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是在开始做买卖的前一天收谢询的信。
这封应该是他回东林县前写的,信中说他明天就要进凉州城,在那里逗留六七天会赶往其他县装货,然后就返程回东林县。
前面的内容还算正常,就是跟她汇报自己的行踪,后半段突然变味了,什么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乔西读着都有些脸红,捂着发烫的脸独自偷笑。
她坚信这半段定不是他想到写的,应该是仇安给他支的招,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婶子,听说你收到信了?”乔西正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门口突然冲进一道小小的身影。
“二丫来了,快进来。”乔西招手让她进来,紧接着大丫带着三丫和四丫也跑了进来。
她们都是听闻乔西收到谢询的信来看看。
“婶子,谢叔啥时候回来?”孩子们还是挺关心谢询的。
乔西看着手中的信,不知道该不该给孩子们看,毕竟这封信有些儿童不宜。
“婶子,谢叔信中说啥了吗?”二丫仰起头,满眼希冀。
这信中的字孩子还有许多还不认识,乔西便把上半段读给他们听。
二丫最聪明,听内容同信中字数量有些不符,提醒她:“婶子,还有没读完呢?”
乔西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后面的就是诗词了,有些深懊,以后再教你们。”
三丫四丫拍手,“谢叔真厉害!都会作诗了。”
乔西:.....
二丫则疑惑地看着她,眼里有着超出年龄的复杂情绪。
“婶子,这封信能借我看两天吗?”
大丫扯了扯二丫,“大妹,那是谢叔写给婶子,你要来干啥。”
二丫却没理大丫,两只大眼满是期待地看着乔西。
“当然可以。”乔西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要信做什么,大方地把信借给她。
二丫拿了信道了谢就回家去。
“婶子,我娘让我告诉你,酸菜和藤菜都准备好了,蒸饭的木桶向村长家的奶奶借来了。”
乔西拎起刚准备好荷包站起来,带上菜篮子:“走!买肉去!”
带着大丫三丫四丫刚走到院子门口,正看遇上去村里遛回来的王大仙。
“大仙,您是不是又偷偷去喝酒了?”三丫四丫叉着小腰,朝老头儿露出萌凶萌凶表情。
王大仙还想着偷偷潜回屋里,没想正好跟这些小辈撞了个正着。
“绝对没有!不信你们闻闻。”
两个小丫头还真凑上去闻了闻,回头对乔西道:“婶子,大仙确实没有喝酒。”
乔西一脸怀疑,这老头儿有这么乖?
这几天每天晚上只给他一小半杯的酒,他早就对她不满意了,还扬言要回县城的家。
“你那是啥眼神!我像是说慌的人吗?”王大仙不满乔西的怀疑眼神, “这几个毛丫头盯我像盯贼似,我敢喝酒?”
乔西盯着他一直贴着身体的左手,眯眼:“是不是藏货了?”
老头儿摊开双手,“没有!”
乔西和孩子们满意地点点头,“我去买肉,您帮着看会家。”
“去吧,我负责看家。”王大仙挥挥手,朝乔西的背影喊道:“对了,张屠户家有上好的五花肉,我想吃手撕包菜了。”
目送乔西和孩子们走远,王大仙乐呵呵地捡起藏在篱笆墙下面草垛里的小酒壶。
“嘿嘿!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嘛,你们这些小毛孩还非要跟老头儿我斗,也不想想本大仙的名号是咋来的?”
“是咋来的啊?”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冷不丁的话。
“唉哟!”王大仙吓得手一抖,小酒壶就掉落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摊酒,老头儿心疼跺脚。
他回头正要骂,看见一大三丫正抱着手臂看着。
王大仙咽了咽喉咙,“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倒回来了?!”
“不倒回来能发现大仙您藏酒的地儿?”
王大仙气得手抖,“你、你太不懂孝敬老人了!我要写信告诉谢小子,让他休了你!”
“那成,今晚的手撒包菜就免了。”
乔西才不受他威胁,她和谢询都没成亲,何来的‘休’字一说?
“诶诶!”王大仙忙拉住她,“那、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会不能这样了,否则我真要写信了。”
乔西带着孩子们乐呵呵地买肉去了。
~
筹备了四五天,今天终于要卖饭盒了。
乔西和何氏早早就起来做准备,因是头一次,算是探路,她们只蒸了一桶饭,做了两道菜,一道是猪肉煮酸菜,一道是素炒藤菜。
饭菜均用铁盆分开装,用谢询家多出来的棉被裹住保暖,然后何氏挑着上后山,乔西则挑着碗筷,大丫带着妹妹们拿着小板凳跟在后面。
走一段停一会,一盏茶的路程愣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来到后山已近午饭时间。
周大爷和大娘正忙着招呼行客,看见她们来了,周大爷对方才打听有没有饭吃的行客笑道,“客官,饭来了。”
那几个风尘仆仆汉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乔西他们还没有走到茶棚旁边就见站起来迎上去。
何氏看见几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朝他们走来,胆怯地顿住脚步,心想不会还没开张就遇到闹事的吧?
“何姐别怕,这是客人。”乔西绕过何氏往之前选好的地儿走去,“大哥是要吃饭吧,稍等哈,马上就好。”
“都有啥菜啊?”乔西把木板和碗筷放下,然后把了木板铺在地上,好让何氏把饭菜放上面。
摆弄好,她掀起两盆菜给汉子们看,“有肉有菜,味道很好的,大哥们要一份吗?”
“咋卖?”汉子们长途拔涉,为了赶路露缩街头大半个月,实在想念热呼呼的饭菜。
“二十文。”乔西道。
“哟,这可不便宜啊。”一个汉子道,“都赶上县城的价了。”
乔西陪笑,“是,但咱们的酸菜里面放的肉不少,藤菜也是用肉汤浇过的,吃起来比别家的不一样,饭是白米饭,碗也比别家大,大哥吃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
何氏紧张地看着几个汉子,“大兄弟,来一碗尝尝味道吧。”
几个汉子还在嫌弃价格贵,正在琢磨是不是回到县城再吃时,一位身穿青色衣袍、手举着一块‘算’字挂牌的白发老头走了过来。
“小娘子,给老夫来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