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见姜云筝醒了,也是一惊:“你可算醒了,你未婚夫昨晚背着你过来,边哭边跑,小两口感情真好。”
姜云筝若无其事看了眼于峥,又朝大娘道谢。
那大娘摆了摆手,瞧着十分热情,给姜云筝拧干帕子,于峥连忙上前接过湿帕子,给姜云筝擦着脸上的汗。
“你们可别客气,我看你二人穿着打扮都不俗,怎么你们家里人就都不同意,非要闹到私奔的地步。”
姜云筝:“…………?”
于峥朝姜云筝使了个眼色,叹气:“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眼看着大娘还要絮絮叨叨下去,于峥连忙上前扶住姜云筝:“可是又头痛了?行了我不说话,你睡吧。”
姜云筝极为配合地躺下,后脑勺的结痂的伤口触到枕头,她拧了拧眉。
那大娘一肚子的话也都咽了下去,“你们有需要的,就叫我。”
于峥:“唉好好好。”
看着大娘回了屋子,于峥将帕子丢进水盆里,又合上木门。
姜云筝坐起身,让于峥给她倒了杯水。
于峥说这个村子位于京城附近,但因位置地处深山老林,村子里的壮年大多去京城谋生,村子里剩的一些老弱妇孺,偶尔有猎户会进山里去打猎。
就连前几年朝廷普查人口,那官兵都是绕了极远的路才找到这。
那大娘父亲曾是村子里的郎中,会些医术,简单把姜云筝骨折的右腿的伤处理了,脑袋上缠了圈纱布。
姜云筝抬目看着于峥:“账本给我,我看看。”
于峥极为爽快地从怀里掏出账本。
于峥的声音自一旁响起:“这账本记载的东西比成州那账本还要多,只要将两份账本呈交给陛下,徐家基本翻不了身了。”
姜云筝一页一页地翻着,面色微沉。
除了贪污外,账本里还记载了徐家卖官鬻爵所收的银两,以及徐家族人强占土地的数量。
徐家自诩清流,这账本里的东西随便单拎一样出去,都是灭顶之灾。
于峥实在好奇:“呐,既然合作大家都别藏着掖着,徐家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云筝眼眸很淡,“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于峥又被姜云筝打马虎眼噎了回来。
姜云筝又道:“这账本你预备如何给陛下,或者……如何让陛下知道?”
于峥眼睛一转:“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人比我们更希望徐家覆灭。”
姜云筝没出声,于峥又开口:“姜大夫,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姜云筝盯着账本,眼风都没给于峥一个。
于峥轻咳一声开口:“我现在也是做官的人了,大仇得报,可家里的家业还需要人继承,徐家一旦覆灭,我二叔他们自然逃不脱,届时还需要有个人替我打理家业。”
话落,姜云筝目光微抬,“你要找我?”
于峥点头:“不错,姜大夫善于谋略,胸有沟壑。”
这几次接触下来,于峥对姜云筝为人基本也有判断,行事爽快利落,恩怨分明,于峥信得过。
姜云筝眉梢微动:“于家管产业铺子的管事便可以做。”
于峥一时半会没开口,目光盯着姜云筝:“你若答应,每年我会奉上当年于家所有收益的三成。”
姜云筝眼眸微眯。
见姜云筝犹疑,于峥趁热打铁:“其实这事也很简单,我还未成家,姜大夫也独身一人,我家里需要有个管事的,当然我不会束缚姜大夫一辈子,只需姜大夫先以我未婚妻的名义回到于家镇住那帮老不死的,等到一切妥善之后,咱们解除婚约,届时姜大夫再替我打理于家的生意。”
片刻后,姜云筝摇头:“钱固然重要,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于峥一脸难言的表情:“什么事这种重要?于家收益三成的银子诶?白花花的银子,你这都能忍?”
姜云筝忍无可忍,将一旁的枕头丢出去:“闭嘴!”
于峥耸肩:“无碍,先不用急着拒绝我,你可以慢慢考虑。”
于峥的房间是隔壁柴房。
于峥对大娘说,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但还未行过礼,夜里还是需分房睡。
于峥离开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窗外月光洒下,姜云筝将账本抱进怀里,缓缓睡了过去。
万籁俱寂,月色高升。
一道身影立在窗边岿然不动,夜寒如霜,男子侧影朦胧,看不清面上神色。
木窗没有粘纸,可以沿着细小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
姜云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是被院子里的马蹄声惊醒的。
大娘听到屋里的动静,将从家里翻出的一根旧拐杖递给姜云筝,“这位姑娘,撑这个下地。”
姜云筝脸上露出感恩的笑。
姜云筝腿伤处理的及时,算不上严重,脚踝那传来轻微的痛感。
姜云筝小心翼翼收好账本,这一站起来头晕眼花,她推开门,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梦没醒过来。
院子正中央竟站着祁昀慎,男子垂手而立,目光深处是姜云筝看不懂的情绪。
她身子站直,掐了掐手心,目光渐渐沉下。
所以于峥指的盟友就是祁昀慎???
一队护卫守在院子门口。
自那日围堵周王后,姜云筝与祁昀慎之间氛围总是怪怪的,祁昀慎明明开始怀疑她,却迟迟未动手。
院中,谁也没有先出声,二人僵持下来。
于峥从房里出来打破沉默,“我收拾好了,姜大夫……云筝你也醒了啊,那醒了咱们就都走吧。”
大娘从厨房里出来,于峥先前介绍祁昀慎是于峥的哥哥。
见二人实在凄苦,那大娘不禁劝说于峥的‘哥哥’,“上一辈的恩怨就在上一辈了结,只要不是干了杀人的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小两口一路逃到这里也不容易……”
于峥一个头两个大。
祁昀慎面色没多大变化,余光看了姜云筝几眼,姜云筝都是面无表情看着院外,丝毫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祁昀慎收回视线,取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和几锭银子交给大娘。
“多谢大娘救命之恩,一些心意还请收下。”
那大娘连番推脱,她就只是简单救了两人,“贵人客气了,我这老婆子值不得这么大的礼。”
祁昀慎目光瞥过大娘沟沟壑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