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袅袅一直在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导致她们到了举刀相见的地步?
她没再睡,而是睁眼到天亮。
晨曦的第一缕光照射进来后,她搓了搓脸,振作精神起身走了出去,可没想到刚一掀开帘子,正好碰到了也要出门的夏季。
夏季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随后又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抿了抿唇,低头道:“你先走吧。”
薛袅袅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一天过去了,任谁都看得出她们之间气氛不太对,连部落那些小孩都不缠着让他们带着玩了,而是绕的远远的。
李天霸也欲言又止的看着薛袅袅,隐晦道:“夏季做了什么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大家都是队友。”
薛袅袅动作一顿,垂眸,“我知道。”
其他人都若有若无的疏离了她,很明显的一个点在于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再喊她了。
晚饭前,他们终于披着月光欢声笑语的回来了,在门口守了一天的薛袅袅张嘴想问你们去哪了,但最终还是缄默的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问。
其他人见她站在门口,脸上开心的神情都淡了一些,夏季自觉尴尬,若无其事道:“你起来了?”
薛袅袅“嗯”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最后苟爷看不过去了,气哄哄上前问道:“你们去哪了?为什么不叫袅……为什么不叫我们一起去?这个世界难道很安全吗?”
夏季避开了他的眼睛,“也没去哪,就是在附近转转。”
苟爷看穿了这个拙劣的谎言,哼了一声,“贪生怕死就贪生怕死,撒谎有什么意思?”
“诶你!”夏季气急的上前一步,褚营及时的拉住了她。
他憨厚的脸上满是老好人的笑意,“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队友,不要把关系搞这么僵嘛。”
薛袅袅在里面擦拭着自己的银月之刃,没一会儿就见苟爷如炮弹般直直冲了进来,义愤填膺道:“她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是一起经历过两场游戏的队友了,怎么还一点信任都没有?我真是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来气!”
薛袅袅心平气和,继续擦啊擦,“也不怪她,将心比心,如果你知道未来我会杀了你,你不会疏远我警惕我吗?”
“不会啊!”苟爷对她这个反问表示匪夷所思,坦然道:“我相信你,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一定是有特殊情况,或者万不得已的时候。”
薛袅袅一怔,再抬头时眼里多了些亮光,是啊,特殊情况……万不得已的时候……
她倏地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苟爷愣住,“啊?现在吗?这大晚上的……”
祁录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沉声道:“我和你一起。”
苟爷着急忙慌的站起来,“去哪啊,我…我也一起,咱仨一起!”
薛袅袅笑了笑,“好,咱仨一起,也不叫他们。”
**
翠盐湖湖面上的水波纹一层层漾开,再次飞速掠过一个场景。
【祁录身体裂开一个缝隙,从里面伸出一条触手死死缠在薛袅袅脖颈上,将她绞死后,他颤抖又无力的跪下,搂着她的尸身一动不动】
画面淡去,薛袅袅心中的猜测印证,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如拨云见雾般豁然开朗。
苟爷不可置信,“祁录?祁录怎么可能会杀你?”
祁录手指不自觉的张开,有些炸毛。
薛袅袅冷静道:“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苟爷眨眨眼睛,“什么…错了?”
薛袅袅反问道:“什么是「自我」?”
苟爷没想到话题跨越这么大,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薛袅袅自问自答,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自我」是一种非常抽象的概念,指得是我们在生命中建立起来的自我认同。”
苟爷稍加迟疑:“……什么意思?”
“想抽烟的瞬间,你拒绝这个念头的瞬间,想喝咖啡的时候,你拒绝这个想法的瞬间,都是自我感知关联,自我需要通过掌控,控制实现感知关联,而你想抽烟,想喝咖啡,这些都是本我的意念,一种本我欲望。”
“弗洛伊德的「三我」结构,本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低层次,自我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次,超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次,简单总结就是,这三个结构代表着「欲望」「现实」「理想」。”
“而我们这一层首先要意识到的是「现实」,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建立自我,一定要意识到自我,一定要找到自我,恐怕是因为如果没有成功建立起自我的意识,我们就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苟爷完全怔住,喃喃:“没有真正的存在过?”
“人敏感、自卑、追求完美,不停的建立情感,又不停的自我否定,使自己的精神总是处于内耗状态,这一切都是因为自我认知太低。”
“但在这里,不允许我们「自我认知太低」。”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她的眼睛反而越来越亮,红色斗篷黯淡下来,她的皮肤逐渐恢复了白皙,瞳孔变成琥珀的颜色,折射的光线映入她眸中,光华氤氲。
苟爷看着这盛大的变化瞠目结舌,整个黑白灰的世界里,她犹如被神明偏爱般光彩夺目。
“简单来说就是。”薛袅袅大大方方的勾唇笑了笑,“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成全自己。”
**
帘子忽然被从外面掀开,所有人都被来人身上突如其来的色彩震住了。
还是夏季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的站了起来,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艰难开口:“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薛袅袅就先一步打断:“你们上午出去为什么不喊我?”
“呃……”夏季完全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眼睛有些心虚的四处乱瞟着,“我们走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
“夏季,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薛袅袅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你再这样,就永远出不去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