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琳被丢在后院柴房里。
她身上除了烧伤外,还有许多剑伤被缝合的痕迹。
这是刺了几剑又把伤口缝好,等到下次快愈合了再接着刺?
徐音琳身体很虚弱,从手上的小孔判断,她体内的毒多半是蛇毒,下半身狰狞腐烂的伤口是造成徐音琳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另外两只手也被人打断,十个手指全被废了,脖颈处也有各种各样的伤痕,脑袋后脑勺大片的头发没了,留着光秃秃的头皮,上面还有烫伤。
姜云筝站在门口,将一瓶金疮药丢给侯月。
落下一句:“人还活着就行。”
人死了就死了,要清醒绝望地看着腐烂溃败无力的人生,才有意思。
徐音琳,仅是从天堂跌落泥底里,这还不够。
侯月哪懂得上药,屏住呼吸,一刀将徐音琳下半身腐烂的肉直接切了,动作流利地包扎好伤口后,走到院子里大口呼吸。
她见姜云筝靠在门边,不知在想什么,凑了过去:“那她醒了咋整?”
姜云筝从药房里找了一瓶软骨散丢给侯月,“混着水喂下去,然后把人绑到地窖里。”
侯月瞪大眼,拍了拍胸口:“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怨?”
姜云筝轻飘飘睨了她一眼。
侯月心想,还好她受伤之前,没惹过姜云筝。
姜云筝淡声:“只要死不了就成。”
一直到去鬼市的路上,姜云筝都十分沉默,侯月看着脸色没开腔。
下了马车,姜云筝轻车熟路往里面走,鬼市十分热闹,在这里游走的多是些亦正亦邪混江湖的,或者好奇来逛的老百姓,如非必要,不要和里面的人结怨。
姜云筝生的美,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侯月面无表情虎着脸,抱剑跟在身后,那些目光不自然地移开。
鬼市最深处里有一家卖各种毒虫的小店,除了毒虫,还有蛊。
店老板是个南疆人,前世徐璟秧刚来京城时没多少钱,就将一路上抓过的毒虫来这里典当,得了五千两。
“要什么?”
“冬婴蛊。”
那店老板眼眸一眯:“这东西你要不起价。”
姜云筝唇角一弯,“钱财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你只管说你有没有。”
那店老板骤然笑道:“一万两白银,可出的起?”
“何时能拿货?”
“七日后。”
姜云筝点头:“届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整个过程听的侯月目瞪口呆,待二人回到马车,侯月立即问:“你这么有钱,那冬婴蛊什么玩意儿,这么贵。”
她得不眠不休打多少年的工才凑得齐。
姜云筝看了她一眼:“我没钱。”
侯月音量拔高:“没钱那你还去?!你这不坑人吗?”
姜云筝冷笑:“坑的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侯月喃声:“说的也是。”
姜云筝懒得和她多说,“先回府。”
算着日子,乌釉应该就快回来了。
这些日子,宋宛芸与杨婆子的豆腐脑店人气直升,宋宛芸都还有开第二个分店的打算,经常大半个白日都不在府里。
许眠眠在前院等她。
许眠眠今日的精神比上次好了许多,“姜姐姐,过两日陈家小姐要在林液湖举办诗会,到时候徐嘉树应该也会去,倒想要找他问清楚,姜姐姐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祁嫣钰是会去的,许眠眠希望姜云筝也一起去,有两个好姐妹在,许眠眠心里有底气。
姜云筝握住许眠眠的手,“好,我同你一起去。”
陈家小姐是兵部尚书陈家的大姑娘陈元姗。
陈家如今掌事的陈元姗的祖父陈尚书,陈尚书有一子一女,长子多年前去世,独女是宫中陈贵妃,也是周王生母,陈元姗是陈尚书长子留下的遗腹女。陈元姗才情俱佳,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可自小体弱多病,自一月多前就再没有出过门。
按照姜云筝查来的消息,陈映愉父亲还与陈家扯得上关联。
陈家发迹于西北,陈尚书之父一路考取功名来京,而留下的陈家族人则多去了夏州等地充军。
硬要算的话,陈元姗祖父的父亲,与陈映愉祖父的父亲是堂兄弟。
与此同时,徐家。
徐宿源此次外放岭南,为官清廉公正,解决了当地不少老大难的问题,深得岭南百姓爱戴,连陛下都对徐宿源赏识有加,封徐宿源为大理寺少卿。
是许青松的直隶下属。
今日是徐宿源上值的第一天,一切还算应刃有余。
徐宿源回到徐府,经过花园时,无意听到了陈映愉与小余氏的谈话声。
“映瑜,孙家公子你今日去见了,意下如何,这公子是你姨母曾见过的,虽然其父只是兖州知州,但才华学识不可限量,如今即将殿试,说不定能高中探花,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先将人定下来。”
陈映愉拧着帕子,“那孙公子表里不一,我着人去打听了,孙公子到京第一天就大放厥词,还被荥瑞郡主打过几鞭子?”
小余氏一惊:“这是为何?!”
陈映愉咬了咬唇说道,“那孙公子说……徐璟秧是勾引祁世子上床才嫁进镇国公府的,结果就被荥瑞郡主听到了,后来那孙公子知道郡主的身份,被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你怎知那孙公子说的不是实话?”小余氏皱着眉,想起徐璟秧,眉眼便十分嫌恶:“这小贱人死了还不让人安心,音琳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真是个祸害!”
陈映愉见小余氏红了眼,连忙劝慰:“好好好,娘你说的对,三小姐现在在治病,等好了就会回来了。”
茂密的竹林背后。
徐宿源周身气压极低,小厮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