也不曾在自己面前再隐瞒,语气也和缓了些:“本宫这样生气,并非是因为你做的事情,而是担心你啊。”
安陵容低着头:“都是臣妾自作主张,皇后娘娘要打要罚都不要紧,哪怕是将臣妾交给皇上处置都行,只是......只是臣妾看着昭嫔已有一女,又怀着双生子,担心来日她成为第二个年妃,让娘娘头疼,这才......”
皇后自然不会相信安陵容这番全是为了她的话,她若是相信这样的话,这皇后的宝座早就属于别人了。
但皇后也不会点明,只当相信了:“本宫自然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万一被人供出来,或是富察贵人身边儿那个叫兰儿的宫女临时反水,蹦出来指认你,可如何是好?到时候恐怕即便是本宫,也保不了你。”
安陵容听皇后这话,就知道皇后不是真的要怪罪她,而是担心她留下什么尾巴叫人发现,当即道:“皇后娘娘放心,那兰儿先前就对富察贵人心怀怨怼,又被白毓帮了几次,再加上兰儿老家是松阳的,臣妾便许她事成之后,保她全家一辈子吃穿无忧。”
“那个小硕子呢?”皇后抿了口茶,又问道。
安陵容回答:“小硕子家里老爹病了,花钱如流水,急着用银子,他又是个孝顺的,臣妾虽说家中也不算大富大贵,自己手头银子也不多,但给小硕子他老爹看病是足够了,便将银子给了他,又托关系帮他送出宫去了。”
“倒是难为你了,在这宫中银子确实是要紧的,否则底下奴才们怎么能好好做事?”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本宫最近新得了两方墨不错,等下你回去的时候带上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安陵容读书不多,也不常习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后突然要赏两方墨给她,但还是先谢了恩。
“行了,既然这件事确确实实是富察贵人所为,那本宫就是再痛心也没有法子,她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丢满军旗的脸面。”皇后叹了口气,“不过她已经被皇上罚了禁足,本宫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和她都在延禧宫,现在富察贵人算是不中用了,昭嫔又刚刚小产,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去招惹昭嫔。”
“是,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安陵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总归以后旁人提起这件事,只会说是富察贵人心怀怨怼,谋害皇嗣,和她不会有半分关系。
安陵容离开后,剪秋给皇后打着扇子,问道:“娘娘,安贵人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她是个聪明的,”皇后冷笑一声,“倒是还知道拉上本宫。”
剪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皇后见她这个样子,弯了弯唇:“没听她方才说什么吗?还特意强调了那个兰儿曾受过几次白毓的恩惠,不就是为了告诉本宫,这件事情本宫也脱不了干系,好让本宫帮她遮掩过去吗?”
剪秋打着扇子的动作一顿。
就听皇后接着道:“不过无妨,这些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她真的将昭嫔肚子里那对双生子弄没了,而且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是呢,也算是安贵人为娘娘免去烦恼了。”剪秋附和道。
“不过......”皇后话头一转,侧过脸对上剪秋的视线,“白毓是留不得了,本宫还没吩咐的事,她就会自作主张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
剪秋颔首:“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
却说另一边,安陵容回去之后,打开那两方墨的盒子,却发现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银子。
宝鹃低低惊呼一声:“小主,这是皇后娘娘特意给的吗?”
安陵容盯着那银子看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在景仁宫时说起的为了这件事散了不少银子出去的话,看来皇后娘娘也是将这句话听进去了,担心她再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银子不够用,这才借着赏这两方墨的机会将这银子交给她。
想明白了这一点,安陵容点了点头,回应宝鹃的问题:“应该是,咱们方才在景仁宫,我不是说起了为此事花了不少银子吗?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担心直接给银子会显得生分,这才特意借口赠墨。”
宝鹃“嗯”了一声,道:“那小主,奴婢就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安陵容看着宝鹃将东西收好,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没什么表情,宝鹃将东西放好,一回头就看见安陵容这样,快步上前:“小主这是怎么了?”
却没得到回应,好半天,就在宝鹃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安陵容开口了:“宝鹃,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可......你有没有觉得,莞姐姐待我生分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关心亲近了。”
宝鹃眼珠子一转,又回想了一遍最近的事情,也皱着眉道:“是啊,奴婢知道这话奴婢不该说,可......可奴婢瞧着,最近莞嫔娘娘待小主确实不如从前了,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
安陵容没再说话了,但心里却怀疑是不是舒痕胶的事情被甄嬛知道了。
可......若是甄嬛知道这件事,会是谁告诉她的呢?安陵容想了一圈,脑子里浮现出两个人选——要么是温实初,要么......就是夏冬春。
毕竟之前夏冬春曾经透露过她知道舒痕胶有问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