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本身，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都是‘功利’倾向的。”方士说。
我单手撑着下颚，微倾斜着脑袋看他：“你又如何，不功利，难不成公益吗。”
“非常抱歉，陛下，是我表达有误，”方士被我毫无温度地盯着，只是恬淡地笑了一下，“我应该说，相较于魔族，人所追求的利好更加浅显而短视。”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摆正姿势伸手拿起茶杯：“所以你想表达的是，魔族不会因为这种药物而出现‘上瘾’的症状。”
“是这样的，陛下。”方士坐在轮椅上略微倾身，右手按在心口作出行礼的姿势，“只能带来短暂‘错觉’的物质，不足以让魔族沉沦。”
居然是“药效不够”的意思吗，魔族能控制“欲望”的原因不是意志力强大，而是自身的欲望过大，所以难以被寻常欲望满足……嗯，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现在的我很难对生活提起兴致，但却不是因为成为魔王从而丧失了所有积极性。我印象中就有几个我觉得还挺有趣的事：
比如刚意识到自己来到异世界并成为了魔王的时候，比如第一次收到人王的邀约的时候，比如觉得初代魔王是个值得超越的目标的时候……
比如，决定给天神点颜色看看的时候。
一想到这个最近敲定的计划，我觉得心情又轻快了几分，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弧度。
也许是瞧见我心情还不错，方士又提出一个提案：“如果陛下对这类药物有兴趣，我可以试着在此领域稍加探索。”
“对魔族也有效的‘毒’？”我挑了挑眉。
“我以为，并非完全不可能。”方士笑得毫无压力的样子。
那我不成大毒枭了。如果可以我不想干这种事，在我看来这是比欺骗圣女还要低劣一万倍的肮脏行径，搞得我好像不耍些阴损手段就打不过谁似的。
“不必了。”我搁下茶杯站起身，“不过日后若是出现了这种东西，你能做出‘解药’吧。”
方士好像有一瞬的愣怔，但马上又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我自会尽力达成陛下所期待的结果。”
又在人界待了一个月，混进研发中心的任务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魔女徒弟和魔法科妮的课业成绩不说回回第一，综合排名也算名列前茅，也没有等来我所想的“保送”洽谈。
我这边就更不必谈了，与第一个月相比，唯一的变化是每周多了一节“体育课”——在室外进行魔法训练。因为雷切尼尼名头的原因，不会再有人对我进行身份的二次确认。这次我也不再使用伪·圣治愈术，而是当了个水系法师。
我或许应该庆幸这个世界没有沿用大多数魔法世界的世界观，存在那种可以通过接触或者扫描之类的途径，用特定的水晶球或者设备直接检测能量强弱。
虽然存在类似的魔力检测仪，其精度和检测范围都差点意思，能判断的只有一定范围内的魔族的魔力强度，算是人类刚踏上科技这条路的初阶段尝试。未来要是人类能在这项技术上有所突破，魔族想要混入人类社会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容易了。
不过那种设定好像一般是用来给主角装x的，比如从F级逆袭到SS什么的。这个世界的评级还是多依赖于该领域的专业人士，对测试者展示出的技能进行主观评估，然后通过讨论判定一个最终结果。
这样得到的结果操作性很大，譬如贿赂考官拿高评分，亦或隐藏真实实力。但前者所诉情况似乎很少出现，理由有三：
首先，冒险者协会这一组织与勇者的联系紧密，可以说勇者就是他们的“头牌”，所以走的也是亲民路线，最看重的就是公信力。
也算是有勇者一直在“监督”着冒险者协会的收费标准，目前他们还没有明显的腐败迹象。如果乾隆三天两头地往江南跑，那里的官吏必须时刻警醒。
其次，冒险者评级是对能力的综合评定，评级越高的冒险者就意味着能力越大，责任和义务也就越多。
冒险者协会开给冒险者的工资按评级递增，而就算顶级的冒险者也不能天天“吃低保”，高于F级的冒险者每个季度都有保底业绩的要求，不然就会面临降级的处分。
虚报自己的评级而接受超过自己能力的委托完全是自讨苦吃。据我所知，也是留级小子跟我讲的，有一位人类侯爵就把自己的一个儿子打造成了这样一个角色，用金钱堆砌出了一个A级冒险者。这位虚假的A级自带一个“专业团队”，用于应付那些高难委托，只为了保全这个对外的“A”。
人类中的普通民众并不会对冒险者评级盲目追捧，毕竟还存在着一个值得信赖的、独一无二的、万众瞩目的勇者。就算普通冒险者达不到民众的期望，勇者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找他就行了。一般正统故事里的勇者都是这个待遇。
最后，冒险者协会中混杂着多方势力的力量，无论是王族、教会、甚至是勇者都做不到一手遮天。换句话说，这其中任何一个势力变动都会影响到冒险者协会，而又无法使冒险者协会彻底瓦解。
唯委托是从的混沌中立组织，有点像魔界的体系。但他们披着慈善的外衣，所以“坏”也得有节制，不能明着当匪徒。
这么说来，在人类中与之对立的该是那个什么小偷公会，他们可是完全的唯利是图、黑白通吃，无关委托者的身份，也不在乎委托内容的好坏。他们是否接受委托只取决于钱是否到位，要是推脱说任务本身风险大不愿意接，那八成是钱没给够。
不知道他们的会长还是不是被我干掉过的那个，如果那个小偷会长真的是混血魔族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让魔王城去找他们下个委托。
话说，混血魔族会受“药物”的影响吗。方士已经把原理讲得很清楚了，有欲望且欲望肤浅的生物会受到影响。介于魔族和人类之间的混血恶魔又有多少欲望，是综合了二者的优势，还是继承了全部的缺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