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衣诺的心颤了颤。
手术,她不会。
她是内科医生,学的是中西医结合专业,但没有学习过临床医学相关知识。虽然她对人体结构有一定了解,但对于手术操作,她缺乏实际经验和专业技能。
即便她知道人体的构造,也不敢轻易尝试动手术刀。
因为手术需要高度的专业知识、精湛的技术以及严格的培训,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甚至危及患者生命。她必须对患者负责,对自己负责。
她不敢说话,即使眼前这个人,是他刚相认的爷爷。
沈神医暂时已经止住血了,他没有吐血,说明腹腔内暂时没有出血,暂时不会导致休克。但是他如今腹痛,说明已经得了急性胰腺炎了,若是后续不缓解,就可能出现感染性并发症,感染其他的器官,到时候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衣谷主是个资深医者,他经验丰富,把脉的时候他之所以皱眉,想来是因为明白这当中的后果,而且古代医疗技术落后,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内伤,怕是命不久矣了。
而衣诺对衣谷主也是不了解的,不敢贸贸然的提出开刀做手术,毕竟,剖膛破肚,在这个时代,是很忌讳的,在这个架空的历史朝代,她不知道医学文明史发展到哪一步。
当时她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提及的,她的到来,改变了书本的所有内容。
她觉得,还是回去跟滕克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可能衣诺自己都还没察觉出来,不知不觉中,她对滕克越来越依赖了。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又听到沈神医严肃的说:“师父,此前您提出的垮割术,徒弟请求您为我实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然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一切。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衣诺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垮割术,就是手术。
中国古代是有手术的,但是并不常见。
目前得知古代最早的手术,就是开颅手术,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至少有5000年的历史。这些手术通常是为了缓解头疼、癫痫等症状,实施方法是在颅骨上切开一个方形或圆形的孔。
华佗,国人都知道的名字,着名的医学家,他就是以外科手术技艺着称的。华佗发明的麻沸散,更是世界上最早的麻醉药。
在华佗的那个时代,我国古代外科手术在世界医学史上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
古代手术的发展在华佗死后也陷入停顿,在宋明理学的影响下,人体被逐渐神秘化,导致外科手术技术的普及和发展受到限制。所以就给人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我国古代是没有手术的。
实际上并非如此。
然而,从衣谷主他们的对话,衣诺也看出,这个架空的时代,已经出现外科手术这种治疗手段了,但是还没有麻沸散。
此时,衣谷主听了沈神医沈宗的话,不禁皱起眉头,道:“宗儿,你可要想清楚,这垮割术可是……”
然而,沈宗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师父,徒儿心意已决,请您成全!”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完成这个手术。
一旁的衣诺跟陆时看着沈宗,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敬佩之情。
他们都知道,垮割术极其危险,沈神医这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贡献,推动国家的医学技术进步。
而一旁的学徒,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作为医者,他能感觉到,他们说的事情关乎生死存亡。
衣诺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有人牺牲,于是提出:“沈神医内脏的血已经止住,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学生认为,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去寻找一种能够让患者暂时失去意识的药物。这样一来,当我们再次施行垮割术时,手术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
“毕竟,如果患者处于昏迷状态,他们就不会感受到疼痛和恐惧,这对于手术的顺利进行将非常有利。”
“同时,这也能避免患者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手术失败。因此,我建议我们先集中精力去寻找这种神奇的药物。只有确保了患者的安全和舒适,我们才能更好地实施。”
衣谷主满意地看着孙女,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之色。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孙女所言的认可,并说道:“丫头说得甚是有理,此事确实不必操之过急。”
仅仅的几句话,他知道,这个孙女是一个聪明、理智且富有洞察力的人。她能够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并提出合理的建议。
这正是衣谷主一直希望看到的。
沈宗自然明白当中的道理,并没有再提出异议。
衣诺跟陆时也没有留下来跟他们深入探讨此事,因为医馆还有很多病人等着看诊,既然衣谷主如今没有什么事,他们便离开病房回到大堂,继续看诊。
待他们离开后,想起了衣诺那熟悉的脸,沈宗问:“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衣娘子跟小师妹很像。”
他说的小师妹,就是衣柳,那个他倾慕一生的女子。
“徒弟十几年前便见过她,当时就疑惑,她是否与师父走散的儿子有关联。”
“可当时因为师妹......徒弟便把此事给忘记了。”
衣谷主叹了口气:“你猜测的很对,她就是我的孙女。”
“造化弄人啊!”
“你也别想那么多!”
一听到自己师父找回儿子,沈宗非常的激动,正想掀开被子下床,被衣谷主制止住了。
“别着急,来日方长。”
“定国公是我孙女的公爹,他已经亲自去城郊接元哥儿了,如今应该已经进城了。”
“你在此好生养伤,此处有顾大医跟白太医他们,为师也放心很多。”
“为师今日便搬到滕府去.......”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哽咽得无法言语,他的儿啊,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呢?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在自己徒弟面前丢脸。
沈宗明白,衣元也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两人亲如兄弟,他也是非常想念的。
“师父,别担心我,您先过去滕府,先去见见元哥儿。”
衣谷主那沧桑的眼睛里饱含泪水,郑重的点了点头。