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头上脸上全沾满了灰,薛袅袅急促的喘息着,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
祁录肩膀上的血浸透了白衬衫,满身狼狈,却第一时间起身看她,“袅袅,你怎么样了?”
薛袅袅的情况其实并不容乐观,她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腿上才刚止住血不久的伤口又裂开了。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薛袅袅试图自己撑着站起来,可不管怎么尝试双腿还是一点劲都没有,起来了一点也会立马跌回去。
她认清现实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朝祁录伸出一只手,耍赖道:“拉我一把,我使不上劲。”
祁录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薛袅袅站起来后痛苦的“嘶”了一声,细细感受了一番,皱眉认真道:“我感觉我的腿好像废了。”
已经不是单纯的骨折了,而是痛到让人太阳穴青筋暴起的神经痛,另一条腿也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一点力气。
祁录闻言就郑重都蹲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我背你!”
薛袅袅拍拍他的背让他起来,玩笑道:“不用,我还撑得住,等我撑不住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她从空间里拿出两个青橘,一个抛给了祁录,一个自己吃。
青橘皮一剥开就迸发出浓烈的清新酸涩的果香,令人精神一振,闻到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前两天在人群里面,她也不敢大大咧咧的拿出食物,所以基本上没怎么进食,现在四周无人,刚好可以拿出来补充一些能量和水分。
一个酸甜可口汁水超足的青橘下肚,薛袅袅感觉头晕脑胀想吐的情况都缓解了一些,她松了口气,终于有余力观察四周的情况。
其实这边与刚才那边也并没什么不同,入目皆是各种尖锐的岩石群,铁架倒塌,杂物胡乱堆积,破裂的钢管和裂掉的混凝土到处都是。
不远处的铁架边还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的胸口处被一根巨大的钢管将他由上而下整个人贯穿,钉在原地。
薛袅袅沉默的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这是个玩家还是Npc,但在自然和天灾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人类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前面唯一的一条黑漆漆的通道,语气坚定了些,“走,我们去找储备间。”
临出发前,薛袅袅再次朝后看了一眼,出来时还好好的,没成想回不去了。
通道里有水滴声和呼呼的风声,两人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但是沿路却有深深浅浅的血迹,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这里曾有人经过。
走了六分钟左右,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正思考着往哪边走时,薛袅袅却发现旁边有一块风声不太对。
她抬了下手示意祁录停下,然后竖起耳朵细细的听了起来。
“我们一路走来,风都是这样的,空的,但是这里的风声好像有点杂音,风向也不太对。”
祁录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那我们去看看。”
那里一块岩石,岩石并不大,两人合力就能把它推开,但让人犯难的是岩石后面的钢筋,层层叠叠尖锐又嚣张的杵着,如果一不小心倒了下去,还真会被戳出个洞来。
“虽然我们戴了手套,但是对上这种钢筋还是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薛袅袅分析完开玩笑道:“如果苟爷在就好了,可以让他给我们画个刀枪不入的盔甲。”
祁录知道,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苟爷只是很少表现出来。
他攥起拳头,“我会帮你找到苟爷的。”
薛袅袅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重新打起精神说:“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把这些钢筋挪开,还有另一个办法可以过去,就是从这下面——趴在地上爬过去。”
她刚指了层层叠叠的钢筋下面,祁录整个人登时就趴了下去,“我来爬。”
薛袅袅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拽他想让他起来,“我来爬,我体型小一点。”
“我来爬!”在这种稍微有一点危险的事情上,他总是展现出惊人的固执。
薛袅袅双手抬起做了个「stop」的手势,心累的打断:“好了咱俩别争了,都爬,一起爬,行吗?”
祁录还想说什么,可是没敌得过薛袅袅的无情铁手,于是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匍匐前进。
到近处时,薛袅袅才发现原来这里面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房间,房间也就两三个电话亭那般大,上面有模糊不清的「储物间」三个字。
竟然找到了!
薛袅袅意外体会到了一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她赶紧进去查看,可是里面又空又乱,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尘口罩的踪迹。
“是被人拿走了吗?还是本来就没有?”
到处翻找了一番,还是没能找到,薛袅袅叹口气,语气有些蔫:“回去吧。”
回去后,两人再次来到一开始的起点——岔路口,选哪条路。
“你觉得呢?”薛袅袅询问祁录的意见。
祁录一副无条件信任她的样子,“我听你的。”
“那就右边!”薛袅袅拍板决定。
如果右边被堵住了,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到时候原路返回再走左边也不迟。
她设想了各种情况,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俩竟然从一个临时聚居所跑到了另外一个临时聚居所来了。
这里跟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差不多,都有二三十个人的样子。
一个男人看到他们过来像看到救星一样,眼里迸发巨大的惊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你们是从哪来的!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祁录警觉又冷漠的挡在薛袅袅面前,一言不发的将男人隔绝在外,薛袅袅解释了一句:“不是,我们也是遇难困在这里的人。”
男人眼里的惊喜迅速褪去,变成绝望。
他蹲下身子颓然的揪着头发,喃喃道:“本来是想过个好年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老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死呗。”坐在里面的一人答。
他本是随口一答,谁知男人听到后暴怒,一跃而起指着他的鼻子骂:“我为什么要等死!国家还没放弃我们呢!上面肯定有人在救我们!”
“你在做梦呢?”被他骂的人丝毫不以为然,一脸嘲讽,“清醒一点吧,是地震,发生地震了!地面上的人都救不过来,谁会管我们这些埋在矿下面的人。”
不知道被他的那句话戳中痛点,男人神情恍惚,忽的沉默了,刚刚指着别人骂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两人刚来就看了这么一出戏,薛袅袅和祁录两人面面相觑,说不清是什么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