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氏还要去余氏那商量婉拒孙公子的事。
原地只余陈映愉一人,陈映愉转身准备离开,就见竹林里走出一道人影。
陈映愉被吓了大跳,面上不显,对徐宿源道:“见过大表兄,大表兄这是刚下值吗?”
徐宿源目光居高临下,面前的人,眼中写满了精明。
与他的妹妹没有一点相像。
徐宿源不开口,陈映愉心中打起鼓来,“大表哥若是无事,映瑜就先离开了。”
蓦地,徐宿源开口:“有些事,没有第二次。”
陈映愉心中一跳,用力揪着帕子,果然徐宿源听到了。
可徐府里的人不是都厌恶徐璟秧吗?
陈映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嗫喏道:“大表兄,映瑜知道了。”
陈映愉离开后,徐宿源眼中难掩厌恶。
容玥正在屋里理账,面上一喜,见徐宿源回了院子,放下手中账本正欲起身,就见徐宿源一步不停地进了书房。
容玥身形一僵,嘴角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变得平直。
丫鬟在身后开口道:“夫人,大爷许是太忙了。”
容玥垂下眼,语气自嘲道:“四年了,就算是只狗也养的熟了。就连那封信,也只是你替我临时找补的。”
离京大半年,徐宿源只给她写过一封信。
容玥摸了摸肚子,心房一点点崩塌,想起那日在徐宿源身上的脂粉味。
容玥凄然闭上眼。
另一边,陈映愉回到屋内,心中疑惑忐忑都有,梳妆镜里照出一张精致柔白的面庞。
外间传来动静,“小姐,人来了。”
一身脏乎乎的秦嬷嬷走进来,陈映愉描眉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弯唇笑着叫:“秦嬷嬷。”
秦嬷嬷双眼浑浊无神,根本看不清陈映愉的脸。
陈映愉问:“徐璟秧喜欢穿什么样式颜色的衣服?”
后日诗会,保不准祁昀慎会参加。
秦嬷嬷苍老的面庞怔愣住,面前人的声音清脆,细听还与徐音琳有几分相似,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在姜云筝走失的第二年,徐世禀从外面带回来徐音琳,一个雾蒙蒙的清晨里,衣衫凌乱的徐世禀脚步匆匆从小余氏的院子里出来……
面前的女子是小余氏的女儿。
陈映愉的丫鬟见秦嬷嬷不说话,推了推秦嬷嬷的肩膀,秦嬷嬷那日腿脚的伤还没好,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陈映愉嫌弃地拧起眉头。
丫鬟不禁骂道:“把小姐房间都弄脏了,赶快出去。”
看秦嬷嬷愣神的样子,想必也问不出什么,陈映愉让人直接把秦嬷嬷赶了出去。
秦嬷嬷捡起门口的拐杖,慢慢回忆着陈映愉的声音,一个念头渐渐从她脑中迸发出来,秦嬷嬷立即循着记忆往余氏的院子里而去。
余氏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见秦嬷嬷一瘸一拐而来,皱眉道:“她怎么来了?”
这老婆子仗着夫人年轻时宠信,当年公然要保护徐璟秧,与夫人作对。夫人心善念旧,秦婆子瞎了眼也没被赶出府,反倒是被派去看守佛堂,好吃好喝伺候着。
秦嬷嬷:“我要见夫人,让我进去。”
小丫鬟粗声:“夫人正与陈夫人谈事,闲人免进!”
陈夫人即是小余氏。
小余氏也在里面……
秦嬷嬷身形一僵,杵着拐杖就要冲进去,小丫鬟一时失手把人推到了地上,“夫人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夫人,让我进去。”
“夫人最近头疾发作,一见到你就要想起当年的事,你滚远点吧。”
当年徐璟秧身亡,徐音琳被镇国公府抓去回来后就疯了,一连失去两个女儿,余氏当年好不容易被徐璟秧调理好的身体旧疾复发又病了。
“你要是真对夫人好,就离开吧。”
屋子里,余氏与小余氏的谈话也将近结尾。
小余氏蹙了蹙眉:“姐姐,我就这一个女儿,总要为她多打算一点。”
余氏嗯声:“你放心,我是她姨母,自然要给她把关的。”
小余氏起身离开,走出院子就见秦嬷嬷狼狈倒在地上。
从进徐府以来,小余氏一直都没去找过秦嬷嬷,谅她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子也翻不出浪。
秦嬷嬷感觉面前多了一道黑影。
小余氏蹲下身:“秦嬷嬷,找姐姐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那日清晨里,秦嬷嬷踏着雾气去采桂花,在见到徐世禀从小余氏院中离开后,小余氏披着袍子在院中望着徐世禀身影,秦嬷嬷又惊又怒,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可最后还是被小余氏身边的人发现,秦嬷嬷跑得快,小余氏的丫鬟只看到了背影。
秦嬷嬷眼神虚焦,“你是谁?”
小余氏面上露出笑,“秦嬷嬷贵人多忘事,那就不送了。”
秦嬷嬷摸地找到自己拐杖,摇摇晃晃起身离开,小余氏盯着秦嬷嬷背影,眼中逐渐出现杀意。
-
很快到了诗会这日。
宋宛芸昨日给姜云筝买了不少首饰衣服,素雅、富贵、清丽……各种都有。
姜云筝这次打算带着侯月与红玉一同出门。
侯月一脸为难,扒拉着门框磨磨蹭蹭,姜云筝蹙眉:“你担心遇到太子的人或者禹王府的旧识?”
侯月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一切。
姜云筝让侯月坐到自己梳妆镜前,半个时辰后,镜子里的人影与先前几乎变了个样。
一路上,侯月这才放心下来。
祁嫣钰、许眠眠、姜云筝的马车几乎同一时间抵达。
姜云筝下了马车,发现林液湖里来了不少人,诗会地点在林液湖边的大花园举行,花园位置极广,不仅能近距离接触湖面,还与京城的运河相连,河里还有船泛舟。
走进花园,姜云筝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映愉。
陈映愉一袭天青色衣裙,眉如远山,眼含秋波。
像极了前世的徐璟秧。
姜云筝缓缓勾起了唇,想到了那日青莲教绑架案里陈映愉的表现,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怕祁昀慎并不会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